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的人流量集中在下午。晚上是夜店酒吧的天下。晚八點,這間咖啡館已經臨近打烊時間。客人並不多。但即便只有那三五個人,也還是齊刷刷的望向渾身透着神秘色彩的秋收。不論男女。
面對蕭正粗糙的大手,秋收緩緩伸出她纖細蔥白的手掌。與之一握。
冰寒刺骨。彷彿握住了一塊冰。蕭正心頭微微一怔。淺嘗輒止的鬆開了。微笑道:“請坐。”
秋收聞言落座。一雙深不見底的美眸,卻是毫無掩飾的落在蕭正臉上。半晌之後,她才輕抿紅脣,從容道:“蕭先生這幾年創造了不少奇蹟和輝煌。令人敬仰。”
“比不了秋小姐。”蕭正故技重施,強行逼她姓秋。“剛回國就成爲林氏重臣。深得林老闆賞識。”
“你嫉妒?”秋收美得驚豔的臉龐上閃現一抹若隱若現的笑容。
“我爲什麼要嫉妒?”蕭正眯眼反問道。
“因爲林老闆永遠不會接納你。而我卻不需要付出任何東西,就能成爲他的左膀右臂。”秋收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不喜歡通過別人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哪怕這個人是林朝天。”蕭正微笑道。“秋小姐,格局很重要啊。”
秋收沉默了半晌,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紅脣微張道:“難怪冬藏在蕭先生手上吃了兩次虧。你的口才的確了得。”
“秋小姐嘲諷我口舌如簧?”蕭正微笑問道。一點也不生氣。
“蕭先生如果只是嘴巴厲害。”秋收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擡眸道。“冬藏會撕爛你的嘴。”
“我當做秋小姐在恭維我。”蕭正眯眼說道。“同時,也送秋小姐一句話。”
“嗯?”秋收放下咖啡杯,一臉從容。
“如果沒有秋小姐在幕後壓陣。冬藏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蕭正一字一頓的說道。
正因爲冬藏有所忌憚,不敢真正意義上的任意妄爲。蕭正纔沒有下定決心。否則——蕭正會頂住壓力,佈局幹掉冬藏。
哪怕會因此遭人詬病,但以冬藏的火爆性格,蕭正一定能爲自己尋找合情合理的出手機會。到那時,即便林老妖很看重冬藏,也只能認了。
蕭正的話很直白。沒有任何藝術加工。聽起來就有很重的挑釁意味。但秋收卻沒有絲毫的意外,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蕭正。抿着紅脣道:“蕭先生這麼有信心?”
很顯然,站在秋收的角度,她並不認爲蕭正能輕鬆幹掉冬藏。
冬藏的實力究竟有多強,秋收很清楚。
天下八絕中,能和冬藏打平手的不超過三個。即便是東北王令狐獨一,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但蕭正,一個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卻竟有如此底氣。
“信心來自實力。”蕭正微笑道。“這一點,秋小姐應該深有體會。”
“有些信心,來自盲目。”秋收輕輕搖頭。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上,掛着若隱若現的詭笑。
蕭正聞言,突然笑了起來。他肆無忌憚的盯着秋收的面龐,問道:“秋小姐。作爲商業上的競爭對手。你這次找我喝咖啡,該不會是以武會友吧?”
“秋小姐,格局啊。”蕭正緊抓格局不鬆手。用很幼稚的手段噁心着秋收。
秋收是誰?其目的又是什麼?
爲什麼不止冬藏針對自己,連神秘的秋收也要針對自己。難道,他們都是奉林老妖的命令,來擊垮自己。好讓林老妖死心?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就好像林老妖當初利用常逸山噁心自己一樣。只不過這一次,他一下子派了兩個自身實力就很恐怖的強者。
秋收執掌林氏互聯網布局。冬藏與卡莉妲帶着大量資金組團而來。加上永遠站在幕後的林老妖——
蕭正知道,越往上爬,路會越難走。以前他的對手是趙四爺,是顏登奎,乃至於華爾街之星常逸山。而現在,他的對手卻是一羣連身份也搞不明白,卻獲得史無前例支持的神秘人。不論是冬藏卡莉妲,還是空降林氏,獲得林老妖高度賞識的秋收。都是不可小覷的巨大障礙。
秋收絲毫不爲所動,面色平靜道:“蕭先生。你眼中的格局是什麼?”
格局是什麼?
蕭正微微一笑,故作高深莫測,卻不置一詞。
“有些人爲了顧全大局而委曲求全。還有些人爲了一時利益而彎腰低頭。忍他人所不能忍、不願忍。不爭一時長短。”秋收目光清亮的盯着蕭正,一字一頓道。“你再看冬藏。”
“他無所顧慮。誰也不慣着。”
“有人把格局、謀略掛在嘴邊。是因爲害怕失去。是因爲不夠強大。能當大爺,誰願意當孫子?”秋收耐人尋味道。“你再看我。”
“我不在乎什麼格局。因爲你們的格局在我的腳下發生。雄獅會關心腳下的螞蟻因爲下雨而搬家嗎?”
“你和我講格局,是因爲你必須遵循既定規則去做人,做事。你沒有破壞規則的能力。你也承擔不起後果。”秋收霸氣之極的說道。“蕭先生。你現在熱衷的這些理念,規則,早在我二十歲之前,就已經爛熟於胸了。而且並不贊同。”
蕭正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他一頭闖入明珠,來到四九城。已經很久沒人在他面前高談闊論,不可一世了。即便是林老妖,也只是用氣勢,用身份來壓他。而不是這些看似殺傷力不大,卻極爲誅心的論調。
秋收的話,旨在推倒蕭正這些年慢慢經營起來的觀點。一旦崩塌, 就有可能把蕭正逼瘋。扭曲他的三觀,乃至於內心世界。
此時此刻,對蕭正而言實在太危險了。
葉公向他定義了公權,闡述了規則與大局的重要性。而秋收,卻以摧枯拉朽之勢,試圖毀滅他的一切認知。
葉公傳遞的信息,明顯不夠痛快,束手束腳。而秋收傳遞的內容,卻縱橫捭闔,欲與天公試比高。蕩人心魄。
這個女人,真夠邪性啊!
蕭正猛然驚醒,眼神漸漸清明。
隨後,他脣角浮現一抹玩味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秋收:“二十歲前就知道這些了。聽秋小姐你的口氣,那應該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兒了?”
“斗膽問一句。”蕭正笑眯眯的說道。“秋小姐,你今年四十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