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公主心中一蕩,一股名爲‘甜蜜’的情愫悄然發酵。她笑了笑,忍不住問道:“之前在這裡吃喝無度,又拿走許多,就是不知要耗損多少錢財……”
花娘趕忙搖頭道:“這個東主吩咐過,可不敢告訴貴客您,不過……當日凝香樓總共的流水是三千七百多靈石,而所用材料數量,倒是跟貴客帶走的相差無幾……哎呦,您看,我這老婆子倒是有多嘴了。前幾日貴客並未喝多少酒水,東主怕貴客是不喜酒類,所以還專門爲貴客製作了一種名爲‘飲料’的東西,貴客請稍等。”
說完就親自走了出去,然後費了很大的力氣,將一個全部用晶石打造的兩尺高的一個壺擡了進來,裡面是一種粉紅色的液體。侍女們又擡進來一個大桶,裡面裝滿了冰塊。
花娘將巨壺放在冰塊上,打開旁邊的口子,將裡面的液體倒在兩個杯子裡,並笑道:“貴客請品嚐一下,這叫做冰花露。”
溫華公主還能矜持一下,小丫鬟晴兒一把將杯子拿起來,痛快的喝了一口,然後捂着笑臉滿臉陶醉的說道:“這個好,太好喝了!”
溫華公主也喝了一口,仔細品味一下說道:“十分美味,味道更有些奇怪,好甜,又有花香,但又說不好是那種花草,卻好似什麼都用,當真奇怪。”
花娘笑道:“既然喜歡,那就要進行下一道工序了,還希望貴客耐心等待。”
說完,就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個小布袋,極其精美。隨後從布袋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而公主注意到,花娘的手是顫抖的。
將那些粉末灑在冰塊之上,明顯屋子裡的氣溫就降了一些,給人一股清涼之感。
公主好奇道:“這是什麼?”
花娘吞了口口水,勉強說道:“這是……精鹽,是東主用秘法提煉出來,僅這一小把就相當於一塊鹽石……承東主厚愛,每一名凝香樓的人都可以每個月獲得三兩精鹽,但沒有人會使用它,說來罪過,我們都瞞着東主將這些精鹽賣出去,而一兩……便可換一枚靈石!”
溫華公主的眼睛忍不住抖了一下,而晴兒的小嘴也已經長得圓圓的,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麼說來……就這樣一把,不就灑了一枚靈石出去?這一把一把的……還都放在冰裡……這是要做什麼吶?
但緊接着,她們就發現冰桶之中已經升起層層白氣,如若仙境一般,而壺中的冰花露也漸漸起了冰晶,被凍結起來。花娘趕忙伸手輕輕搖晃巨壺,冰晶起了又化開,化開又出現……如此往復,一壺冰花露竟然變得‘粘稠’了起來,不再那麼透明。
花娘又將壺口打開,將裡面的冰花露倒出,這一次它不再是液態,而是……冰泥!
花娘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說道:“貴客,這纔是冰花露的本來樣子,似冰非冰,似水非水,如若無數冰花匯聚一起,囊括冬日之美……貴客請嚐嚐吧。”
一喝,果然冰涼有趣,口感極佳。
溫華公主喝了一杯,隨後忍不住苦笑一聲,嘆道:“我本以爲帝王之家已算太過奢華,不想今日得見,才知這小侯爺才稱得上奢華二字吶……”
她說的很溫和,但晴兒卻忍不住了,撇嘴喝道:“他就是個敗家子!公……小姐,以後可得管管他,這樣浪費下去,多大的家業也挺不住的,早晚被他敗壞光了!”
花娘卻猛地一驚,隨後搖頭苦笑說道:“東主……真乃未卜先知,神人一般吶……”
兩個女孩一愣,問道:“這是何意?”
花娘恭敬的從懷裡掏出一副羊皮卷軸,躬身說道:“東主臨行前將此物交予老身,說若是貴客享受完這冰花露只覺很美,那邊不談。若言語中嫌他敗家奢華,那便將此物獻於貴客,至於貴客如何使用它,東主就不再過問。”
公主微微皺眉,伸手接過卷軸,展開一瞧,猛地就驚住了。因爲卷軸上方赫然寫着一排大字——‘精鹽煉製之法’!
下方無數極爲細緻的小圖案,人物靈動,物品輪廓清晰,只一眼就能看出上面描述的是一套詳備的流程,一步一步清晰無比,即便沒接觸過冶金之術的人,看上一眼也能明白個大概。正是挖井提鹽的所有工序流程。
公主猛地又將羊皮卷軸合了起來,小心肝一陣亂跳。這……太過事關重大了!她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懵懂小丫頭,相反,對於她爲何會被自己的皇兄賜給天罪的事由極爲清楚。究其根本原因,就是當初天罪以此技術爲要挾,公開向陛下討要自己,而陛下同意了。
如今此物已然在手,也就是說……天罪放棄了換取她的機會,這……是好事,因爲皇兄不會再逼迫自己,每次與自己用膳時旁敲側擊的讓自己嫁。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公主的心情卻沒有一絲高興,她……反而有些小小的憤怒。
聲音就有些發冷:“你們家東主還說了什麼?”
花娘苦笑道:“東主說,若是貴客見到此禮物心生狂喜,那麼……東主備下大禮相送,並希望貴客今後不要再來了,如果想要酒菜,本店會遷人送去。若是貴客見此禮物不太高興,那麼……呵呵,先請貴客享受酒宴,後院有三輛大車備下,裡面酒菜無數,可隨貴客回去。還有一件小小的禮物,是東主送給貴客……還有貴客這位丫鬟的。”
晴兒眼睛一亮,趕忙問道:“小姐您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顯然惦記着那個禮物。
公主卻沉默了下來,良久沒有說話,直到舞臺上歌舞升起,才緩聲說道:“此處歌舞醉人,若是先走,便是浪費了。”
她沒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卻誰都能聽懂。
花娘大喜,趕忙走到望月閣牆壁旁邊,從上面拿下兩個小小的盒子,恭敬的放在公主和晴兒的桌子上,隨後便退出房間。
臨出去前公主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本宮身份了?”
花娘尷尬笑道:“從公主殿下進門開始。”
公主一聽,可能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撇嘴,言語有些埋怨的說道:“臭小鬼,如此年紀就會這樣對女人……哼,以後可如何得了?”
隨後轉頭對花娘道:“你告訴他,本宮不喜歡他,很討厭他。”
花娘苦笑道:“小的遵懿旨……”
說完就趕忙離開房間,窗戶紙捅破了,她也不能在隨便了,所以……也不太想進入這個房間了。
當天關業,果然,公主的轎子後面就跟着三輛很大很大的馬車,而晴兒更像是一個旗開得勝的將軍一樣,走在最前面,仰着頭甩着腿,牛氣哄哄的不得了。回了宮,剛走進自己的溫華殿,就發現無數女人早已等在那裡,話說……現在可是大半夜的,一個個不老實睡覺,都跑出來幹什麼?!也不怕陛下怪罪?
但……也就是這個夜晚,宮中響起了一陣發自內心的女子歡呼的聲音,很多,很大,傳的很遠。連陛下都從女人被窩裡面爬了出來,愣了愣,然後趕忙命下人給穿上衣服,直接向溫華殿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把朕御用的酒杯拿來!”
當天晚上,陛下與溫華公主促膝長談,一直談到了天亮。他們之間談了什麼誰都不知道,只知道陛下離開的時候拿着一個羊皮卷軸,而溫華公主開始準備一些新衣裳。
只是那些宮中的‘姐妹們’都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就是溫華公主和小丫鬟晴兒的頭上都有一支新的簪子,那簪子用料極爲簡單,僅僅是金子混合了某種其他金屬,若論價格怕是一塊晶石都不值。可是它們的做工卻極爲奢華,細緻到讓人看上一眼就會被深深的‘吸’進去,眼睛怎麼都拔不出來,華麗到所有人都覺得這種工藝放在這種廉價的材料上是極大的犯罪,是一種讓人心碎的‘浪費’。
所以她們拼命的追問那簪子是怎麼來的,可溫華公主這個一向有求必應的溫婉可人,卻拒絕了,只說是某人送的,哪個某人?成了滿禁宮女子們最大的一塊心病。她們嫉妒的要死。
……
大宛城還是那樣祥和,皇宮之中彷彿也少了許多勾心鬥角。
可這一切,都隨着這一天城門還未開時,一匹從南明之盾奔襲而來的快馬而徹底的改變了。好似一團烏雲憑空而來,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壓抑。
烈馬,雲鬃馬,大陸聞名的絕世良駒,相當於四品妖獸,奔襲起來一日萬里。可就是這樣一匹擁有最好血脈的馬匹,卻在大宛城徑直通往皇城的街道上揮灑下一條血路,觸目驚心。
隨後,大宛城響起十二聲雷鼓,而所有大宛城的居民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戰爭,戰爭從未遠離他們,偶爾的視而不見,經常的祈禱厭惡,但它卻永遠的會在某個清晨突兀的降臨。
陛下再次下達死命,身在大宛城所有文武百官上朝,共商禦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