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氣氛一片蕭條。
地鐵仍舊擁擠，狹小的車廂裡擠滿了乘客，即便不是上班高峰期也不可避免。但儘管這裡有那麼多張臉，沒有任何一個人掛着笑容。沒有人正意氣風地掛着電話，沒有人正開心地聽着隱約，通行的友人甚至沒有心情聊天。但看那些有座位的人，幾乎都是在盯着報紙愁眉不展。
愛麗絲三人一路上大氣不敢出一口，彷彿她們的說笑會讓他人羣起而攻之，愛麗絲信誓旦旦地說，這一幕真可能在電車裡生。漢娜當然會聽姐姐的話，而且偷看那些中年乘客的報紙，她很快也就明白原因了。
數月前還紅紅火火的日本樓市，忽然間就暴跌了。
堪堪就在去年，三菱地產還大筆出資地收購了洛克菲勒中心十四棟樓，十四億美元的天價，可謂僅次於愛麗絲-王投資興建的曼哈頓vanda廣場。誰知就在今日，以幾乎能買下整個美國的東京房地產總價開始，整個日經股市都開始下跌了。
這對廣大日本民衆的信心打擊可想而知，儘管愛麗絲這輩子和上輩子加起來，親赴日本的次數都很有限，但生長在地球村時代的她，對這一幕的理解程度，甚至比很多當代日本人自己還要深刻。
感同身受是最好的理解方式。上輩子作爲中國人，愛麗絲很清楚國家經濟高度展時，人們的生活方式和心理狀況是什麼樣，明天的日子會更好，這句話簡直就是再簡單不過的常識，而她上輩子截止穿越前，祖國取得的成績也恰能證明這一點。
從2oo5年到2o15年，中國gdp總量取得了三點七倍的總增幅。這十年裡，居民生活水平和方式的變化，任何一個經歷過的人都再明白不過。
昭和時代的日本人就是這樣。
1955年，日本gdp總量爲九萬億日元，1965年便是三十二萬億，淨增三倍多。1975年，這個數字是一百四十八萬億，淨增近五倍，1985年則是三百二十萬億，全是多少倍多少倍地增加，成就不可謂不恐怖。
中國人在新世紀裡的買買買，恰是複製了日本戰後這幾十年裡的行爲。
當然，基於世界總體經濟水平和工業化程度，當日本的gdp達到一定高度後，單位時間的增幅的確降低了很多，但畢竟總量也擺在這裡，全球綜合影響力只會日益深遠，人民的生活水平和自信心之強盛，更是舉世矚目。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忽悠地一下子，股市突然暴跌了。
“我的天啊，真是太壓抑了！”
剛一走出秋葉原地鐵站，茜茜就大喊起來：“我大氣不敢出一口啊！”
漢娜也皺眉道：“媽媽是說現在日本股市暴跌了，但至於人人都是這樣嗎？你們看，這裡可是秋葉原啊，不覺得行人太少了嗎？”
下午兩三點鐘的秋葉原地鐵站外，路人行色匆匆，雖然爲數衆多，卻難以給人擁擠熱鬧的感覺。遠處的電子商店前正在做促銷活動，高中生兔女郎正用稚嫩的嗓音不斷招攬客人，但客戶留存率顯然和她的身材容貌成反比，數量少得可憐。
“盛極必衰嘛，也不看看他們的房價這兩年都多高了。”愛麗絲當然一點不意外，這會兒反倒樂滋滋的，一臉幸災樂禍：“像咱們美國，百年的房產價格波動也就百分之十左右。日本人不是把房屋當成單純的金融商品，這個沒關係，但他們在這基礎上跑海外玩投資，那可就熱鬧了。”
茜茜深表贊同。別看這幾年不幹這活兒了，她老爸可正經曾在華爾街幹到高管級別，有父如此，女兒的水平當然也不會差。
所以也是巧了。
日本經濟最盛之時就是1989年，也恰是在這一年，昭和天皇蒙主召喚而去，平成年代開始。然後緊接着九十年代到來，當地產金融泡沫破裂，所謂昭和男兒，平成死宅，這頂帽子真是扣得實實在在。
但比起三十年代席捲西方世界的經濟危機，日本還是幸運的，起碼沒至於到人人都要領着飯盒接受施捨的程度。這不過是樓市回覆正常後的經濟增幅停滯，不是多行業的產能過剩，雖然很多炒房者免不了得跳樓，但也就這樣了。
當然，這話可不能到外面說去，不然三女肯定得被一羣憤怒的上班族在電車裡圍攻不可。
總的來說，三女購房的工作完成得很快。房價剛剛暴跌，正是所有房東都考慮着從幾層樓跳下去的時候，突然有冤大頭打算當接盤俠，哪有不趕緊吧燙手山芋轉讓出去的道理。尤其那房東看到，三個購房者不但都是小女孩，其中兩個是外國人，那可不就是典型的冤大頭嗎？
愛麗絲可比房東還清楚這筆買賣的罕見，縱觀整個平成年代，鮮有家庭會以購房爲目標，大家早就都習慣於租房住了。當然，這也會增加人口流動性，就像很多有愛的美少女遊戲和動漫裡講述的那樣，因爲父親調動工作，神秘的轉學生突然到訪，在這個櫻花飄蕩的季節，一場美好的戀愛正式開始～
巴拉巴拉這種情況，反正全日本說到底也就那麼大面積，同樣是東方文化圈的國家，它的搬家和大中國可不是一個性質。
就這樣，秋葉原的一家位於三層的商住兩用房，被愛麗絲大手一揮買下來了。
日本和式房屋不按平米計算價格，而是以榻榻米的單位，畳計算。一畳就是一點六二平方米，一說二十畳的客廳，本國居民就立刻有了明瞭的認知。這就和在美國購房時，一說多少間臥室就明白多大屋子，是一個性質。
“客廳、會客區，其實叫活動室更恰當點。”愛麗絲漫步在入門口的第一間屋裡：“典型的秋葉原房產，給那些小門面的商戶用的，功能分區模糊，綜合利用率高，甚至還能洗澡上廁所，就是沒有廚房。”
“大概都是吃泡麪吧。”漢娜道，她也不是第一次到日本玩了：“日本的泡麪真的料好足呢，不過價格也偏高，但也算物有所值了，對吧？”
這是愛麗絲給她吃過中國版方面便帶來的感想，茜茜則馬上從另一間屋裡找到了微波爐，看來沒事熱個咖喱也是不錯的選擇。想想也是，既然下樓就是秋葉原，自己有選擇在這種地腳居住了，要是還玩正常居家過日子那種天天買菜做飯的節奏，是不是有點太矯情了？
“撒～米納桑！”愛麗絲雙手叉腰道：“咱們商量一下一會兒幹什麼去吧，工作什麼的交給我就可以了，現在立刻馬上，到哪兒玩玩去？”
茜茜第一個應和道：“去銀座吃大餐，我要吃最正宗的刺身全宴！”
漢娜則往沙上一坐，順着茜茜的話道：“然後就在銀座逛唄。沒什麼懸念呢。不過現在幾點鐘了？”
是個問題，租房事宜有莫妮卡遠程預約，看房購房過程又無比爽快，所以三人雖然下午纔到東京，這會兒一切都搞定了，也才晚上八點而已。當然，正規的飯點已經過了，但既然身在東京不夜城的千代田區，又哪有早早睡覺的道理？
“銀座啊，嘿嘿，銀座……”
於是，漢娜表示小憩一會兒，愛麗絲則溜溜達達到了茜茜身邊，開始在她耳旁不斷哼哼起來。
“……銀座怎麼了？”
茜茜給予鄙視的眼神，劉姥姥逛大觀園嗎？
愛麗絲湊近了，朝茜茜耳朵吹氣道：“知道嘛茜茜，銀座的一丁目和三丁目，有很多蕾絲邊酒吧哦～”
茜茜一聽，頓時大驚失色，趕緊看向近旁的漢娜，好在她這會兒像是真睡着了。
“混蛋啊你，生怕她聽不到嗎！？”
“喂喂，我在你耳邊的話也能被她聽到？”
茜茜頓時沒動靜了，要說愛麗絲對聲音的控制力，那還真不用懷疑，除非她選擇性腦殘了。但這種話題畢竟叫人心虛，她們倆的秘密，除了同類的舞彌和艾希莉外，可沒一個人知道，這要是毫無徵兆地泄露給了漢娜，後果可真難以想象。
但像她馬上想起來的那樣，只要愛麗絲原意，範圍內的音波休想傳遞到哪怕更一英寸外。
她斜眼看着某人：“陪你去酒吧倒是可以，你糊弄下年齡也容易，但還漢娜該怎麼辦，咱們還能單甩了她嗎？”
“酒吧營業到凌晨亮點哦，又沒說今晚就要去，我們大可以等她睡着後自己走嘛，東京的地鐵那麼便利。”
蕾絲邊酒吧，而且是日本的，這種異國風情的調調可不是一般的有趣，茜茜真有點動心了。當然，誰要是去那裡只爲了喝酒，那才叫傻瓜呢，而且沒記錯的話，似乎歌舞伎町那兒也有同類型的店面？
“喲！”愛麗絲一個腦瓜崩，把她的神喚回來了：“想什麼呢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不健康的內容啦？和諧哦和諧，不健康的事不許說！”
茜茜噗哧一樂，眼神在愛麗絲身上一掃，然後啵的一聲，朝她嘴上親去了一口。
“不說，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