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有氣場的老人。七十出頭的模樣。頭髮卻已是花白。從外觀來看,比胡老蒼老許多。
可舉手投足間,卻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感。
客觀來說,蕭正和這位老人家是不對盤的。甭管他有沒有想法入局,但他這幾次的所作所爲,早已經對外界傳遞了強烈的信號。
他和胡家,早已促成聯盟一線。
“胡老。尉遲老。”蕭正十分謙恭的點頭問候。
一方面,這兩位老者都是華夏最頂尖的政壇大佬。單憑他們爲國家作出的貢獻,就足以獲得蕭正崇高的敬仰。另一方面,二位都是長輩,從年齡上來說,達到了蕭正爺爺輩的資歷。
給予基本的尊重,是蕭正應該擁有的素養。
“他就是蕭正。”胡老面色從容的引薦蕭正,繼而轉頭向尉遲宮說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很了不得啊。每次看見他們,我都有種感慨時不待我。”
尉遲宮是個十分古板的老人。
他在得到胡老的引薦之後,只是淡淡點點頭,抿脣道:“蕭老闆的事蹟,我倒是聽說過不少。的確是有爲青年。就連我那孫子,也不止一次提起過蕭老闆。”
這話聽起來是鼓勵,實則——卻是在敲打蕭正。
你和我孫子的事兒,我已經瞭如指掌了。甭管這件事最終以何種方式收尾,這位在政壇極有地位的尉遲家主,恐怕都深深記住了蕭正。
蕭正十分客氣的寒暄了兩句,氣定神閒。
經歷了太多大風大浪,蕭正從初生牛犢演變到另一個境界,臨危不亂。
初生牛犢不怕虎,臨危不亂——無懼狂風暴雨。
這大概就是蕭正成熟的佐證。
也許是和胡老談妥了,尉遲青並未在胡家久留。胡老也沒挽留他吃晚餐。目送他走出胡家大門,這才收回視線,落在了蕭正臉上。
“阿正,你膽子不小啊。”胡老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聽的蕭正微微一凜。
“爸。”胡國棟緩步走上前,似要替蕭正解圍。卻被胡老眼神一瞪,又停下了腳步。只是無奈的看了蕭正一眼,心中輕嘆。
“阿正,我書房有好茶,上去喝一杯?”胡老抿脣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蕭正點點頭,臨上樓投給胡國棟一個安慰的眼神。
不知怎地,在這幾次的相處下來,蕭正覺得與胡國棟頗爲投機。此人一沒有官架子,二不託大。和人聊天總是以一副平常心對待。很對蕭正胃口。
跟隨胡老上樓後,蕭正直接進入了書房。
書房的裝飾古色古香,很有股韻味。蕭正也沒心情多做打量,簡單掃了一圈,便在胡老的示意下坐在了椅子上。
沒多久,傭人便奉上兩杯香茶。熱氣騰騰,茶香四溢。
胡老落座後,慢悠悠的掏出一支菸點上,然後坐在書桌後吞雲吐霧,偶爾抿上一口茶。卻並未詢問什麼。
蕭正一杯茶下肚,也是紋絲不動地昨早椅子上。連屁股都沒挪一下位置。心性之穩,就連胡老都有些吃驚。
這年輕人可真不簡單啊。
難怪尉遲青曾私訪林朝天,要從中撮合,送蕭正一份大人請。強行拉攏。
不過這些高層秘辛就不是蕭正所能打聽到的了。只怕就連胡國棟,也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華夏頂層建築的較量,往往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不僅要四兩撥千斤,且驚濤駭浪。莫說尋常人,即便到了蕭正這級別的商界大佬,也未必吃得消。
“阿正,你沒什麼要和我說嗎?”胡老放下茶杯,神情平淡道。
胡老身份尊貴,一個月能回家吃上一頓飯實屬難得。忙碌起來,可以常年在外。莫說是沒有工作交集的下級,就連胡國棟也很少碰頭。至於某些想要接近胡老殷勤討好,順道某個遠大前程。更是難如登天。
官場有個遞條子的不良之風。一層一層往上遞,這其中關卡良多,而要遞到胡老手中,更是難如登天。蕭正短期內連續兩次與日理萬機的胡老單獨會談,真可謂天大的氣運。把握得當,未來的他何嘗不能成爲第二代林老妖?甚至比林老妖更優秀的存在?
只可惜——蕭正志不在此,也不願被趕鴨子上架。捲入註定暗藏殺機的風波。
他的目標,永遠都是那個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林老妖。
其他的瑣碎,如果與此事有關,他可以觀摩一下,無關的,他能退則退。
“是我處理不當,讓您爲難了。”蕭正放下茶杯,態度很端正的說道。
胡建軍一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尉遲家也將他記在了心中。他要拿胡建軍當擋箭牌,胡老也的確無話可說。但蕭正沒那麼下作。更不是凡事推脫的男人。否則,他也難有今日之成就。
“爲難?”胡老微微眯起眸子,緩緩說道。“你知道爲了一個韓可人,胡家要付出多大代價?你又知道,我用多大的籌碼,才安撫尉遲青的憤怒?”
蕭正搖頭道:“我不知道。”
“就因爲你一句不知道,所以把我胡家的長子嫡孫推進火坑?”胡老神色有些慍怒。卻隱忍不發。
“我不認爲那是火坑。”蕭正微微擡眸,淡然說道。“至少我覺得小胡遂了心意。”
“你是成年人。我孫子也長大成人了。你應該清楚,一個成年人做決定,遂心意從來不是首要考慮的標準。如何平衡局面,纔是關鍵。”胡老緩緩說道。
“受教了。”蕭正點點頭,反應頗爲清淡。
他知道自己在理論、經驗,甚至人生價值上,都要弱於胡老許多。坐在這裡品茶大談格局,蕭正毫無勝算。只會被胡老慢慢逼入絕境。
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避免正面交鋒。
胡老瞧了瞧蕭正那毫無關係的反應,卻也是一怔。眼中掠過一抹異色,神情也漸漸從容起來。意味深長道:“阿正。以你的年齡能走到今天,實屬難得。但你又是否知道,這件事會對你造成多大傷害?甚至是你背後的新奧?”
“我是個生意人。”蕭正坦言道。
“這不重要。”胡老輕輕搖頭。
“我領您的情。”蕭正終於說出胡老想聽的話。
這件事已然平息。
背後,定然是胡老在做工作。不僅是胡建軍闖的禍事,也包括蕭正在其中發揮的作用。
於公於私,胡老都會保全蕭正。
因爲他要告訴所有人,蕭正投靠了他。 至少,外人別想再打蕭正的主意。
“我不出面,尉遲青會不惜一切代價懲罰你。”胡老抿脣說道。
“謝謝您幫我善後。”蕭正正襟危坐道。
“我不需要你的謝謝。”胡老搖頭說道。“我說過了。我很欣賞你,胡家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只要你願意,胡建軍就是你的學生。永遠。”
頓了頓,胡老補充了一句:“他很欣賞你,也很崇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