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忙自降身份:“韓書記言重了。您叫我阿正或者小蕭都行。”
蕭正之前向肖陽說過同樣的話,卻也正因爲這番話,徹底碾碎了肖陽的所有自信。此刻這番話落入韓書記耳中,卻十分受用。對蕭正的評價也再高一層。
以尋常環境而言,蕭正在韓書記面前謙恭些,是許多年輕人都能具備的姿態,哪怕驕傲如白無雙,也絕對不敢放肆。但大多數情況,卻並未自身的涵養,而是攝於韓書記的官威。
所以蕭正這番姿態看似平常,但在韓書記眼裡,卻是加分的。
旁人不清楚,消息網直通中央的韓書記卻一清二楚。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年輕人,可不是簡單人物啊。身邊接觸的官員,起步就是副部級,甚至與不少國務院部委巨頭稱兄道弟。甚至連桃李滿天下的楊老,也曾親自出面幫他。
而最令韓書記對蕭正刮目相看的,當屬他的大後臺胡老,也對其稱讚有加。並曾暗中幫過他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蕭正在和宋書記掰腕子的過程中,驚險贏了一局。
一個除了在龍組掛職外,基本沒有深入政壇的年輕人能扛得住政治局委員的一次發難。單憑這一點,就值得韓書記給予其絕對的重視。
而正是在這樣的局面下,蕭正還能主動捧他一把,如何不讓韓書記受用?
多懂事的年輕人啊。
“那我就託個大,隨白老哥喊你一聲阿正了。”韓書記和藹可親的笑道。“你要找我,又何必麻煩白老哥?直接來辦公室找我就行。”
這句話是表態,卻也無形中摧毀了肖陽的三觀。自己一個正兒八經的實權正廳也難以得到的待遇,他區區一個不足三十歲的商場中人竟能享受?
太不公平了吧?
肖陽念及蕭正曾一夜之間扳倒總局王廳的事件,卻也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發誓後半輩子一定躲着這個鬼見愁。別說見面,連聲音也不想聽見!
韓書記沒拿胡老聯絡感情,一是顯得唐突,二是怕胡老不高興。畢竟胡老是暗中出手,並未直接與蕭正聯絡過。而且任何領導幹這種私事,總會避嫌。不願讓太人多知曉內幕。形象啊。多少官員大佬毀在了形象上。
寒暄了兩句,韓書記和白無瑕竟直接坐在了新奧這一桌。恰好是肖陽與肖立羣之前所坐的位置。
這一舉動,卻是令那羣新奧員工彷彿做夢一般,不敢相信。
前一陣,肖陽還拿官威壓藍心,並隱隱要發作。這一刻,堂堂白城一把手,白城王白無瑕,卻是滿面春風的隨意坐下。並主動與在座的新奧人打招呼。讓他們放鬆些。
看看人家這做人做事,再看看那肖陽的作風。新奧人心中萬分感嘆,都是在朝爲官,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衆人落座後,蕭正心中卻是頗爲欣慰。
他雖沒當面詢問白無瑕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但既然身邊還有韓書記作陪,那就證明這一次白無瑕的現身,極大程度上等同迴歸。王者歸來。
看來自己的通風報信,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不過蕭正也相信,以白無瑕的消息網,他不可能慢於自己知道秋收對白家顯露出來的惡意。而這其中究竟有沒有夾雜林老妖的態度暫且不提。單是趙家後人這個身份,就值得引起白無瑕的足夠重視。
白正清白老爺子已過古稀之年,再有人生智慧,大腦也衰退了,根本經不起如此高強度的對抗。尤其是面對強大而神秘的趙家後人。白無雙則年紀太小,難堪大用。若沒有致命的威脅出現,白家倒是有底氣爲白無雙的年輕多交幾次學費,讓其慢慢成長起來。可面對趙家後人——一次失敗,就有可能面臨大廈將傾的局面。白家賭不起,白無瑕也不允許出現這樣的局面。
後臺。
在一處陰暗角落親眼目睹會場所發生一切的白無雙臉色陰沉,鋼牙咬得咯吱作響。
白無瑕的出現,根本沒人通知白無雙。
就連爺爺,也默契地裝起了糊塗。
這本是一次讓白城認可白無雙的機會。而作爲峰會的發起人之一,白無雙也得到了足夠的重視。被擬定爲開幕詞重要嘉賓。爲此,白無雙反覆熟悉着開幕詞。務必要拿出最好的表現。
可現在——所有人都不再期待他這個即將登臺的開幕人。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大伯身上。
騙子!
你不是不肯下山麼?
爲什麼要下來?
你不是決定將白家繼承權交給我麼?爲什麼又要回來!?
白無瑕,你耍我!?
白無雙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所有的驕傲與尊嚴,都在白無瑕出現的那一刻被徹底碾碎。甚至失去了上臺致開幕詞的心情。臉上陰鬱的表情,彷彿隨時會將他徹底淹沒。
叮咚。
就在此時,手機忽然傳入一條短信。
此刻的白無雙本毫無心情看手機。可當他瞧見屏幕上的短信標註着父親二字時,白無雙艱難的滑開了短信。
短信內容如一顆石頭砸進了毫無波瀾的湖面。徹底擾亂了白無雙的心緒。
“兒子,做好你該做的,屬於你的一切,誰也搶不走。包括他。”
白無雙的內心駭然之極。
那個終日躲在實驗室搞科研的父親,那個慈眉善目,永遠都是一副老好人模樣的父親,竟會說出如此霸道的話?
白無雙有些發懵。他心緒紛亂的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喂——”
白無雙聲線沙啞,滿嘴苦澀道:“父親,您——”
“我在實驗室,結束了峰會再打給我。”
白子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氣勢。一瞬間,令白無雙重拾信心,雙眼放光。
“嗯!我知道了父親!”
掛了電話,白無雙收起手機,最後再默唸了一遍開幕詞。努力做到爛熟於胸。
然後,他站在一面鏡子前,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臉上露出一抹大氣而沉着的微笑。他知道,這場戰役,纔剛剛開始。
他更加知道,要做白城王,唯一的途徑,就是踩在大伯的肩膀上去。
白城不能有兩個王,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白無雙於今晚徹底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