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七十萬的限量版迷你,是他們心血來潮買回來的玩具。
拍賣價格七百二十萬的一九四七年的百達翡麗手錶,是他們爺爺傳下來的遺產。
一身總價超過兩萬的休閒服裝,也僅僅是穿過三四次就會永遠被雪藏進衣帽間的潮流用品。
宋天明,宋天驕,傳承百年大家族的第五代子女,他們不是富二代,是富五代。
這一段時間不知道家裡的老頭子犯了什麼毛病,竟然讓他們姐弟兩人出去找房子自力更生,還說要斷了他們的口糧。
這可嚇壞了兩姐弟,特意跑到老家裡面去找老爺子,卻吃了個閉門羹,原本最疼愛他們的爺爺竟然一句話都沒帶出來,只扔給他們兩張卡,每張裡面五十萬。
這數字對於普通人來說很大,甚至可以過活一生,但對於這兩姐弟來說,也僅僅是一個星期左右的開銷,最多也就能堅持一個月。
宋家的產業很大,除了‘另一個宋家’幾乎壟斷了天朝的兩大產業之外,他們這個‘宋家’也做的一直不錯。
就算這個偏遠的地區也有他們家的產業,一個小網絡公司,下面有三四十人,年淨盈利有二百萬左右,原本這種公司也不在兩姐妹的眼中,不過這卻是一個唯一承認他們繼承人身份,並且認同他們兩個是老闆的公司。
這還要歸功於宋天驕到這裡實習了半個月,因爲乾的不順心,把原本的老闆給炒了,中層領導也弄掉了四個,把整個公司攪得不生不死的,然後她老人家就走了,如今被斷了糧,偶然間想起這裡便掛了個電話問問,沒想到人家張嘴就喊‘老闆’,於是二話沒說,兩姐弟就到這裡來了。
自家的爺爺就是這樣,做出的決定潑出的水,吐出的塗抹就是釘,既然決定了,絕不是兩姐弟能用撒嬌去改變的。
要說這兩姐弟倒是有些意思。
姐弟和芥蒂,同音,也意味着這種關係自古以來就存在着一些問題,好的當然有,但不好的卻是共性。
但這對姐弟的感情到這是不錯,即便買房子,兩個人也準備買一個,先住在一起,也可以減少開支。
走遍了整座城市都沒有看到滿意的,到了這裡,一下子就被這個還未建完看起來亂糟糟的小區給吸引住了。
夏末根本沒賣過東西,見終於有客人來了,也不顯得如何熱情,只是走上前去問道:“你們是來看房子的嗎?每平米一萬塊,先交錢。”
一句話到讓兩姐弟愣住了。
宋天明呵呵笑道:“走過這麼多地方,還真沒看過像你這麼賣房子的,一平米一萬?倒是不貴,但怎麼着你也得給我們先看看戶型吧?”
“戶型?那是什麼?”
夏末是真不知道。
宋天明有些急,說道:“就是房屋大概的樣子,房間多大客廳多大怎樣的格局……靠,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他孃的不是在逗我玩的吧?”
……
“我們出去走走吧。”
天罪伸了伸胳膊,對小露說着。
小露笑道:“我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想離開這個屋子了吶。”
天罪攤手道:“不是我這個人宅啊,是因爲只要我一出去,就會出現很多麻煩。”
“那能有什麼麻煩?”
“哎,你是不知道……咳咳,算了,我給你說一下我曾經的一個朋友吧,他姓宋,是個很有權勢的人,當然,他並不算是天朝人,主要的產業都在臺島和米國那裡,但這並不影響他在國內的勢力。有一天吶,我這個姓宋的朋友心血來潮的到這個城市來找我,還是獨自一人,沒有跟保鏢也沒有司機,更是沒有告訴給其他任何人,所以他下了飛機就只能坐出租車。
我們這個城市的出租車……哎,雖然生意難做,但他們也有些過分了,走一趟拉一個活是不行的,他們必須要拼車,兩三夥人擠在一輛車裡面,開一路收三倍的車費,這才賺錢。
可是我的這位朋友就很不願意,他很不喜歡跟人擠,當然,也不喜歡被拉冤枉路。
他反對司機這樣做,但司機卻衝他嚷嚷了起來,到最後兩個人都吵起來了,不慌而散,還把我的那位朋友給扔到了路上。
試想一下,我的那位手下有數萬員工,產業遍佈全世界的人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一來二去,這事就讓掌權者知道了,然後過了三個月,國家突然推出一條不允許出租車拼車的法令。
哎……有時候吶,像我這種人行走在這平凡的社會中,不是我們想要生事,而是你身上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會被放大。”
小露思考了一下,隨後贊同道:“是啊,即便你自己沒有這個打算,只要在你身上除了任何一件不順心的人,黑水營的那些人一定會把這件事當成是大事來解決的吧,到時候說不定就是天怒人怨吶。”
天罪感嘆道:“當權者有當權者的苦,當皇帝的不過是喜歡長相奇特的石頭,天下就鬧出了‘花石綱’的事,逼死了多少百姓?惹惱了多少官宦?妃嬪不過是喜歡吃荔枝,就累死了多少匹駿馬,撞死過多少行人,踏爛過多少生計?所以我不願意出門。”
“就你是好人,不過總在家裡也不是什麼壞事。”
“哼,反正我就是你的大玩具,有我在你手裡,你在哪裡都一樣。”
天罪翻了一下白眼,還是走出了房門。
“趁着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工地上看看吧,也看看這幫傢伙到底能弄出什麼奇形怪狀的建築來。”
……
銷售大廳中,夏末冷眼看着面前的兩個富五代,他心中模擬了無數場殺掉他們再讓他們永遠在世界上消失的辦法,可最終還是忍住,轉頭看了一眼那些沙發說道:“你們可以先到那裡坐坐。”
夏末是按部就班,‘推薦’‘坐坐’‘下次再來’,總共就三步,他對自己已經完成了兩步感到十分滿意。
不過宋家姐弟就不太滿意了。
“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我……”
宋天明火氣一上來沒有人能攔得住。
除了他姐。
“鬧什麼?走,我們先坐一下。”
宋天驕直接把宋天明給拽到沙發上,小聲說道:“你不是很喜歡這裡的房子嗎?那就等一等吧,再說了,我們現在也算是被淨身出戶了,你可別再惹事,出了事我可沒有能力去撈你。”
宋天明氣鼓鼓的,但還是坐了下來,可是思前想後,還是坐不住,他總覺得這個夏末是在耍他,因爲這世上不會有哪一個老闆去僱傭一個真心白癡的傢伙來做銷售,既然不能鬧事,自己走還不行嗎?
“他孃的,不買了!”
宋天明憤怒的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臨走前看了看桌子上的糕點,突然伸手抓了幾塊隨意的揣進懷裡,大聲說道:“這是不是免費送的?我都拿走了!哼!”
宋天驕跟在後面,忍不住搖頭苦笑道:“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孩子氣也太重了一些。”
還歉意的對夏末點了點頭,隨後就離開了。
夏末看着兩個人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轉身將那隻正在吃罐頭的小黑貓抱了起來說道:“做生意還真難啊。”
“哦?什麼很難啊?”
正這時,天罪和小露正從門口走了進來。
夏末一驚,趕忙站起轉過身來,一個身體僵硬的如同石頭。
“長……長官您來了……”
天罪點頭道:“嗯,我來了,剛纔你在說什麼啊?什麼真難?”
夏末支吾道:“我……我是說做生意真難,明明東西就很好,爲什麼他們不買吶……”
天罪和小露坐在沙發上,笑道:“難?當然難了,如果東西好別人就會買,那這世界上也不會有商人這個職業了,咦?”
他看到了桌子上被動過的痕跡,好奇問道:“這不是來人了嗎?剛纔來的時候看有輛車過去,應該是看房子的吧?”
夏末點頭道:“嗯,不過他們不買,還拿走了長官您送來的糕點。”
“哦,是這樣啊。”
天罪沉思了一陣,隨後笑道:“世間的緣分就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是百姓常說的話,但這句話的重點其實卻不是‘有心和無心’,而是……花本來就是難栽的,而柳樹……卻是很容易活的。”
……
“該死的,耍我?他孃的,要不是小爺現在落魄了,非整死他個小畜生不可!”
宋天明的氣明顯沒有消。
宋天驕卻轉頭看了一眼後面,車子很快,早已看不到那個售樓處。
若有所失的轉過頭來,嘆了口氣說道:“弟弟啊,你的脾氣真應該改改了,之前姐姐不管你,是因爲你還小,指望有一天你自己就能改,但其實……你真的不小了,男人是需要頂門立戶的,那個少年也沒有把你怎麼樣,甚至都沒有說一句過格的話,你就要因爲沒有受到正常對待發脾氣,這很不對的。”
宋天明一陣委屈,但也知道自己的姐姐是爲了自己好。
半響後才嘆了口氣說道:“我就是最近時間不太順心……哎,也不知道爺爺到底是爲了什麼,怎麼突然就把咱們姐弟倆給攆出來了吶?他以前不是最疼我們的嗎?是不是……也得了那個什麼海默症?哎呦!姐,你打我幹什麼?”
“哼,讓你胡說!”
宋天驕瞪了他一眼道:“咱爺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當初他也就是宋家的一個庶出,卻硬生生的在那種天下紛亂之際將宋家的半壁家業給爭取了過來,直到現在我們也並不比主家差多少,那種智慧和手腕不是我們這些生活在溫室中的年輕人能夠想象的,爺爺的那個年代,什麼時候都是見血的!”
宋天明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一下子想起來自己的爺爺身上確實總有一股子血腥味,尤其是在自己小的時候,特別的清晰。
那個看起來有些矮小有些乾癟的老頭,永遠是一副微笑面孔的對他們最是喜愛的老者,卻從始至終都給他一種敬畏的壓力,明明,他們倆姐弟就從沒有捱過爺爺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