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塞特,這座多年來人口沒有過十萬之數的小城市,雖然始終在英國的歷史中扮演重要的地位,但卻從沒有什麼過於現代的企事業加盟。在這裡,大小學校的總數便高達近四十所,還要再塞下一家足球俱樂部,教堂、修道院、劇院,乃至城堡和市政廳,能留給新人的場所已經不多了。
畢竟,這是一座歷史極其久遠的歷史名城,最早可以追溯到史前和羅馬時代。中世紀時,著名的征服者威廉甚至還在這裡與敵人交戰過,都鐸、斯圖亞特王朝乃至維多利亞時代,這裡更是迎來了蓬勃的展,是以到處都能看到百年以上歷史的古老建築。是以,即便如今已經是完全的現代化時代,縱觀之下仍是古樸多於時尚。
但現在,這座歷久彌堅的和諧卻有着將被打亂的趨勢。
變化並不在於埃克塞特市內,作爲一座矗立於平原上的小城,中心地帶的廣袤居民區沒有生任何改變。甚至從表面上看,城市兩端的工商業區也沒有什麼直接變化。
變化位於城郊,距離埃克塞特機場直線一公里遠的平原深處。
從幾個月前便開工建設的新穎建築,早早便引起了全市居民的注意,因爲它的風格實在和這座古老城市格格不入。並非仿中世紀風格的哥特式、羅馬式、條頓式乃至任何一種建築風格,甚至也並非現代都市裡常見的、毫無花哨的尋常磚瓦樓,這一棟雖稱不上拔地而起,但絕對佔地廣袤的樓房,放到大都會中都絕對是新鮮的存在,何況這裡?
簡直就像是一座由玻璃製造的鳥巢,很多閒來無事的中老年人驅車抵達市郊,都有很仔細地觀察過。長條狀的鋼筋構成樓體的外骨骼框架,在搭建起整棟樓的同時,又直接充當了窗框的作用。所以,當扇扇鋼化玻璃窗安裝上去後,人們直接在高路上向遠處眺望,只感覺一棟光芒閃閃的鏤空鳥巢處理在綠色平原上,那景象真不是一般的特異和有趣。
進而,它的身份也更讓當地居民好奇不已——埃克塞特計算機研中心。
“你說,這會不會是什麼陰謀啊?”
下午時分的放學路上,棕褐色長的梅琳達對好友說道:“好端端的,忽然在我們城市附近成立一家實驗室,而且還是這種稀奇古怪的造型!”
“哦。”
跟着梅琳達一起走路回家的,是一名十歲大小的華裔少女,精緻的瓜子臉一看便知是個美人胚子,三七分的短沒頸也是漂亮得很。
“哦?”不過,少女簡練的回答卻很讓梅琳達不滿意:“只是一個‘哦’而已?你就沒有些其他的想法?”
華裔女孩沒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她們途徑的一家藥店,一名戴着圓眼睛的胖青年剛走出這裡,手裡拎着好大一袋藥物,就是包裹不透明,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了。
當那青年順着街道朝東方走去時,女孩才鎮靜地開口道:“計算機研究所而已,能有什麼陰謀?”
“這可不好說啊,”梅琳達似乎深受陰謀論的影響,她充分展開着作爲一個十歲少女所能有用的一切想象力,非常認真地說道:“大人們現在不是經常說,去年十月份的那場股災,可能和計算機有關係嗎?”
女孩明顯有種頭疼的感覺,她望着那胖青年消失在道路盡頭,無奈嘆氣道:“是有這種說法,上個月,倫交所也表了同樣的看法,說股災是因爲程式交易引起的。也就是說,華爾街從7o年代起開始用電腦程式實時計算股價變動和買賣策略……”
“停停停!”梅琳達趕緊止住同伴的長篇大論:“上帝啊,艾達,你們華裔都這麼聰明嗎?本吉-李玩似的考上劍橋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跟着說起這些讓人聽不懂的東西了?”
女孩艾達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神秘地一笑而過。
然後,就到了埃克塞特迎來夜幕的時候了。
古老的小城,矗立在大不列顛島西南角的綠茵平原上,儘管四通八達的公路將它和外界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卻也不可否認,離它最近的城市也有二十公里以上的距離。鄉村地區的人口稀疏卻又密集,海量的村莊沿着公路錯落在平原上,無不是依賴着中心城市的給養才得以生存。
所以在夜幕到來時,身爲一座簇擁在衆多鄉村環繞下的小城市,埃克塞特的深夜是寂寥的。它沒有龐大都會不夜城般繁華的夜景,更沒有多少夜生活可供居民享用,當下班的鐘聲響起時,大多數民衆最多隻能在外吃個晚飯,然後便幾乎都要返回家中了。
但例外畢竟還是有的。
埃克塞特的機動車管理中心就在城市東部邊界,再向東三百米遠便是環形立交橋,海量的汽車或者駛上環城高,或者順路開向遠方。所以,這棟管理中心便被安置在這此處,寬闊的停車場上更有無數汽車停駐着。
夜裡,十點的樣子。
一個身穿紅色皮夾克的嬌小身影出現在管理中心附近。
短少女站在一棟樓的角落中,用望遠鏡仔細觀察着管理中心的停車場。
紅外線功能讓她得以擁有一片明亮的視野,在觀察到沒有保安巡邏後,艾達放下父親的望遠鏡,然後小跑向停車場。
女孩身材比同齡人高出一些,但畢竟只有十歲,所以步伐不可能太大,但她很聰明地用頻率提高了總度。像一隻深夜裡的幽靈般,她面無表情地跑進了停車場。
“保安室在正門……”嘴裡呢喃着,小艾達知道,她來到的樓體側面絕對是安全的,但她也沒有放鬆下來的意思,而是依然非常謹慎地前行着。很快,她找到了一輛排氣量很小的普通轎車,並輕輕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鑰匙,鑰匙,鑰匙在哪裡?”進了車的艾達馬上找起了鑰匙,然而不管是手扣箱還是遮光板,亦或者任何一個位置,她都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切,這麼麻煩。”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三兩句簡短的抱怨,艾達從夾克口袋裡取出了一把螺絲刀,三下五除二,兩根電線就裸露了出來。
然後,又是大約十秒鐘的功夫,當一陣電火花重新碰撞後,汽車動機轟鳴了起來。
“嗯,這還差不多。”
藉着儀表盤的光芒,車外行道樹上的貓頭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小女孩看似淡定的表情上,還是忍不住掛起道得意的笑容。
調整座椅高度又花費了一點時間,但好在這輛轎車本來就沒有什麼高度,和跑車比起來也相去不遠。
然後,雙腳踏上離合器與油門,拉開手閘後,準備完全的艾達不禁嚥了口吐沫。
“嗯……應該沒問題的,爸爸每次都是這麼幹……”
轟的一聲,油門踩下,轎車想前開動了!
“哦天啊哦天啊,”剛前挪不過三尺,小艾達趕緊一腳剎車踩下:“哦天啊,真的動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拐彎駛上公路,拐彎,拐彎,拐多大角呢?”
即便是第一次,艾達依然成功地將車開了起來,雖然度很慢,但姑且沒有任何事故生。就這樣,還是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下,近光、遠光、霧燈齊開的艾達,向着高路行駛了上去。
上帝啊!
高路!
當車輪終於在高路上飛快轉起時,艾達就算想反悔都來不及了,她的手心出汗,她的牙齦緊咬,她全力保持着汽車的安全運行。三公里,自己只要開出三公里的距離就可以了,艾達,你要堅持主啊!
好在此時的高路上幾乎一輛車都沒有,而她又不過是剛出城罷了,漫長的三公里只用了很短暫的時間就開完了。一腳油門幾乎踏到底了,然後面對遠處那棟幾乎已經看不到身影的龐大建築,小艾達又開始愁了。
“嗯……該怎麼開過去呢?”
她猶豫地望着前方三米遠的輔導,天知道,自己就是因爲突然看到了這個輔道,纔想起趕緊踩剎車的。
幸虧車較慢,沒彈出安全氣囊?
什麼跟什麼啊。
就這麼在深夜裡將轎車停在高路上,前方的遠光、近光、霧燈齊開,而沒有打開雙閃標誌,艾達低頭看看熒光電子錶。很好,現在時間還不太晚,反正爸爸媽媽都出差去了,只要能趕上明早和梅琳達的約會,晚點睡也沒關係。
然後,再該怎麼走呢?
沒看到料想中的“左轉彎”,艾達在很艱難地猶豫了一分鐘後,小心翼翼地開上了輔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然後她才瞭然自己究竟該怎麼走,車子下輔道後是一個大轉盤,她要做的,就是沿着轉盤轉上半圈,然後順着東北那條口直線前行五百米就行了。
來吧,直線前行五百米!
望着遠處在月光下隱約可見的龐大鳥巢型建築,小艾達已經徹底興奮起來了!
讓我來看看你的奧秘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嘴角勾着一絲得意而興奮的微笑,短的十歲少女穩穩抓着汽車方向盤,在夜色的掩護下三燈齊開,不怕死地衝向了邪惡陰謀的孵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