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東表情微怔，遂又伸手摸了摸下巴處的傷，搖頭道：“小事。”
“小事？”儒雅青年翩然一笑，眼神微凝。“堂堂軍方第一高手，會被人打得下巴都歪了？”
“沒歪。”郭振東覺得這個形容詞太傷自尊，抿脣道。“就是破了個口子而已。”
頓了頓，郭振東順手拎起儒雅青年的行李箱，左右打量道：“堂堂華爾街明星，十年回一趟四九城，居然沒人送你，也沒人接你？”
“你不是來接我了嗎？”儒雅青年微笑道。“晚上準備了什麼好吃的？這可是我十年來的第一頓正餐。吃得不痛快，爲你是問。”
“放心吧。”郭振東開懷大笑，一把攬住和他並肩高的儒雅青年，說道。“保證讓你不醉不歸。”
說罷，二人並肩走向機場大門。卻在途中被一名裝備齊全的新聞記者攔住。他先是眼神微妙的上下打量儒雅青年。沉思了片刻之後，正待郭振東要發火，那記者忽地一拍大腿，瞠目結舌道：“您是——常逸山常大老闆？”
郭振東眉頭一蹙，正欲推開叨擾的記者，一身休閒打扮的常逸山卻輕輕按住郭振東，含笑道：“記者而已，人家也得吃飯。”
“真是您啊！”記者迅速抓起專業相機，激動的問道。“常大老闆，請問我能給您拍個照嗎？”
“可以。”常逸山微笑點頭。
郭振東見要拍照，習慣性的挪開兩步，卻又被常逸山拽了回來：“怎麼，和我拍照讓你郭大隊長嫌丟人了？”
郭振東狠狠白了常逸山一眼，不悅道：“我只是不想讓人誤會我沾你的光，抱你的大腿。”
“堂堂軍方巨星，深受寵愛的超級兵王，還需要抱我這麼個滿身銅臭味之人的大腿？”常逸山攔住郭振東的肩膀，動作優雅而從容。
“二位，來，笑一個！”
咔嚓。
記者按下快門，將這一刻永遠定格在膠片上。
照片上，郭振東的表情略顯扭捏，與往日的兵王作風截然不同。顯然不太適應相機。反之常逸山，卻面含微笑，神情放鬆。似乎早已習慣了長槍短炮的鎂光燈。
照片上，二人的表情和神色十分清晰，背後的人羣卻略微模糊，形成巨大反差，也爲整張照片佈置下了頗有韻味的意境。
“回頭送我一張。”常逸山態度友好的向記者說道。
“必須的！”拿到常逸山回國後的第一個頭條，記者興奮萬分，連連道謝後趕回公司。要通過自己的渠道爲常逸山的初次回國做一個巨大的新聞。
他相信，這個新聞一定能讓自己成爲業界炙手可熱的人物。就連老闆，恐怕也會給自己包了一個春節大禮包。絕不會手軟。
拍完照片，常逸山跟着郭振東上了軍用吉普。四名隨從則識趣的坐在後面那輛軍用車。緊緊跟隨着郭振東。
瞥了一眼後視鏡中的軍用車，常逸山笑問道：“是你身份太顯赫，部隊怕你在外面受欺負，還是嫌你愛惹事，得給你施加點禁錮，才安排那幾個軍人？”
“後者多點。”郭振東抿脣說道。
常逸山笑着搖頭：“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這點我很清楚。”
郭振東點了一根菸，然後遞給常逸山一根，卻被後者擺手拒絕。
“前段時間吃了個大虧，老頭子怕我心懷怨恨，找法子報復。”郭振東深吸一口香菸，表情微妙道。“要不然，他也捨不得出動親衛兵看着我。”
常逸山笑了笑，說道：“看來郭叔叔不太瞭解自己的兒子。”
“他哪能和你比？”郭振東瞟了常逸山一眼。“他一身戎馬，穿軍裝比西裝多。你可是當了一輩子神童天才。”
“十年不見，你的嘴還是這麼毒。”常逸山含笑道。
“你也是。斯文的跟王公貴族似的。”郭振東打趣道。“都說華爾街吃人不吐骨頭。你在那邊混了十年，怎麼就沒練出一身殺氣？”
“殺氣寫在臉上能管用？”常逸山微笑道。“也就能嚇唬小朋友。”
“但起碼比你現在強。”郭振東撇嘴道。“一個小記者都敢攔你的路。不知所謂。”
說罷，郭振東似乎頗爲替常逸山不值，繼續道：“你讓他們去攔攔林朝天的路？看林老妖的侍衛不削死他們。”
“林老闆是梟雄，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豈是我一個小角色能比擬的？”常逸山搖頭說道。
郭振東振振有詞道：“我眼看你從無到有，眼看你一飛沖天，登峰造極。再等十年。你不比林老妖差。”
“有得等咯。”常逸山微微一笑。
二人很快便到了吃飯的地方，一家老燕京火鍋店，鐵爐炭燒，香辣蘸醬，兩大盤子地道烤串，再添上兩件啤酒。十年前，家境富裕的郭振東每頓必請。常逸山也從不推辭。並笑言十年後，我再還你。
所以今晚這頓飯，郭振東也沒打算和他客氣。不爲錢，只爲十年過去，二人依舊鐵鋼般的哥們情誼。
酒菜上齊，二人一邊涮羊肉，一邊擼串喝啤酒。吃得津津有味，一個不像超級兵王。另一個也不像驚豔華爾街的東方之星。
酒足飯飽過後，郭振東邀請常逸山去洗腳按摩，後者一一應邀，只不過一路上所有花銷，都由常逸山買單，當然，郭振東也沒虛僞爭搶。
痛快消遣到凌晨兩點，常逸山手機忽而響起。是一款老式樣機。一不智能，二不大屏。絲毫不符合身家百億的常逸山身份。
“喂。”
常逸山坐在吉普副駕，笑着應聲。是一口字正腔圓的華爾街英語。
“BOSS,一切辦妥，請求下一步指令。”電話那邊傳來一把冷靜的聲音。
“一切暫停。你們可以回國了。”常逸山口語流利的說道。若非看着常逸山本人，真要以爲是一個正宗的美國人在講電話了。
“是。BOSS。”
掛斷電話，常逸山看了一眼郭振東，莞爾笑道：“怎麼？今晚就這麼點安排？”
郭振東咧嘴笑了笑，眯眼問道：“我是無所謂，就怕你不敢。”
不敢？
十年華爾街之路，早就把常逸山打造得百毒不侵了。還有什麼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