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金小姐的眼淚
【女人不哭】
(五十)、金小姐的眼淚
金英淑的父母來黃海時,涼爽的海風已將草木變得蒼勁。金英淑腿上的黑色短裙也被一條柔軟的米黃色長裙所替代。但她那美麗修長的大腿和那婀娜飄逸的行姿,卻依然惹眼撩人。
金英淑的父母已六十出頭,是一對老實本分的鄉下人。金英淑的父親很健談,對女兒的自豪,讓他逢人便有一種急於傾訴的**。因爲在他那原始森林邊沿上的村落裡,祖祖輩輩就出了她女兒一個大學生。村裡人都羨慕他生養了一個女狀元,平日裡總是高看一眼。就連井上打水和過橋走路,大家也都對他格外謙讓。
老人的自豪,就像一罈陳年老窖,四處飄溢着芳香。
金英淑是個十分要強的女孩子,她事業的成功來源於她倔強幹練的個性。如果她能正確把握自己,我想她該能做出一番大事。
我在認同老人對女兒讚許的同時,卻突然隱隱地爲她升起一絲同情和惋惜。
父母來黃海之後,金英淑幾乎天天都在盼望着李佔川的到來。?她甚至多次打電話給李佔川,問他到底什麼時候能來黃海?因爲李佔川曾答應過金英淑,只要她父母來黃海,無論他在什麼地方,都要專程飛黃海來看望他們。
李佔川的許諾曾經很多很多。然而他不守信諾的記錄也同樣很多很多。
我不知道一位普通職員父母的到來,到底能否勞煩社長大駕,但金英淑那種逐漸失去耐心的焦慮急迫,卻讓我看到了她內心的怨艾和失望的恐懼。
金英淑的父母一直在黃海住了半個多月,然而李佔川卻遲遲沒有飛往黃海。
晚上,金英淑再次給李佔川撥通了電話。
金英淑直截了當地告訴李佔川,如果他再不來黃海的話,她就要跟隨父母一起返回長白山老家了。
我一直覺得金英淑期待着社長對她父母的接見,有些莫名其妙。一個韓國老闆,見不見你的父母,難道就真的那麼重要嗎?況且,社長的許諾也許只是一時的信口開河而已,你又何必那麼當真?
就在金英淑最終流下了失望的淚水和我的預言即將勝利的那一刻,李佔川卻突然從天而降。?直感動得金英淑和她的父母淚水漣漣。
李佔川的熱情,就像炎炎烈日,瞬間便烘乾了金英淑潮溼的心。然而,當李佔川和金英淑的父母最終離開黃海的時候,金英淑那一臉剛剛燦爛的笑容卻又浸滿了陰鬱的淚水。
早知這樣,我何必盼他來?金英淑忍無可忍地說:給一個紅包也那麼小氣,真讓人沒面子!原來,金英淑是在爲李佔川給她父母的紅包不理想而憤懣。
金英淑說她對李佔川許諾的期待,至少是一千美金。然而李佔川卻只慷慨了三百美金。因此,父母由衷地感激,並不能平息女兒心中的不滿。因爲女兒自有女兒自己的天平。
泰萊地區的業務,李佔川一直沒讓我插手,但當他得知我在那裡也有一些顯赫的朋友時,卻時常讓我跟那邊的客戶通過電話進行一些官樣趣章的溝通。
出於商業目的,李佔川又要對泰萊地區的客戶進行一次訪問了。他讓金英淑通知我,要我們兩個跟他一起去。
金英淑牢騷地說:泰萊那邊不是蘭社長開發的客戶嗎?現在又是他老公在北海那邊當家。幹嗎非要我們兩個去?再說去那麼多人幹什麼?
我不知道金英淑是自己不想去,還是認爲我不該去。
李佔川第一次訪問泰萊客戶時,我便見過泰萊棉紡廠的於廠長,後來在他去韓國路經黃海的時候,我又奉命宴請過他,再加上電話裡的時常溝通,所以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
泰萊屬於老區。老區裡的人,厚道似傻。然而,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泰萊的於廠長竟然也會像龍山的牛老闆那樣,在他們廠區鋪下滿地紅地毯,讓全廠職工排列成兩條蜿蜒的長龍,鑼鼓喧天地來歡迎李佔川。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泰萊市市長居然也在中午宴請的時候匆忙趕來。一時讓李佔川出足了風頭。
泰萊市市長在敬酒的時候,居然唸了一篇早讓秘書寫好的長篇講話,一再歡迎和感謝李佔川到泰萊地區投資興業。
李佔川居然也順梯上房,不僅表現出對泰萊地區極度熱心關注和確實準備投資辦實業的樣子。而且還以一副大財團總裁舉足重輕的姿態,博得了一陣陣浪潮般的掌聲。那誠摯的掌聲,就像一把重錘,敲擊着我的心扉,讓我感到一陣陣地悲哀和窒息。
我認真地看了看李佔川,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流行於中國大陸盛大熱烈的場面,一切的一切,都像山花和海風那樣來者不拒坦然受之。
晚上,依然是馬拉松式的盛大歡迎酒會,極盡奢華鋪排……
酒會結束時,泰萊的星空半月,已斜墜西天。
於廠長一身愜意酒氣地將我們送進星級賓館。他當着我和金英淑的面就大大方方地問李佔川需要不需要小姐到房間裡給按摩一下?於廠長說,泰萊的按摩小姐雖比不上黃海小姐的品位,但卻淳樸價廉,服務周到。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嘛……
在我的認知意識裡,按摩小姐與賣淫女是同一個意思。所以,我以爲於廠長只是在跟李佔川開一個玩笑,沒想到他卻認真地一再徵求李佔川的意見。
李佔川頓時便開心大笑,然後情不自禁地回望了金英淑一眼。
金英淑馬上搖頭示意。
於是,李佔川便笑了笑說,這一次的,不可以。
於廠長涎着臉,滿眼酒精地看了看金英淑,然後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好好,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了。這一次的確不可以。那麼咱們下一次再安排!
到了房間,疲憊便將睏意風雲般地捲來。我說金小姐咱們關燈休息吧。
金英淑說喬次長你先睡吧,我想看會書。
我見她手中和眼前並沒書,只是坐在燈下一個勁地發呆。便想勸她也及早休息。但就在那一瞬,鋪天蓋地的睡意便將我的意識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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