“你都……你都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
“爲什麼不能笑?”
面對六叔的問題,對方回答的很簡單。
“我明明就是個廢人,需要別人照料,在這裡我不花一分錢便衣食無憂,這對於你來說也許是悲哀,但對於我來說,卻是天堂。”
六叔一愣,隨後忍不住好奇起來:“你都這樣了……是犯的什麼罪進來的?”
“殺人。”
“殺人?就……就你這樣?怎麼可能。”
“爲什麼不能?用槍用刀可以殺人,用雙手雙腳可以殺人,殺不殺人不關乎於工具,廚師每日用刀,也不見他殺人。殺人與否,在於心,若有心,一隻筷子也能殺人,殺人從來不是什麼難事,一個生命的消亡就是那麼簡單,難得,是一顆心。”
“可是……”六叔不解道:“就算是有心,也好歹有殺人的能力吧?難道對方一動不動的就讓你這樣咬死?”
“咬?呵呵,”那人輕輕笑道:“我沒有那麼殘忍,也沒有那種牙口,更沒有那種口味,殺人的工具嘛,倒是與生俱來。”
“與生俱來?你還說不是咬的?”
六叔上下打量,發現這個人身上唯一能動的東西,好像就是他的牙齒了。
那人搖頭道:“普通人吶,一想到與生俱來的工具,就會想到拳頭,牙齒,就像去想象野獸,它們最恐怖的地方永遠是爪子和尖牙一樣,其實野獸真正強大的是它們與生俱來的狩獵能力,而我們人類與生俱來的,一個是智慧,還有一個比智慧還有根源的東西。”
“比智慧還要根源?”
“呼吸。”
“呼吸?”六叔皺眉道:“你是說用呼吸殺人?哦,我明白了,你是說用嘴把人說死嗎?我倒是也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單憑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把人給罵死,也能把人給說服的去死,都很厲害,看你的樣子……好像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那人卻又搖頭了,輕輕說道:“非也,很抱歉,我沒有那樣的能力,罵人我不屑,把人說死……我不會。我說的呼吸,就僅僅是呼吸而已,一吸,一呼,這空氣自然就是我們的武器。”
“這……這怎麼可能是武……呃……”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對面那個人突然撅起嘴吐出一口氣,一道勁風猛地從六叔的耳邊劃過,身後的牆壁便是嘭的一聲巨響。
他轉頭看去,就發現牆壁上赫然出現一個足有五六釐米的洞!這是……那個人吐氣吐出來的?!
“怎麼樣?我還是有殺人的能力吧?”
“有……有……你是怎麼做到的?!”
六叔眼睛直接亮起來了,這是一種能力,如果他擁有的話,他就不必要在這監獄中受罪,那也沒有自殺的意義了。
“呵呵,怎麼樣,你想學嗎?”
“你……你肯教我嗎?”
那人笑道:“你看我在這裡,衣食無憂之下,其實也是有些無聊的,反正我也沒有其他事可做,對嗎?不過有件事要先說在頭裡,我可以教你,但不能白教你,你學會了之後,我需要你爲我辦一件事。”
六叔低着頭想了一會,問道:“爲什麼是我?”
“因爲對你來說,這能力很必要,不是嗎?”
六叔成了這個奇怪的人徒弟,他當時以爲自己是不幸後得到巨大的運氣,卻不知道……這件事真的不是什麼運氣。
五年,整整五年的時間,那個人不但教給了六叔一種他從未想象過的力量,同時給予了他在外面世界的一股極大的勢力,他從米國弄來的那些錢,其實真的不算什麼,即便可以支撐一個新興企業的發展,但絕對不會有這樣快的速度和力度。那是一個強大到可以跟曾經的宋家分庭抗掙的勢力。
五年後,六叔的刑期慢了,那個人也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就不害怕我不去完成你的要求嗎?”
六叔還沒聽對方說什麼,就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
對方僅僅是笑笑,說道:“我當然害怕,但是我並不擔心。”
六叔苦笑道:“你就這麼相信我的人品,相信你自己的選擇嗎?”
對方卻搖了搖頭道:“不,我相信的是你會更加愛惜你自己的生命。”
六叔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聽懂。”
對方笑道:“未來的時間中,每隔三年你來這裡看我一次,記住,千萬不要超過三年,如果過了……那種後果你是絕對不會想要承擔的。”
六叔即便再笨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而且六叔原本就不笨。
對方在自己的身體中做了手腳!
六叔想了想,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衝那人恭敬的鞠了個躬,就要離開這監獄了。
那人反倒疑惑了起來,在他背後問道:“你不怪我?不恨我?”
六叔沒有回頭,淡然說道:“曾經我差點就死掉,死在自己的手中,你救了我,更給了我嶄新的生命,我記得。”
那人沒有再說什麼,閉上眼睛,彷彿沉沉睡去了。
六叔離開了監獄,一切……都變了。短短五年時間,他擁有了一個帝國,商業的敵國,他從不知道錢可以那麼多,再他原本的認識中,權利是最重要的,有了權利才能擁有一切,可是現在他知道了,金錢……就是權利!
同樣他也知道了他到底需要做的‘事’是什麼。在出獄的一年後,在他漸漸忘掉曾經的過往,有一個人找到了他,開門見山的說,他來到這裡是爲了讓六叔兌現一個承諾。
原來那個人來自於一個組織,奇怪的組織,在組織中,他需要做的事情不多,但每一件事,都會挑戰他的極限,能力的極限,道德的極限。
他爲了組織做了很多事情,直到最近,他必須殺掉自己曾經的一個朋友,同樣屬於組織,同樣跟他在這座城市打拼,甚至成爲了忘年交的……肖長青!
組織下達命令,肖長青就是他親手殺的,而且組織要求需要殺的殘忍,需要殺雞儆猴,需要讓其他人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就害怕。
六叔做到了,只不過這是他做過的最違心,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想要將那東西帶給自己的父親,作爲一個從始至終都討厭自己的老人,他覺得那是家庭,是他這輩子唯一活的還像個人的原因,但就在半路上,一個人攔住了他的車,二話不說就發起了進攻,六叔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不想做,甚至在某一個瞬間,他都希望對方可以殺掉他。只不過對方卻沒有這麼做。
敵人是誰?肖長青的親侄子,那個肖長青在世的最親近的人,而且……是唯一的親人。
“你們現在知道了原因,你們是否覺得六叔是個很倒黴的人?”
宋家老六看着面前的自己的侄子侄女,心中一陣無奈,只能化作無盡的苦笑。
反倒是宋家姐弟張大了嘴巴,對六叔說的這些事情表示不能理解,而且……並不相信。
太離奇了,自己的六叔,一個再成功不過的商人,竟然是‘武林高手’?而且還是在監獄中認識的一個殘疾人教的,更是隸屬於一個卑劣的組織,這……太不可思議,若是發生在別人的身上,他們興許能信,但這可是他們的六叔啊,看着他們長大,對任何人都能報以微笑,彷彿一輩子都不會動怒的六叔啊。
“六叔……您真會開玩笑,確實有逗自家人開心的奇葩叔叔,但絕對不是你啊,而且你講的這個故事……也太誇張了吧?”
宋天明表示不理解,就直接說了出來。
反倒是宋天驕陷入了思考。
六叔笑道:“不相信?是啊,如果是其他人跟我說這件事,我也是不相信的。曾經我見過另一個宋家的人,機緣巧合之下還跟他們交流了幾天,那些日子我就聽他們說過這世間的一些傳說,比如……這世界上有一個空島,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島嶼,島嶼很小,上面只有一個房子,只住着一個少年,他每天都會坐在空島的邊緣,雙腿懸在空中,高興的看着整個世界,聽說那空島上面還有一些可愛的花草,會接住空中落下的第一滴雨水。
還有一個傳說,說是在這世界的最北部,有一個終年落雪的國家,在那個如同童話世界的國度中,有一個就連童話世界都很少出現的傳說,那個美麗的讓人看一眼就會沉迷進去的高塔,只要在它的下面虔誠說出你最強烈的願望,如果運氣好的話,它就會被實現,不管這個願望是好是壞,是你想要家人健康平安,亦或者是得到金錢女人,甚至……讓某個人你在乎的人復活,那些願望都能成真。”
說到這裡,六叔忍不住笑了笑,搖頭道:“但不管怎麼說,不管我是不是那個組織的人,首先,我是宋家的人,我是家裡那個老頭子的兒子,今天下午我就帶着你們回去一趟。”
“回……回去?可是我們是被剛剛攆出來的啊,還怎麼回去啊。”
宋天明不理解。
六叔道:“你們之所以被攆出來,還有你們爲什麼必須要回去,理由是相同的,那個你們認爲強大無比的老人,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