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虛弱到說幾句話都要咳嗽一陣,說了這番話他捂着嘴不住咳嗽,因爲他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血液。
對於一個沒血的人,他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蹟。
十年之前,許夢琳親身見證過這樣的奇蹟,她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十年之後同樣的畫面再次重演,她已不是十年前的她,但她還是擔心他會死掉。
咳了好一陣後,那個一向健談且永遠精力充沛的男人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聽了我的話明白了吧,其實我並不愛你,我只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當年救你只不過爲了今天能利用你給我回報,套用你們商人的邏輯來說,這不過是一場延續了十年的長線投資而已。”
許夢琳慢慢搖了搖頭:“我不懂。”
葉衝仰面大笑,笑聲順着海面遠遠的傳了出去,驚散了滿地沙鷗,“你不懂?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精明的商人難道會不懂投資之道?你在逗我呢吧?”
“你的話並不能說服我,長達十年的風險投資沒有可能成功,因爲其中有太多不確定因素。”
“那好,我們就按照商人的邏輯繼續下去,全世界長線投資最成功的人莫過於呂不韋,那麼咱們就來說說他。縱觀呂不韋的整個投資過程,可以看出是極其具有風險的,一招不慎,全盤皆輸。如果當初沒有抓住華陽夫人沒有兒子的這個弱點,或者沒有說服華陽夫人收養異人爲義子;如果在趙王欲殺異人之時沒有及時逃離趙國;如果異人回國之後表現不令安國君滿意的話,那麼他的整個計劃都將落空,弄不好自己小命也要賠進去。呂不韋的風險投資爲什麼能夠成功呢?首先,選對了一個投資對象;其次,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這在讓異人招攬賓客,以及以後的一些賄賂中派上了用場;再次,抓住機遇,利用一切有利的條件,善於抓住別人的弱點;最後,善於搞低成本高收益,這在將懷孕的趙姬獻給異人過
程中體現了出來。當然,也不可否認,在整個過程中也有一定的運氣成分。所以說,呂不韋是歷史上所有商人中最成功且傳奇的商人,是空前絕後的風險投資家。”
“這個故事我當然知道,但歷史是有勝利者書寫的,我始終不相信他和趙姬是沒有感情的。”
聽了這話,葉衝雙目低垂,壓在女人的眉頭上:“許夢琳,你難道還沒聽懂我的意思,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對你只不過是出於同情和利用而已,現在我同情過了也利用過了,我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要不要我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我根本就不愛你,咱們現在誰也不欠誰的。你自己留在你少女的回憶裡慢慢yy吧。”
他說完這話轉身就要走,但他的手腕卻被女人抓住,“你要去哪兒?”
“跟你有關係嗎?”
“有!”
葉衝慢慢回過身來,一把緊握住女人的胳膊,“許小姐,我說的是不是還不夠清楚,咱們之間只不過是一場交易,現在兩清了好嗎,你回你的世界,我回我的世界。”
他又要走,女人還是拉住他,當然以她的力氣當然拉不住他,但他並沒強行甩開她。
“許夢琳,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一直在利用你,你特麼還扯着我不放是什麼意思?”
許夢琳依舊抓着他的手腕,不輕也不重,“葉衝,你會死嗎?”
“我死不死跟你沒有關係。”
沒想到許夢琳居然釋然的一笑:“是的,我到現在還是不瞭解你,我只知道你這個人滿嘴謊話,你想用謊話讓我恨你,然後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離開,但我只能說你太低估我了。”
葉衝看也沒看她一眼,忽然冷眸一閃:“放開你的手!”
許夢琳篤定的道,“你不用這樣,我根本就不怕你。”
葉衝咬咬牙關,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他本可以輕輕鬆鬆的走開,但聽了這話,面對被那個女人握住自己的手
,他竟然無法甩開。
“葉衝,你讓我好好活下去,這是不是你說的?”
葉衝皺了皺眉沒有言語,沒有言語就代表默認。
女人從緊握他的手到緊緊抱住他,“命運和宿命是兩塊石頭,命運是從前邊飛來的石頭,宿命是從後面飛來的石頭,後面飛來的我們看不到,只好認命,但前面飛來的石頭我們可以躲過。聯想到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從呱呱落地,到上學工作,直到成家立業,冥冥中總有各種不同的命運襲來,這些猶如不同的石塊向我們砸來的命運,有的改變了人的生活軌跡,有的造成了悲歡離合,也有的使人變得更加堅強。不管這些石塊是眷顧的、險惡的,抑或是上天的某種考驗,有一點是肯定的,來自前面的石塊,只要我們看得見、摸得準、抓得住,那麼我們就可以掌握命運,換言之,我們的命運我們做主,我們是命運舞臺的主角。對於後面飛來的石頭,我們沒有腦後長眼,就不要差強人意地勉強爲之。但有一點,人的宿命雖然各不相同,甚至有天註定的悲觀成分,但只要你能阻擋前面飛來的石頭,你的命運將爲之改觀,改觀後的命運自然會影響你的宿命,所謂的宿命其實是命運結束後的因果關係。因此,躲過前面飛來的石頭讓其與後面飛來的宿命之石相碰,你的宿命就是主動的、靈活的,沒有人可以完全戰勝宿命,但借命運之石改變宿命之勢,我們其實有很大發揮的餘地。”
她咬咬嘴脣:“葉衝,我不是傻瓜,就算是傻瓜陪你經歷了這些事也應該明白了很多事。起碼我知道你曾經經歷過很多不堪回首的故事,我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麼,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你贏,我陪你君臨天下:你輸,我陪你東山再起!”
聽了這話,葉衝胸膛左邊的位置一片火熱,但他還是不得不硬着心腸,“說完了沒有?”
女人怔了下:“你怎麼了?”
“這場戲精彩也好、糟糕也好,到了今天該散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