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後,侯珊珊終於大功告成,得意的說道:“樑夏,不是我自誇,我這化妝的技術,就是鳳姐我都能給她化妝成蔡依林……”
“夠啦,哪有這麼誇自己的!”
我對着鏡子看了看:“珊珊,會不會太裝嫩了?”
“不會,這是今年最流行的少女妝,粉嫩細膩的膚色,顧盼生輝的眼睛,薔薇花初綻一般的脣色……,配上你這髮型,再合適不過了!”
侯珊珊上上下下誇完之後,又補充說道:“最重要的是,你臉上靠近眼角的這塊疤被我很好的掩藏起來了……”
我實在挑不出毛病,放下鏡子道:“好了珊珊,我們快過去吧!你父親該等着急了!”
“好吧!”
侯珊珊又給她自己的嘴脣上了些脣釉,這才帶着我下樓,繞過一片薔薇花開的院子,往主樓那邊走去。
路上,我隨口問道:“珊珊,你傢什麼時候養這麼多藏獒和老虎呀?”
“你都看到了?”
侯珊珊癟了癟嘴,一副不以爲意的表情道:“裝逼唄!除了老虎和藏獒,後面游泳池裡面還養着大鱷魚呢……”
我好奇的問:“你們住在這裡不怕嗎?萬一跑出來怎麼辦?這些東西可都是要吃人的!”
侯珊珊看了我一眼,話裡有話的說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侯家的人,可比這些老虎鱷魚可怕多了!”
“珊珊,你別這麼誇張好不好?”
“我說的都是實話,半點兒也不浮誇!”
侯珊珊折了旁邊一根花枝,一路走,一路抽打着旁邊的薔薇花:“小的時候,我但凡是有點兒哭鬧,侯漢東都會威脅我說:珊珊,不準哭,再哭的話,我就將你丟進游泳池喂鱷魚!”
我打了兩個幹哈哈,接話道:“這你也當真?小孩子不都是這樣被嚇大的嗎?”
“這不一樣!”
侯珊珊的臉色凝重起來,目光看進前方的薔薇花叢,語氣慢慢有了惶恐的味道:“還記得那年初中暑假,天氣特別酷熱,父親母親原本答應那一天帶我去北戴河玩兒,我在車上等了很久都不見他們出來,就進去找他們……”
侯珊珊說到這裡,眼瞳瞪大,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急聲問道:“樑夏,樑夏你猜我看見了什麼嗎?”
我被她這反常的樣子搞得很緊張,說話也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你,你看見了什麼?”
侯珊珊緊緊抓住我的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我看見侯漢東用槍逼着我的母親,讓她跳進了游泳池……”
我嚇得心房一悸,失聲道:“遊,游泳池?”
“沒錯!就是游泳池!”
侯珊珊掐着我的手,指甲似乎都快要掐進我的肉裡了:“游泳池裡面有一雄一雌兩條大鱷魚,我的母親一跳下去,就被它們撕碎了……”
“啊——!”
我嚇得驚呼出聲,倒退兩步連聲說道:“珊珊,珊珊你別嚇我,別嚇我……”
“我沒有嚇你!我說的都是事實!”
侯珊珊逼近我,盯着的我眼睛低聲吼道:“所以樑夏,我希望你認真記住我的話,侯漢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他比這別墅裡面養着的老虎鱷魚還要可怕一千倍一萬倍!”
她抓住我的肩膀,我才發現我早就抖得不成樣子:“珊珊……”
我除了害怕,我還很同情侯珊珊。
幾個月前,我親眼看見母親死在面前,心裡就難過了好長時間。
那麼,侯珊珊親眼看見母親被鱷魚撕碎,又該是怎樣一種撕心裂肺的疼?
我望着侯珊珊,也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外表開朗大氣的侯珊珊,內心其實一直都揹負着這麼多的痛苦與噩夢!
我找不到言語安慰,只得擁抱她道:“珊珊,珊珊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她反而很快就平靜下來,語氣輕鬆的說道:“沒事兒,這都過去好多年了……,我是侯漢東的女兒,就註定要承受這些!”
頓了頓,她又說:“這些年,我鬧着要和他斷絕關係,並不完全是因爲他陸陸續續的娶老婆,而是因爲我知道,他侯漢東壓根兒就是比老虎鱷魚更加可怖的冷血動物,這樣的人,我怎麼能把他當做父親來尊重?來孝敬?……,在我們侯家,根本不存在親情這種東西!”
她語調悲涼,我第一次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哀傷的味道。
以前的侯珊珊,總是那麼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豪爽又仗義,再大的事情在她眼裡也不算事兒!
然而今天,在這侯氏別墅裡,談到她的父親和母親,她第一次流露出這種哀傷又無望的情緒。
我擁抱她,長時間的擁抱着她!
過了好大一會兒,又有傭人過來催我們:“珊珊小姐,小夏小姐,宴席就快開了,老爺正讓人到處找你們呢!”
我和侯珊珊這才分開,我幫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她幫我捋了捋鬢邊的亂髮,我們相視一笑,手牽手往主樓走去。
裝修得金碧輝煌的主樓大廳裡,身爲家長的五爺和李來翠兒分別坐在長餐桌的兩端。
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估計他們互相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朱美亞和詹姆斯分別坐在李來翠兒的左右手,身份是乾女兒和乾女婿。
李來翠兒的兩個親女兒和兩個女婿也挨着朱美亞他們分左右而坐。
席間除了米豆等幾個小朋友之外,還有好幾張陌生的年輕面孔。
我一個都不認識,也沒人給我介紹,想必是五爺前面那四個老婆留下的兒女?或者是那四個老婆娘家親戚家的兒女?
我看了一眼珊珊,猜想着珊珊會不會給我介紹介紹?
珊珊目不斜視,神態傲然,根本不往那些人的方向看,牽着我的手就往五爺的面前走去。
看她這樣子,是不準備將我介紹給她的兄弟姐妹和家人了?
嗯,這樣也好,清淨,少麻煩。
他們家飯廳出奇的大,從門口到餐桌,至少也有二三十步遠的距離。
我跟在侯珊珊身邊正走着,突然就聽見詹姆斯說道:“小梅,小梅,給我一杯白開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