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白無瑕上車前,蕭正沉凝了片刻問道:“白叔,我本來想忙完了去拜訪老爺子。”
白無瑕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遂輕輕搖頭道:“心意我幫你轉達。人就不必去了。”頓了頓,白無瑕輕輕拍了拍蕭正的肩膀,溫和道。“葉公館是個好地方,上下一條心。好好珍惜。”
蕭正點點頭,似明白了白無瑕這番話的含義。
葉公館是個好地方,白家卻未必?
白正清明面上很看好蕭正,骨子裡,卻並非如此?
想來也好理解。蕭正越強大,越容易動搖白無雙在年輕一輩的影響力。也就是說,蕭正愈強,白無雙的光芒越淡。作爲爺爺,他又豈會喜歡壓住孫子的蕭正?
帶着誠意去看望老爺子,面臨的局面要麼是虛情假意,要麼,是機關算盡。
白無瑕雖是白家人,卻因爲各方面的原因,極喜歡蕭正。
人都是講感情的。誰待自己好,誰待自己不好,傻子都分得清。何況白無瑕?
一方面是出自本意,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葉子不高興。白無瑕婉拒了蕭正的好意。含笑上車。
峰會現場距離下榻的酒店不遠,蕭正雙手抄兜,慢悠悠踱步在寬闊的馬路上。夜已深沉,一縷涼風拂面,趕走了燥熱,令人的心情平靜下來。
蕭正的腦中浮現無數念頭。關於白家,關於趙家後人,乃至於林老妖的真實背景。以及老一輩的恩怨情仇。
隨着蕭正一步步的強大,他所接觸的層面,也漸漸發生了變化。而不論是陸大山,商經天,又或是胡一山、唐青山,每個人都帶着目的活着。大部分爲己,少部分爲公。前者不值得批判,後者卻令人敬佩。不論是白無瑕還是陸大山,身上都有蕭正學習的閃光點,並且不少。
繞過一條街道,蕭正邁步前往矗立在不遠處的酒店。可還沒穿過馬路,左前方的路燈下,赫然站立着一個令人難以忽視的女子。
昏黃的路燈下,女子一身旗袍婉約古典。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點綴着一抹嫣紅。充滿誘惑的紅脣邊,卻若隱若現地掛着淺笑。那雙深不可測的美眸,則似笑非笑地盯着怔怔出神的蕭正。
猛然瞧見這道靚麗的身影,蕭正表情微變,旋即緩步迎了上去。
“秋小姐。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等人嗎?”蕭正還算禮貌的詢問道。
三更半夜,一個外貌能令無數異性犯罪的女人站在路燈下。就好像虎口的小綿羊,危險係數爆棚。
當然,秋收例外。
“嗯,在等人。”秋收臉上始終掛着令人發毛的笑。
“等誰?”蕭正本不想追問,但秋收突然出現在這兒,肯定有原因。反正時間尚早,回酒店也沒什麼事兒幹。索性陪她聊兩句。
“等你。”秋收意味深成的笑道。
蕭正笑着搖搖頭:“秋小姐等我幹什麼?”
“和你聊天。”秋收輕抿紅脣,緩緩說道。
蕭正心中疑惑,臉上卻瞧不出什麼表情。莞爾笑道:“要不換個地方?這裡挺熱的。”
“嗯。”秋收淡淡點頭。
旗袍挑人,也養人。
此刻的秋收穿一身淺紫色旗袍,
被咖啡館溫暖的燈光一照,顯得異常魅惑、妖嬈。公平的說,這個神秘女人不論是氣質,身材,又或者臉蛋,都彷彿有毒一樣,充盈着難以言表的吸引力。
咖啡上的很快,小吃也點了一些。耳畔響起悠揚的音樂,不遠處,三兩桌客人正低聲竊語,或捧着電腦專注工作。並沒人關注這對關係很複雜,但絕對不友好的男女。
蕭正抿了一口咖啡,吃了一口蛋糕。擡眸看了秋收一眼:“秋小姐。你找我想聊什麼?”
對於這個琢磨不透且實力恐怖的女人,蕭正的態度是敬而遠之。除非對方得寸進尺,主動找茬。
秋收姿態優雅的端坐在卡座上,眼中閃着淡淡的光芒,猩紅的嘴脣中卻吐出一句令人發毛的話語:“蕭老闆來白城,是想阻止我嗎?”
蕭正沉默起來。
秋收的話,直奔主題。跳過了所有繁瑣的過程。直指人心。根本不給蕭正迴旋的餘地。
事實上,蕭正的本意雖不是阻止秋收,卻也的確有這方面的態度。研究、琢磨,然後瞭解秋收以及趙家後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秋小姐誤會了。”蕭正搖搖頭,抿脣說道。“我是來參加娛樂圈峰會。”
在不確定秋收來意之前,蕭正沒打算吐露實情。當然,即便秋收說得再多,態度再強硬,他也未必就會實話實說。
他和秋收,毫無實話實說的交情。
秋收聞言,卻是淡然一笑,眯眼說道:“蕭老闆,你知道你和林老闆最大的差距在哪裡嗎?”
“我沒興趣知道。”蕭正淡淡搖頭。“他是他,我是他。我也沒打算和他做一樣的人。”
“你的確和他不一樣。”秋收抿脣說道。“在林老闆面前,你還只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弱者。”
這話就有點挑釁意味了。擱在三年前五年前,阿正哥一言不合就能和她幹。
“秋小姐要和我聊兩句,就是聊這種沒有營養的話?”蕭正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見蕭正完全不上當,秋收微微搖頭,道:“我猜蕭老闆應該已經知道了一些事。”
“也許吧。”蕭正打着機鋒,並未直面迴應。
“既然知道,就不該過於介入。”秋收緩緩擡起頭來,目光直視蕭正。“因爲此事,與你無關。”
與你無關四字,說得鏗鏘有力,氣勢十足。蕭正甚至能從秋收的口吻中聽到威脅的口吻。可類似的口吻,蕭正從高中開始,就從同學、老師、戰友、教官,乃至於同行傭兵、殺手口中聽過。沒一千遍,也有八百。
當一個人聽多了威脅,就必然會麻木。這與是否自負無關,純粹是潛意識的反應。
面對秋收頗具氣勢的警告,蕭正只是微微一笑,放下咖啡杯道:“我這人就愛打抱不平。秋小姐,冬藏死的那一晚,你就應該知道了。”
秋收眉目一冷,寒聲說道:“我終於知道林老闆爲什麼如此憎惡你了。”
“我也想知道。”蕭正微笑道。“秋小姐能爲我解惑嗎?”
“你總會知道的。”秋收緩緩起身,臉上重新恢復了若有若無的笑意。媚態百生道。“蕭老闆,今晚的談話雖不愉快。但我想,你遲早會爲今晚的態度付出代價。”
“你也是。”蕭正漫不經心的說道。
秋收面色微怔,旋即美目流轉,冷冷掃了蕭正一眼:“你真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