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奶怎麼樣?”
“說真話嗎?”
“當然。”
“我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見過我的奶奶,自從我第一眼看到她,聽到她說第一句話,我就覺得她就像我的親奶奶一樣。”
“我的好老婆,沒想到連你也學會拍馬屁了。”
“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葉衝看着奶奶裡裡外外忙碌的身影,“她在這個山窪子裡過了一輩子,從來沒有進過城,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是個實實在在的農民,用玉米南瓜飯把我養大,現在她老了,但是她從來都不糊塗。每當我在外面漂泊的時候,每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每當我快要死掉的時候,我的耳邊就會響起我奶曾經給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小時候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甜甜還小生病都沒得吃,我就到那位煙油子叔家偷了三把玉米,我奶知道了氣得給了我一個耳光,那是她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的一次,我現在還記得她當時說的話,她說石頭啊石頭,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許夢琳第一次看到葉衝眼圈發紅的樣子,她看得出來,他對那個慈祥的老人的愛有多深,也深深的感受到那位老人的辛苦!
“奶奶,您這麼大歲數就別忙了……”許夢琳過去勸說道。
“好孩子,你就讓你奶忙一忙吧,別看你奶這麼大歲數,可就是閒不住啊,呵呵。”奶奶一愣神,看到影子那四個冷麪人一動不動的在大門口望風,“石頭,他們是……”
“哦,他們是我同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到了咱家就是客人,怎麼能這麼招待人家。”奶奶責備道。
葉衝給影子使了個眼色,四個人才面無表情的過來坐下,臉上依舊帶着要隨時砍人的表情。
“放鬆點兒,又不是讓你們來砍人的。”葉衝皺眉道。
奶奶端來一大盤核桃仁和杏仁,對許夢琳道:“好閨女,咱們山裡不像你們城裡,這是咱山裡長出來的,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奶奶昨天晚上特意給你們準備的,你要是不嫌棄就嚐嚐。”
“奶奶,你是說這是你
一個個砸開的?”許夢琳望着這麼一大盆核桃仁和杏仁吃驚的問道。
“咱們山裡人沒那麼講究,昨晚我還特意洗了幾遍,就怕你們吃了不衛生。”
許夢琳被深深的感動了,這麼一大盤恐怕要耗費這個老人一夜的時間,拿起一顆放進嘴裡,嚼了嚼卻嘗不到任何滋味,因爲她的心裡苦苦的不是滋味。
“奶奶,好吃,我喜歡。”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奶奶還給你們準備了好多呢,臨走的時候都帶走。”奶奶笑着進屋忙去了。
許夢琳嚼着核桃仁,眼底紅彤彤的看着葉衝:“老公,我真羨慕你。”
“羨慕什麼?”
“羨慕你有這麼好一位奶奶。”
葉衝輕輕握住她的手:“你說錯了,她以後也是你的奶奶。”
許夢琳定定的看着他,一時間竟然癡了。
“石頭,石頭,你這個壞石頭,敢不把你叔放眼裡了,來了也不去看你叔……”正猶疑間只見一箇中年漢子提着半隻豬頭,拎着兩瓶酒笑呵呵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胖胖的娘們兒,走起路來胸前一對暖水袋晃來晃去的,呼哧呼哧的喊:“軲轆,你慢點兒……”
葉衝笑着迎上去,“軲轆叔,軲轆嬸,我怎麼敢忘了你呢。”
“自作啥多情,又不是來你的,我是來看我侄女的。”軲轆叔一把推開葉衝,來回張望一眼,一眼落到許夢琳身上,興奮的一把握住她的雙手:“許總,我們山裡人都沒見識,你千萬不要見怪,我是咱村唯一看報紙的人,跟他們沒共同語言,我可是早就仰慕你大名了。”
許夢琳有些不自然,這位在高端社交圈長袖善舞的女總裁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您是……”
“我是他軲轆叔,學名田家旺,說實話這名字土了點兒,我還給自己取了個雅號叫山青。”
就連一向淡漠的許夢琳都忍不住掩口而笑,葉衝道:“軲轆叔,人家可是海外留學的博士,你那點兒學問就別丟人了。”
“哎呦,他有個屁學問,就是個賣化肥的,連賬都算不清。”軲轆嬸斜眼道。
“你一個餵豬
的知道啥,這是知識分子之間的探討。”軲轆叔瞪起眼珠子說道。
“少廢話,石頭回來了,還不快去買點兒酒菜,吹啥吹。”軲轆嬸罵道。
“你個餵豬的知道啥,這可是海天市大名鼎鼎的許總,我跟人家探討一下經商之道,你懂個屁。”
“啥經商之道,人家是做大買賣的,那連你那點兒化肥都賣不好,還跟人家說啥。”
“我太太沒文化,許總,見笑。”
許夢琳看他們生活清苦,這頓飯真不忍讓他們破費,猶豫着是不是要自己拿錢出來,但又怕傷害到對反的自尊心。
葉衝從口袋裡摸出一疊鈔票,“軲轆叔,辛苦你一趟了。”
軲轆叔一瞪眼:“石頭,你這是啥意思,覺得你軲轆叔沒錢是吧。”
“不是那個意思,來的又不是我一個人,咱們痛痛快快的歡聚一場,剩下的給我軲轆嬸買個豬崽,算我一點兒心意。”
“不妥。”軲轆叔倔強的道。
話音剛落,軲轆嬸一腳把他踹到了門外,回頭便對許夢琳笑道:“你叔就那德性,你別介意。”
當初的鄉里鄉親一個個來了,大家團團圍坐在桌旁,還有好多小孩子探頭縮腦的在門口張望。
影子對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默默出去,不一會兒帶回一袋子糖果,分給了在場的小孩子們,孩子們發一聲喊這才紛紛散開跑去玩了。
大家團團圍坐,滿桌子的好酒好菜,葉衝指着在座的人一一介紹,“這位就不用我多說了,這是咱軲轆叔,這是煙油子叔,這是我從小光屁股長大的毛驢子,這小子從小就放驢,現在還放驢……”
“石頭,你還不知道,我家世代就是餵驢的,我爹就餵驢,我也餵驢,以後我兒子也餵驢……”
“你都有兒子了。”
“都仨了,老大是生子。”
“怎麼沒帶過來見見?”
“生子,過來,叫石頭叔。”
過來一個光頭小男孩,靦腆的叫了聲“石頭叔”,便一頭紮在父親背後。
“這是你石頭嬸。”
“石頭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