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沉默了許久,直到最後秦雅神色淡淡的開口了:“我等已來東海遊歷多年,是時候該回去了。”
張明熙雙手輕輕釦着桌面,葭葭聽到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別的商量了麼?”
秦雅搖頭:“崑崙不便過多插手!”
“那好吧!”葭葭明顯察覺到張明熙的失望,連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那祝諸位早日回到崑崙。”
他說罷這句話,忽地伸手出手如電的去扣葭葭的手,葭葭不曾準備,卻完全似是一種本能一般,反手扣住了張明熙。兩隻截然不同的手對上的一瞬間,卻見都是骨骼修長,只是一隻是如玉一般的潤白,另一隻卻是慘白,碰到張明熙手的一瞬間,葭葭只覺的似乎又片刻的共鳴,不由低頭,盯上了他那雙慘白的手。
張明熙笑了笑,在三人微沉的目光中收回了手:“補天劫手,果然有幾分出彩,我這雙天工手卻也不差。”
葭葭看着他沒有說話,雖然面上仍是波瀾不驚,內心卻是頗有幾分滔天巨浪的意思:這雙手怕是一雙帶有神通的手,一瞬間就震住了衆人。
“委實是好奇,”張明熙解釋起來,“連真人這一雙手名動神州,哦,不,三千界,就算張某這等足不出東海的人都聽聞過這雙手的大名,着實好奇到底是一雙什麼樣的手才能在修士神通中排行前十。”
葭葭將手斂入袖中,頗具公式化的笑了笑:“張真人何必妄自菲薄,天工手的大名,即便您足不出東海,卻也已響徹三千界。”
“呵呵。”張明熙輕笑了兩聲,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也罷,張某也逼不得你們,不願意就罷了,本就是我方丈島的內事,是我所求過多了。”
他既鬆了口。
秦雅臉色也和軟了幾分:“張真人過謙了,你並非做不到,只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確實,不過時間早晚而已。這一句輕輕巧巧的話卻瞬間在張明熙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先時是他想差了,請求崑崙援助,確實能先一步將整座方丈島的內事平定下來,但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就算秦雅沒有這等想法,卻保不準崑崙其他修士有,萬一……的話,那就糟糕了。
想到這裡,張明熙不由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沒答應,方纔卻是想的有點少了。
這般一想,張明熙臉上也點多了幾分真切的笑容,看向秦雅等人:“不知幾位準備何時離開,張某定來相送?”
葭葭看着張明熙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也不知道這一瞬間,心裡頭到底經過了怎樣的波動,如今連送走他們時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切。
……
出了方丈島,蕭白夜便停住了腳步:“蕭某便不陪爾等回崑崙了,某另有要事在身。”
秦雅微微頷首,制止了神色各異的衆人:“你想好了麼?”
蕭白夜點頭:“此事一日不成,我便一日不回崑崙,待得事成之後,我自會回崑崙下九幽冥獄請罪。崑崙那裡還需要你多多周旋。”
秦雅沉默了半晌,才終是點頭了:“你既然決定了,我便尊重你的意思,就這樣罷!”
朝衆人略一頷首,蕭白夜不過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他要一個人去找左少辛?”“他”突然出聲,“恐怕與尋死無異。”
“這一點我二人都知道,蕭白夜自然也明白,心中應是另有打算。”葭葭答道。
“他的打算無非是等唄,總有左少辛露出馬腳的一日,但萬一他幾千年也不露馬腳呢!”“他”長嘆了一口氣,“那就是等死了。”
“不會幾千年的,待到有朝一日,我實力足夠,我也會去尋少辛。”葭葭忽然開口,一掃以往的躲避,舒了口氣,“他不會放任我在外幾千年,遲早有這麼一日,被動倒不如主動。”
“你想的倒是開!”“他”疲倦的聲音中似是多了幾分精神,“既如此,便好好修煉吧!待到……我自會……告訴你……辦法!”
葭葭沒有再說別的話,幾萬裡風月的歸途走的極快,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一行數人便已穩穩的落在了雲水長堤之畔。
一行數人緩緩的向太阿峰大殿走去,有三三兩兩經過的修士時不時的朝這邊望來,卻不敢多言,只低頭行了禮,略一頷首,從行禮的門派後輩身旁走過。
太阿峰大殿前站着一位素色麻袍的修士,扎着一個鬆鬆垮垮的道髻,似是等了好一會兒了,見他們幾人過來,臉上立刻多了幾分笑容,疾行了兩步,看着前來的一羣修士。
“陳真人!”三三兩兩的喚禮聲響起。
陳華軒輕易的便看到了其中一位十五六的少年,雖然一過九年,正是人生變化最大的時刻,雖然依稀還有九年前那清俊五官的影子,卻已初初長成自有的風姿。
“回來了,甚好。”看了一眼雖一臉風塵,卻精神不錯的羣修,陳華軒再次將目光轉到了少年身上。
但見少年含笑而立,形姿已然極爲出色,固然有他本身資質不凡,卻也不賴後天教導,陳華軒見狀,心裡多了幾分欣慰。
待到寒暄過後,陳華軒才似是想起什麼似的,變了變臉色,靠近衆人,低聲詢問:“伏青牛與衛東沒與你們在一塊兒?”
但見幾人錯愕的神情不似作假,陳華軒眉頭直皺,連連道:“不好,怕是麻煩了。”
陳華軒說着,看了眼周圍經過的修士,動了動脣,傳音衆人:“幾年前伏青牛與衛東前來尋你們,爲的是將連葭葭先一步帶回,你們知道沈離光的事情……”
葭葭回道:“此次回來,我也是帶回了相應年份的地焰草與長生花,雖然人不在崑崙,這兩味靈植,我卻是帶回來了,但我等從未見到伏真人與衛真人。”
“那就怪了,他二人還傳訊回來說與你們一道歷練了,說屆時會與你們一起回來,你們真的一點不知?”
“從未見過。”葭葭臉上多了幾分凝重,看來有人假傳了伏青牛與衛東的消息,卻不知何人這般大膽,而且竟讓崑崙羣修都未分辨出來這不是他二人的消息。
衆人臉色難看至極,連方纔回來的喜悅都沖淡了不少。
片刻之後,“天工手。”顧朗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