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仙島一貫有人間仙境的美譽,葭葭推門而出,紅日東昇,躍上了地平線的上方,整個蓬萊仙島也開始鮮活了起來。
參合莊在整座蓬萊仙島之上地勢極高,是以站在參合莊之上,能輕而易舉的看到大半蓬萊仙島的美景,雲霧繚繞下的蓬萊仙島更是人間福地,葭葭回頭望了眼不遠處站在院中舞着一柄長劍的小少年,不由笑了笑,隱在崑崙門派制式的服衫乃寬袖長袍,穿着的修士也因此多了幾分衣袂飄飄之感。
舞劍的小少年漸漸收了手,卻見不遠處的女修整個人站在落英樹下,一動不動,但偏偏衣袂飄飄,獵獵的衣衫讓她看起來彷彿要乘風歸去。
小少年有些疑惑的走近女修,站在女修的位置能將大半座蓬萊仙島盡收眼底。難得的眼底露出了幾分迷茫:這一幅海上仙島的綺麗畫卷好像一瞬間定格了一樣。便連體內氣息也有一瞬間的停頓一般,但內視自身,又好像沒有。
小少年有些疑惑,直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處處都很正常。
小少年朝女修行了一禮:“師尊。”
女修微微頷首:“昭和,爲師出去瞧瞧這幾日東海的天氣,你且留在這裡。”
“是,師尊。”小少年低頭行了一禮,擡頭看女修已出了門。她的速度並不快,一步一階,走下參合莊的石階。
少年抱劍冥思,半晌之後,終於挽起衣袖,伸手探出,頓了許久,才搖了搖頭:“無風。”
但是……少年目光轉向走下石階的女修,她仍然衣袂飄飄,仿若要乘風歸去。
“難道師尊用了靈力?”少年有些不解,卻也並未執着,師尊的修行與他並不類似,他連自己的修行都未修好,談何去管師尊的修行。
盤腿而坐的少年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靈果,咬了一口:他尚未辟穀,自是還要用辟穀丹的,那些辟穀丹味同嚼蠟,師尊憐他年歲幼小,幫他尋了不少靈果來,素日裡就嚼靈果充飢。
一隻靈果下肚,他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丹田小世界內最後一點空間也被撐滿,是時候了,小少年盤腿而坐,那巴掌大小的長劍重新握在手中:我劍兮我舞,縱酒而狂歌!小少年臉色微紅,目光迷離卻亮的驚人,熟記於心的崑崙典藏在手中一一舞出,丹田內的靈力隨着劍舞涌向身體各大經脈,彷彿百川匯海。那桎梏了他一月有餘,從練氣中期到練氣後期的枷鎖似乎隨着他的劍舞變得不再那般牢不可破。
小少年眼下心中別無他物,唯有手中的一柄長劍,劍修此身修一劍,是如今世間最有信仰的修士,這一柄劍融合了劍修所有的心血,他修的是道,專一於一物,直至極致,追求的終點方纔爲道。
院中的靈氣向小少年的身體席捲而去,少年一招一劍,舞出自己對劍的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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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修士也有易物之所,海上坊市每月十號、二十號皆會開啓,供修士易物買賣,葭葭站在坊市臺前,駐足了許久,卻並未過去,轉身走向一旁的東海問天館。
問天館中,有一位撫琴修士正獨自撫琴,撫的是凡琴,彈的是凡曲,平平無奇,並不好聽。葭葭卻在一旁站了很久。
撫琴修士終於停了下來,看向葭葭:“這位真人,您修爲如此之高,來這問天館做什麼?”
撫琴修士不過金丹期的修爲,來這問天館的也多是築基、金丹偶爾會有幾個元嬰修士過來問上一問。是以這地方,絕對不該是如眼前這位修爲可能已至出竅甚至藏神的高階修士所會來的地方。
“問天館問的是海上禍事,氣候變換,本座問的就是這個,如何不能來?”女修反問。
撫琴修士看着女修一身崑崙的門派制式服有些驚訝:“真人,您要出海?蓬萊、瀛洲、方丈三島之間路線,十七島中路線也通的差不多了,這些路線中得龍神庇佑,不會有什麼大災大難,您不必來此問的。”
“本座來此自不是問東海十七島的路線的,本座只想知道東海十大凶兆的迷蹤海域何時而來?”
“迷蹤海域?”撫琴的金丹修士一臉錯愕的看着葭葭,見她神色自若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卻不由多看了幾眼,“十塊中品靈石。”
葭葭反手將中品靈石推了過去。
金丹修士看了葭葭一眼,眼中仍有未散去的迷惑,卻已起身走到一旁的問天儀旁,結了數個法印,嘴裡念着聽不真切的咒語。
葭葭看着那成球形,凝滯在半空中的問天儀不語。這就是問天儀,傳說中東海之中能卜佔海域的靈器,一般是東海修士要出遠海時來這裡算上一算,以避開那些能夠躲避的兇險。
算罷之後,金丹修士將結果寫在竹簡上交給葭葭:“真人,結果就在這裡了。”
“恩。”似乎不願意聽他的勸說,女修走的極快,不過晃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金丹修士手裡捏着那十顆中品靈石,還有些發愣,半晌之後,才忍不住搖頭:“迷蹤海是什麼地方,修爲再高,沒了命不也是一場空,沒見過這麼急着去送命的。”
“什麼送命?”自門外走進的人明顯聽到了他這一句嘟囔,忍不住問。
“不是……啊,島主,弟子見過島主。”熟想素日裡難得一見的島主會到這裡來,還聽到了他這一句抱怨,修士緊張的同時還有些許興奮,連忙見禮。
“連真人來做什麼的?”來人正是此輩東海蓬萊島主陌東行,他生的濃眉大眼,雖說與英俊瀟灑不搭邊,卻也五官端正,那帶笑的模樣看着甚是和氣。
“哎,也不叫來做什麼的。那位崑崙的真人就讓弟子算一算迷蹤海域什麼時候出現?”金丹修士整個人正處於興奮之中,陌東行一問,便本能的回答了。
“迷蹤海域?她去那裡做什麼?”陌東行收了笑容,露出些許懷疑之色,片刻之後,問他,“你算出什麼時候?”
“蓬萊以西一千兩百里。下月十五。”
“恩。”陌東行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修士看着陌東行離去的背影,輕舒了一口氣,回到位子上坐了下來,手剛覆上琴絃的那一剎那,卻猛地臉色大變:“連?崑崙修士?遭了,老島主吩咐過,切不可將崑崙那位藏神期的女修連真人的動向告知島主的,方纔…方纔我竟是一個不察全說了,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