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石狩元才摸着下巴沉聲說道:“兵器上刻畫陣法之事……並非沒有聽說過,只不過,只有那種千年古書之中才有記載,而且也沒有人知道那說的是真是假,是傳說還是戲言,不過今日……倒是看到了。”
那雙眼睛亮的都嚇人,又像是看到肥肉的惡狼,也像瞅見了光溜溜大姑娘的色狼,詭異的很。
天罪趕忙退後幾步,幫小舞脫下來那身鎧甲,小聲對她說道:“跑吧,咱們跑吧,帶着俺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石狩元冷笑一聲道:“還想跑?事到如今你還想跑?老夫也不問你爲何知道這刻畫陣法之法是從何而來,只要……你傾囊交出,一切都好商量。”
天罪咬了咬牙,也是心知逃不了,竟然直接喊道:“喂,老東西!你這可算是輸了啊,還是說你輸不起啊?”
石狩元皺着眉頭道:“輸了?是的,老夫是輸了,但又輸給你什麼?”
天罪嘿嘿冷笑道:“輸給我什麼?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必須站在我這邊,你忘了?我現在就是不想交出來,也不想告訴你們,你咬我啊?還是說你想食言?”
石狩元一愣,隨後大驚!他被騙了!什麼叫站在他那邊?這麼算起來,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幫他,跟他的手下奴才又有什麼區別?!
其實也難怪他‘誤會’,石狩元心中有鬼,以爲天罪所指的事情是集體討伐器宗的事,但……如果拋開這件事不算,這個‘站在天罪那邊’的意義可就太大了。
正這時,吳老妖從看臺上走了下來,哈哈一笑,一把抓住了天罪的後領子說道:“小石頭不能強迫你,那是自然的,畢竟你是我的親傳弟子,誰人敢動你?放心好了。”
“啥?”天罪以爲自己聽錯了,疑惑道:“什麼親傳弟子?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吳老妖哈哈笑道:“便是現在啊。”
老乞丐冷哼一聲,從遠處也走了過來,沉聲說道:“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這小子在某個方面天賦極佳,邊做我們誰人的弟子,如今他在甲冑之上有驚人天賦,自然應作爲我老乞丐的徒弟,畢竟這煉甲之法,整個天機門還真沒有人能超過老頭子我。”
吳老妖一愣,眼睛眯了一下。
燭火聖君也趕忙趕了過來,大聲說道:“確是這個道理,還是說老祖準備食言?”
吳老妖冷哼一聲道:“既然這樣……那就讓這個小子再參加其他項目,下個……便是兵宗比試,到時再看個端倪!”
吳老妖是天機門鍛造兵刃的第一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燭火聖君一聽就有些心慌,使勁瞪了天罪一眼,知道自己光跟他使眼色肯定是不行了,只得說道:“呵呵,不如直接進行器宗試煉的好,兵宗一脈老夫這徒弟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甚至連刀和劍都分不清,如此試煉也只能是貽笑大方。”
“哼,燭火啊,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今天不管怎麼說,這徒弟也是沒你的份了,難不成你要跟我們幾個老傢伙來搶嗎?”
“這……”燭火聖君滿臉苦笑,隨後說道:“可是小徒確實在煉器之道上遠超常人,其資質之高……我是不好意思說要教他,但不管是地火窟還是其他,甚至他喜歡的兩個女孩子,也都是我宗門之所有,自然留在器宗纔對他最好。”
吳老妖冷聲道:“是好是壞,總要比過了再說,好了,你就不要在婆婆媽媽了,下場比試……開始!”
一聲令下,馬上場地就被清空,換上下一局比賽的用具,這次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因爲每一個位置都要弄上一個大大的火爐和一大堆的材料,比之甲宗比試的時候要多上太多東西。
幾乎每一處就是一個小鐵匠鋪的樣式。
依然是二百人上場,但這次……他們的心情卻都不太好,畢竟他們感覺到一種‘配角’的苦悶,有他們沒他們好像區別不大,反正所有人的焦點都匯聚在了那個矮矮小小的小屁孩身上了。
不過……一個老人從高臺上緩緩走下,揮一揮手,冷聲喝道:“若兵宗弟子有誰輸給了這器宗的小子,那麼他就不再是我們器宗的人了!”
一句話,把所有參賽者的心思又拉了回來,只是有些嚴峻和殘酷。
這個老人正是兵宗宗主洪劍天!他永遠眯着眼睛,從來不苟言笑,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也像他的兵宗一樣,鋒芒不經意的就會流露出去。
一句話讓一些人害怕,但也讓一些人跟打了雞血似的,很敵對的看着天罪。
這些人裡面就以洪劍天的大徒弟風嘯月爲首!
風嘯月就是姓‘風’,一個很稀少的姓氏,而他的天資比他的姓氏還要稀少,不但是洪劍天的第一弟子,更是整個兵宗新生代的第一人,不管是修爲資質還是煉製兵刃。
他瞪向天罪,隨後撇了撇嘴,大聲說道:“不管你是瞎貓碰死耗子還是什麼,而那鍛造鎧甲的原本就不太重視手藝,但兵刃不同,這裡可沒有什麼你可以投機取巧的地方!哼,別人可能會怕了你,但到了我這……嘿,你可千萬不要輸的哭鼻子!”
天罪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咧嘴一笑,又轉過頭來,輕聲嘟囔道:“白癡。”
就在這一晃的過程中,天罪突然眼睛一亮,趕忙衝着一個方向揮手喊道:“婉如?!木碗,是我啊!這裡這裡,木碗,我在這裡啊!”
遠處一個女孩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向這邊看來,隨後……滿頭黑線,突然一溜火線的跑了過來,舉起小拳頭就在天罪的腦袋上敲了下去。
“我說過你再喊我木碗的話,我就揍你!小心我揍你哦!”
“你……你已經揍了……”
天罪無辜的捂着自己的頭,隨後咧嘴問道:“那個……你也來參加這個比試啊?”
沐婉如點了點頭道:“我修爲還在其次,關鍵就是我煉器的水平高,那個全體比武的項目我是不打算去了,太危險了,還不如來這煉器試試運氣。”
天罪笑道:“你倒是想得開,來來來,別離着那麼遠,到我身邊來,就隔壁這個位置好了,咱倆互相照應着點。”
沐婉如撇嘴道:“喂,臭小子你是不是根本不會煉器,準備讓我幫你作弊啊?我們宗主可是說了,誰要弄不過你就要被逐出師門的,我可不敢幫你,萬一讓同門埋怨就不好了。”
天罪翻着白眼道:“你這臭丫頭,也太他孃的不夠意思了?被擔心,我肯定不用你幫我,這總成了吧?來來來,搬到這裡來。”
兩人旁若無人的有說有笑,讓小舞的眉頭一陣狂跳,臉色一陣陰一陣晴,忍不住走過來強擠着笑容說道:“小天吶,這是誰啊?”
天罪道:“哦,她是木碗啊,哦……叫沐婉如,是我在魔鬼窟裡面認識的,算是同學,那個啥,戰友?患難之交?”
天罪捂着頭上剛被打出來的包,一臉的討好說着。
小舞心中更是煩悶,雖然強笑,但眼神卻已經冰冷了下來,轉頭對沐婉如說道:“哦,原來是婉如妹子,‘我家’小天倒是讓你多費心了,他呀,太淘氣,身邊若是沒有我們照料着,活起來都費勁,真是個長不大又愛粘人的孩子吶。”
她將‘我家’兩個字咬的很狠的。
沐婉如眉頭一挑,突然嘿嘿一笑,一把將天罪摟在自己懷裡,下巴搭在他的頭頂上說道:“費心?是挺費心的,但我樂意!我就喜歡跟小天費心。他淘氣?我就喜歡他淘氣,而且那一個月我也把他照顧的很好,你看他,出來後不是白白胖胖的?”
兩個女人互相瞪視着,那眼睛裡面都有閃電!
天罪滿頭的冷汗,趕忙說道:“那個……那個……我知道我很好,但你們這樣搶……我也會害羞的嘛……”
兩個女人一愣,隨後沐婉如敲了他一下,小舞瞪了他一眼,兩人分別走開了。
“哼!不要臉!”
“哼!欠打!”
“呃……”
留下天罪在那裡滿頭霧水,摸不清情況。
幾個老頭子就在旁邊站着,看着這些年輕人打情罵俏的,說不羨慕那是假的,苦笑一聲,老乞丐說道:“小子啊,快點開始吧,其他人可都已經開始了啊。”
天罪嘿嘿一笑說道:“放心吧,讓他們吶!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這鍛造兵刃吶……唔……不知道有沒有啥要求吶?”
燭火聖君依舊是擔心,鍛造兵刃?這是當初他第一次看到天罪的時候天罪正在做的事情,而就在他的眼前,就用一些‘很普通’的原料,就親眼看到他鍛造出了一件超越一品的兵刃!
其中手法、技藝、觀念,乃至成品的境界,都是原本燭火聖君根本不敢想象的。
“那個……徒兒啊,你不要勉強,隨隨便便弄弄就好,即便弄不出來也沒有人會怪你的。”
天罪撓了撓頭道:“哦,原來可以隨便弄啊,明白了!”
說着,他就從懷裡掏出了自己自從出生後得到的那把普通的小刀。它真的很普通,是姬家幾乎每個下人都會擁有一把的隨身刀,方便從事各種各樣的工作,也是小劍從外面給他‘找’來的。之後天罪擁有了很多高級兵刃,甚至還給自己專門鍛造了一套‘羽刃’,但用得最多的,卻還是這把,自己最喜歡的,也同樣是這把,無他,用的習慣了。
這把刀因爲長時間的使用,已經有些破敗不堪了,刀刃斑駁,刀身也是凹凸不平,已經沒有了‘刀脊’,某種程度上講它已經算是廢掉了。
而現在,天罪就想把它好好弄一下,讓它還能再跟着自己在這個渾濁的世界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