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婷看了眼在訓練場的衆人,恨恨地轉身,這個隊裡的男人都怎麼回事,別說迷戀,就連一點對待美人該有的特殊對待都沒有。除了一開始的驚豔,就當她只是衆多普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甚至還比不上那個男人婆羅衣,和齊仲晚那個整天把臉埋在頭髮裡的小丫頭。
剛進帳篷魯婷便敏銳地停了下來,揮手間,一股無形的波動籠罩開來。她身上的清純逐漸被妖冶所取代,旋身坐在帳篷裡唯一的木板牀上。
聲音婉轉地:“出來吧。”
“大小姐,看來您這次遇上了麻煩。”一個男人從角落的陰影裡走出來,紳士的站姿,眼角含笑地。
魯婷的眼角上挑,嘴上笑着,眼裡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麻煩只是一時,我會完成任務,不勞大管家操心。”
“不敢。”男人貌似恭敬地微微彎腰,擡首時眼裡是顯而易見的警告:“我只是來給大小姐傳句話,族長讓您新年前回家。務必!”
魯婷臉上的笑冷了冷,新年可沒有幾天了,看來她這次出來的時間太久,老爺子等得不耐煩了。
“我知道了。”
“祝您早日成功。”男人彎腰說完,下一個瞬間便消失在她面前。
魯婷懊惱地咬着嘴脣,輕聲自語道:“看來只能換個方式了。”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訓練場上有一雙眼睛,在男人離開時不易察覺地瞟向了那個方向。
……
被惦記的縢川此時只是靜靜地看向齊仲晚,看着她說起弟弟時眼裡真實的思念和親情。
“當哥哥姐姐的,總是喜歡犯一個錯誤——自以爲是。自以爲是爲他着想,自以爲爲他選擇了最好的人生,自以爲他是孩子。我們總是忘了,我們只是凡人,也會犯錯。”齊仲晚看着夜空的臉轉向他,真摯地:“縢川,我不知道你和司璋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司承炎有權利知道真相,最起碼的,你應該讓他知道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縢川的臉色有些沉重:“我必須保護承炎。”
“保護不應該基於誤會,司承炎走的時候說要去爭城主的位置,狀態很糟。”齊仲晚激動地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當初我沒有以保護弟弟爲理由放任那個誤會,我父母或許就不會死。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和我們一樣,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後果。”
縢川沉默,仰頭喝光了瓶裡的酒,緩緩道:“……我不是司璋的兒子。”
不是他兒子才正常吧,親爹追殺親生子什麼的才叫變態。
“我和承炎從小就住在別院,從來都不知道父愛是何物,就連母親,也只是偶爾來看看我們。十歲那年,母親突然被殺了,那天是新年,我和承炎照着慣例在主宅和他們一同吃飯。我趕到房間的時候只看見她倒在血裡,而司璋,卻坐在她的屍體邊叫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齊仲晚啞然,這意思,是司璋殺了自己的結髮妻子?
“一年以後,我偷聽到自己不是司璋的孩子。再後來,司璋就開始追殺我,不顧一切的,把整個青城攪得天翻地覆。如果不是母親六歲那年就交給我一批心腹,讓我學會培養自己的勢力,我早就死透了。”縢川把手裡的酒壺扔在一邊:“對我來說,司璋只是一個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但對承炎,他始終都是父親。”
“或許……你不需要說得這麼清楚。只需要給他一點關注,不要讓他迷失自己。”齊仲晚儘量讓氣氛不要沉浸在沉重的悲傷裡:“順帶一提,正在叛逆期的小孩可是沒有太多道理可講的。”
“順帶一提,承炎比你要大上兩個月。”縢川剛剛還悲傷瀰漫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狐狸般的狡黠神情:“還是說,你連年齡都是假的,嗯?”
“呃。”齊仲晚語結,她沒有說出什麼露馬腳的話纔對,大哥給她的身份本來就是小家族裡一個父母雙亡的女孩,連弟弟也確實是曾經有過。
“很吃驚?從在拍賣會,你說傳信給我是因爲聽到承炎要對我不利開始,我就懷疑你了。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被追殺,卻不知道更深的信息,比如我們兄弟之間的關係。”縢川緩緩解釋,轉而篤定地道:“你是冷家的人。”
“……”齊仲晚這一刻只覺得她不用和縢川爲敵,命運對她真是厚待。
縢川看着她的表情笑:“不用緊張。冷家既然要用我,自然要先派人打探,比起別人,我更希望是你。”
齊仲晚鬆了口氣,看來還不知道她就是那個足不出戶的四小姐。但是從那麼少的信息就知道她是出自冷家,這個縢川,也夠變態的了。“萬一,我是來監視你的呢?”
縢川充滿酒氣的臉湊到她跟前,呼吸間帶着的酒香暖烘烘地拂過她的鼻端:“沒人會用你這麼愛管閒事的人,去做監視這種需要隱藏自己的活兒。換言之,你不夠聰明,單純。”
齊仲晚愣了愣,突然笑了。
好久好久,沒有人說她是個不夠聰明又單純的小丫頭了。久到她自己都不記得,她原本的本性是什麼,久到她已經習慣去做那個想太多的齊董事長,把那個被培養出來的自己當成了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