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莫說是蕭正這種有頭有臉,有身份地位的商場精英。即便是普通人被警方帶走,就算必須戴手銬,也會給個頭套遮羞。就算環境不允許,也會用衣服把手銬遮住。儘可能維護嫌疑犯的人權。
但此刻,蕭正剛下飛機,衆目睽睽之下,就被一羣區別於普通警員的特警給帶走。沒戴手銬,可瞧着那幫特警的架勢,分明就是把蕭正當成‘重刑犯’對待。頗爲傷人。
不過以蕭正現如今的胸襟底蘊,區區這等小事,是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心理影響的。他雖然也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嬉皮笑臉,但整個過程都表現得十分從容,淡然。積極配合警方的工作。
上了警車。特警們並未阻止馬英俊和四眼作陪。任由二人坐在蕭正左右。然後七八名持械特警堵住車門,圍得水泄不通。嚴陣以待。
蕭正氣定神閒的坐在最裡邊,心中卻琢磨着這幫特警親自來機場找他的原因。
在東京的行動,引起華夏高層關注了?
這一點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蕭正就能給予判斷。
紅通事件,華夏高層肯定是關注的。尤其是藏匿在日本的紅通,更是華夏高層的心病。蕭正大刀闊斧,以摧枯拉朽之力剷除後患。華夏高層又焉能沒收到風聲?
既然知道,那麼眼下這個陣仗,就極有可能是因爲自己在東京搞出太大動靜。華夏方面必須壓一壓氣焰,甚至是做做樣子,給國際輿論一個交代。
看上去,只是做個樣子,但落實到蕭正頭上。可能就是天崩地裂,滅頂之災了。
根據蕭正以往在部隊的經驗,自己這次恐怕真做了一件吃力不討好,惹來無窮後患的事兒。
“哥。”馬英俊壓低聲音問道。“你猜出什麼沒有?”
“嗯。”蕭正輕輕點頭,抿脣道。“一會到了地方,你們就回家。這件事不用你們插手。”
當然,即便馬英俊想插手,恐怕也沒這個能量。
人有了家,有了關係網,有了社會地位,做人做事都不能太光棍。必須考慮身邊人的想法和處境。這也是成長的一種方式。
四眼推了推眼鏡,餘光掃視那羣面無表情的特警,低聲說道:“剛纔上車的時候,我看見警車後面跟了近十輛車。都是特殊部門的車。”
“難道把我們當恐怖份子了?”馬英俊抱屈道。
自己一幫人在東京拋頭顱灑熱血。現在事兒解決了,難不成要過河拆橋?坐享漁翁之利?
這兩年的磨礪,蕭正早已摒棄了憤青的思維。搖頭說道:“我說過,做這件事一不充英雄。二不當聖人。就是想做。而且有能力做。至於別人的態度。我並不關心。”
“再者。”蕭正目光平淡的說道。“這次讓東京那邊不少人吃了大虧。我想他們應該會通過外交向華夏施壓。只要捎帶上我,就夠我喝一壺了。”
“愛國還愛錯了?”馬英俊不能理解的質問道。
蕭正微微一笑,拍了拍馬英俊的肩膀:“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別太計較一時得失。眼界高點,格局大點。過上幾年,你再回頭看。無非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兒。”
馬英俊意味深長的盯着蕭正,咂舌道:“哥,你真變了。”
“哪裡變了?”蕭正玩味道。
“變得讓我有安全感了…”馬英俊扭扭捏捏的說道。
“滾一邊去。”蕭正笑罵。
撲哧!
忽地。一名靠近蕭正三人的特警憋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笑,原本凝重壓抑的車廂氣氛也陡然一變,空氣中充滿了活潑的因子。
“蕭老闆。”那名特警端着槍,眼神卻異常複雜。“聽說你這次在東京幹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兒?”
蕭正好奇的看了特警一眼:“你什麼都不知道?”
那名特警搖頭道:“我們收到上級命令。來機場接你。至於別的,沒收到任何消息。”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東京幹了大事兒?”蕭正微笑道。
“聽別人說的。”特警神秘兮兮的說道。“其實前段時間,圈子裡就在傳這件事了。”
“既然知道,還不對我老大客氣點?”馬英俊板着臉說道。“有煙嗎?”
“有!”另外一名特警迅速掏出香菸,遞給馬英俊。
“火呢?”馬英俊翻了個白眼。“機場可不準帶火機。”
“我有!”又有一名特警掏出火機,遞給馬英俊。
“執勤期間帶煙帶火。”蕭正笑眯眯的看了幾人一眼。“不敬業啊。”
這話一出,警車內的特警鬨堂大笑。
是的。
這票特警大多知道蕭正在東京幹了什麼。起初還端着,摟着,不敢表現出來。如今一番閒聊,氣氛登時鬆弛下來。
“蕭老闆。你真把那幾個紅通目標給幹了啊?”一名特警一臉崇拜的說道。“我聽人說,對方的防禦等級堪稱國字號。連蒼蠅也未必非得進去。”
蕭正微微一笑,婉拒了特警遞給他的香菸:“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兒。”
“牛!”
特警們豎起大拇指。
“我舅舅在政治部入職。聽他說,光是蕭老闆您這件事。總政就開了好幾次緊急會議。聽說有人都在會議室砸椅子罵娘了。特別火爆。”一名特警緊張兮兮的說道。
“我也聽說了。外交官頻繁出現在政治部。應該是在商討這件事的處理結果。”一名特警感嘆道。“唉。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也只能盡力把自己的事兒做好。其他的,就看上面的意思了。”
一羣特警聞言,臉色登時暗淡下來。
他們知道蕭正在東京做了什麼。也清楚蕭正在紅通事件上起到了多大的推動作用。甚至,蕭正一個人就把整個專案組,上百人團體的工作給幹完了。而且大大超出預期。
即便手段有點不合規矩,影響了兩國邦交。但總該從輕發落,點到爲止吧?
可現在,卻觸動他們直接去機場抓人。難道還是不能容忍蕭正的行爲?
每個特警都有自己的思想,但他們所有人,都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當思想和天職發生衝突時,多數人會選擇後者。
而蕭正,卻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前者。
這也是他爲什麼無法在部隊高歌猛進的原因。
如今的他成熟了,穩重了,有更開闊的胸襟和眼界。但在某些方面,他依舊我行我素,沒人可以改變他。哪怕是林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