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依舊沉默着。
但目光卻十分慎重地凝視着秋收。
他從來沒有猜透林老妖的心思。也從來不明白秋收的心意。
儘管從他與秋收的相處來看，她幫過蕭正許多。但這並不意味着她願意爲了商瑤做出什麼妥協。
這一點，秋收和凌籟陛下很相似。
她們有自己的立場，不會爲了不太重視的人改變觀點乃至於決定。
比如這一次，商經天竟然請秋收出手。那麼可以想象，商經天定然是開出了天價。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向秋收開這個口。
那麼——秋收是否會同意呢？
若是同意，商經天與秋收聯手要殺商瑤。那麼對商瑤而言，簡直就是必死絕境。
蕭正吐出一口濁氣，抿脣問道：“秋老闆是什麼意思呢？”
秋收嫵媚道：“說實話，商經天開的條件很誘人。雖然他對趙家做過一些比較過分的事兒。但對我們而言，除了復仇，沒有什麼是不可原諒的。只要開的起條件，只要——能幫助到趙家復仇。”
商瑤一死，顏家必定完蛋！
而商經天到時候也絕不會在乎顏家的死活，他的商家，從來不是趙家的復仇對象！
他重生了。
卻將整個顏家推下深淵！
看起來，秋收沒有任何拒絕的道理。
蕭正直勾勾地盯着秋收：“我希望你可以拒絕。”
“給我一個理由。”秋收緩緩說道。
“我不會讓商經天得逞。”蕭正一字一頓道。“他只要敢這麼做，我會宰了他。”
“商經天知道你會這麼做。所以他對我的要求，就是攔住你。”秋收眼波流轉。“只要攔住你，只要你不去妨礙他。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廢了商瑤。”
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任何一方來說，都不會有太大的利益衝突。除了被陰雲籠罩的商瑤。
“事實上，蕭老闆您欠我不少人情。”秋收嫵媚道。“如果我親自開口，讓您別去管這件事。是不是也算理所當然？”
蕭正聞言卻是堅定搖頭：“不是。”
“這麼說來，蕭老闆想不認賬了？”秋收眯眼問道。
“有些事我可以站在秋老闆這邊，但還有些事兒，我做不到。”蕭正抿脣說道。
“在蕭老闆心中，商瑤比我更重要？更值得在乎？”秋收的聲音漸漸冰冷。
“我不是在比較你和商瑤。”蕭正一字一頓道。“我只是在乎一個詞。”
“什麼詞？”秋收問道。
“道義。”蕭正字字有力道。“對我而言，這世上沒太多值得珍惜的東西。但道義二字，我想堅持一下。至少在我有能力的範圍之下，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同理，如果將來有一天，秋老闆也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一樣會義無反顧地站出來。”蕭正抿脣說道。
“道義？”
秋收蹙眉把玩這兩個字，良久之後，她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我們努力了那麼久，獲得的僅僅是蕭老闆的道義？”
略一停頓，秋收似自嘲，似嘲諷：“不知道商小姐得到答案之後，是否還需要蕭老闆的救助。”
一瞬間，蕭正的心微微一顫。
他終於明白秋收此行的來意了。
秋收不是真的來威脅自己，或是告訴自己即將殺死商瑤。
她是來要一個答案。
一個蕭正爲了保護商瑤而給出的答案。
此答案便是彼答案。
商瑤的答案，便是秋收的答案。
但這個答案，並不讓秋收滿意。
道義？
這兩個字於秋收而言，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臟。
拔出來，鮮血淋漓。
蕭正張了張嘴，卻終究是無言以對。
良久之後，秋收再次主動出聲：“蕭老闆放心，我秋收沒那麼卑鄙。他商經天爲了野心不顧親情。我秋收卻不會爲了復仇，助紂爲虐。”
“再者，我又豈會爲了區區一個商經天，而爲難蕭老闆呢？”秋收緩緩起身，臉上恢復了嫵媚的笑容。但那雙冰冷的美眸中，卻透着黯然之色。
她得到答案了。難以接受，但終究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道義？
真是一個值得玩味的詞彙啊。
林畫音，你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麼重要？竟可以讓他殘忍地拋開一個又一個紅顏知己？
將一腔柔情，化作道義二字？
這是很沒道理的。
林畫音給予蕭正的，他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能給。不管是蕭正在乎的，還是蕭正不在乎的。
從客觀來說，林畫音除了早早進入蕭正的心房之外，似乎並沒有任何優勢。甚至於，她還不如藍心更快與蕭正確立關係。
但她贏了。
贏的很漂亮。
沒人敢和她爭蕭正，似乎也爭不過。
不論是黑暗的索菲亞還是優雅而血腥的凌籟陛下。她們在自己的領域，均是人中龍鳳，是萬衆矚目的璀璨星辰。可在蕭正心中，誰又能與林畫音一較高低呢？
晚餐過後。蕭正牽着老林的手心散步在小區花園內。夕陽拍打在二人的身上，拖出了長長的影子。
安少蹦蹦跳跳地跟在夫妻二人的身後，不近不遠，保持着不是安少這個年齡能夠拿捏的距離。
但安少就是這麼懂事，沒給他爹媽添亂。漂亮的臉蛋上顯露出滿足而幸福的笑容，小手兒揹負身後，像個小大人。
“可能過段時間，我還要出去一趟。”蕭正輕聲說道。
林畫音沒有多餘的詢問，只是輕輕點頭：“家裡有我。”
“如果商經天殺死他的女兒，對我們也相當不利。”蕭正苦笑道。“這世上真有不少爲了野心犧牲一切的男人。”
林畫音擡眸掃了蕭正一眼：“你不是即可。”
“在女王陛下的**下，我怎麼可能這麼三觀不正？”蕭正微笑道。
“三觀太正，也很累。”林畫音緩緩說道。“有時候，我希望你自私一些，可惡一些。”
這下，還沒等蕭正開口，不遠處的安少卻揹着雙手，慢悠悠的說道：“老媽，別把爹地教壞了。他在我心中可是光輝而正義的。”
蕭正大笑，一把抱起越來越沉的兒子：“安少，就衝你這句話，你老爹我以後的財產全是你的。”
含着金鑰匙出身的安少根本不在乎，撇嘴道：“拉倒吧。我又不稀罕，還是留給我未來的妹妹吧。女孩要富養。”
“——”蕭正回頭瞪了林畫音一眼。“以後少教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沒點孩子的可愛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