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知道“他”不過嘴上說說罷了,不會當真亂來殺人,但葭葭還是道了一句:“你莫搗亂!!”很明顯,葭葭對“他”初時要報復天下修士的“偉大願望”並沒有忘記。
“他”沒好氣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快些!我若真想搗亂,還會告訴你?”
雖說聽着有些叫人不太舒服,卻也是實情。
回了崑崙據點,葭葭不過心念一鬆,下一刻“他”便出來了,緊緊的盯着手中的瀲灩劍,放佛看癡了一般,即便身體不由自己所掌,那種放佛被人窺視的感覺還是涌遍全身,恁地不舒服。
“看好了沒有?”葭葭忍不住催促道。
“他”只道了一句:“莫吵!”
這一句“莫吵”之中並沒有半點不耐煩或者厭惡的情緒,只有命令,許是第一回收到“他”這樣的命令,葭葭愣了一愣之後,竟也安靜了下來,但那**裸北窺視的感覺當真讓人極不舒服。
這一看便是整整一日,看了整整一日之後,“他”終於開口了,只是開口的卻是:“我累了,你自己小心,莫要離那把劍太近了,有空間靈根在,應當無事,一週後便把這柄劍還給明鑑真人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葭葭一頭霧水,又問了兩句,“他”卻不再理會葭葭了,怎麼問都不肯多說。
葭葭莫名其妙的盯着手中這把瀲灩劍出神:除卻那被窺視的感覺之外,其實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手中把玩了片刻瀲灩劍,葭葭心神一動,閃身進入混沌遺世,舉着手中的瀲灩劍文玄靈:“玄靈,你來看看呢,這把瀲灩劍!”
“一柄劍而已,我一個器靈有什麼好看的。”玄靈白了她一眼,伸手接過了瀲灩劍,卻在瞬間臉色大變,整個人由原先的漫不經心變的渾身一僵,隨即臉色轉白,“咣噹”一聲,瀲灩劍摔落在地。
眼見玄靈情況不對,葭葭顧不上地上的瀲灩劍,伸手拉了拉玄靈:“怎麼了?”
玄靈顫抖着雙脣,臉色青白交加,看着有些詭異與滲人:“天,天劫來了!快跑!”
“喂,醒醒,沒有什麼天劫!”葭葭伸手拉住了玄靈,“這是混沌遺世裡,你是這個空間的器靈,沒有什麼天劫!”
玄靈卻大力掙脫開了葭葭的雙手,抱着頭瑟瑟發抖:“不,天劫,天劫來了!”
“醒醒,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天劫!你睜開眼睛看看清楚!”葭葭若想要全然抓住玄靈,並不是什麼難事,手下略一用力,玄靈便動彈不得,扣緊了玄靈的臂膀,葭葭神色微怒:“你看到了什麼?”
“生靈塗炭,混沌遺世裡的一切全毀了,沒了。混沌遺世沒了!”玄靈大叫,雙目中有些驚懼,“沒了混沌遺世,我什麼都不是,我還剩下什麼?”
如花不知何時放下了手裡的事情,走至他二人附近,雙目中也露出了幾分驚恐之色,卻並未出聲。
“沒了混沌遺世,你就是玄靈!”
幾乎是用盡全聲力氣喊出了這句話,有些尖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混沌遺世,這一聲動用上了葭葭全身泰半的靈力,玄靈爲葭葭的靈力一震,怔了一怔,瞬間回過神來,緩緩纔開口道:“我,我看到了天劫,混沌遺世的世界瞬間摧毀,坍塌成一片狼籍,沒了混沌遺世,什麼都沒了。”
不曾想到竟是這樣,葭葭神色一怔之後,也默然了,半晌之後,纔開口道:“你不是一直要離開這片地方麼?沒了混沌遺世豈不是更好?”
“可是……”玄靈目光怔忪的看着葭葭,“沒了混沌遺世,我去哪裡?”
不比葭葭等人,玄靈自有記憶開始,便是在這片混沌遺世之內了,它是天生天養的器靈,生來似乎就是爲了這片混沌遺世而存在。雖說口中一直唸叨着要到混沌遺世之外去走走,可若是當真到了外頭,外頭的那些世界於玄靈來說似乎更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所希冀的,不過是好奇,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罷了。
葭葭嘆了口氣,伸手指了指天:“若有朝一日,飛昇上界,混沌遺世自然不復存在了。你已經孤寂了十幾萬年了,爲何不融入這個世界,不管有沒有混沌遺世,你總是我們的身邊人。”
“是麼?”玄靈看了片刻葭葭之後,低下了頭,“我知道了,你不必安慰我了。是我方纔太慌張了,畢竟那個場面委實太過逼真,就似是真的會經歷一樣,我從未想過混沌遺世的空間會坍塌,是以才一時有些失了分寸,你不必安慰我了,我心裡有數的。”
“嗯,你莫要多想。”葭葭伸手拍了拍玄靈的肩膀,口中雖是你不要多想,手上的動作卻並非如此,一副明顯擔心它胡思亂想的模樣。
葭葭的舉動一下子把玄靈氣的個仰倒,它伸手去推葭葭:“走走走,老子十幾萬歲的人了,還不需要你來開導,出去,出去!”
葭葭冷不防他突然起了脾氣,將她往外推,也是無奈至極,沒辦法,不過見它這幅模樣,便知道它是緩過來了,不由輕舒了一口氣,走了出去,離開之時沒忘記撿起地上的瀲灩劍。
抱了一天的瀲灩劍,除卻那種被人窺視的極不舒服的感覺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葭葭低頭看着手裡的瀲灩劍發愣,她可不會覺得明鑑真人那句“你若能帶住它一週我便將無鋒劍還你”是開玩笑的,看玄靈與“他”的反應,這柄瀲灩劍要帶住一週應當是有很大的問題的,可是爲什麼,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來回把玩着手中的瀲灩劍,葭葭有些出神,一時間,有人靠近她也未發覺。
“我看你已經在這裡坐了大半天了。”
隨着這一聲,葭葭一驚,擡起頭來,正見一頭斑駁白髮,如此標誌性的白髮,便是不看臉,葭葭都能認出是誰來:“魏真人,你怎麼來了?”
“據點的修士都出去打探情報了,門派讓我來本就是聽任你差遣的,一連兩日,你未下命令,魏某無事可做,便出來看看,卻見你在這裡發呆。”魏探說着,目光在葭葭手中抱着的瀲灩劍上一頓,也是驚訝不已,“瀲灩劍!”
“明鑑真人帶走了我的無鋒劍,將他的瀲灩劍留在我這裡了。”葭葭淺淺解釋了一句,“我便看看這把劍,好歹也是極負盛名的一把劍。”
“這倒是,此劍外形之美,可位列天下前十,不知魏某可否一觀?”魏探說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近距離接觸到這些名劍的機會不多,我都需要把這些資料記在這裡。”
他都這麼說了,葭葭自是不會拒絕,伸手將瀲灩劍遞了上去。
魏探笑着接過了瀲灩劍,卻在接劍的瞬間,神情一滯,葭葭目光還未轉移,這麼一看,便愣住了。平心而論,魏探的表情是除卻明鑑真人自己外,接觸到瀲灩劍神色變化最小的一位。可即便如此,他目光中的遊移還是讓葭葭一眼看到了,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掙扎。
難不成是因爲空間靈根的緣故,這柄劍對她不起作用?葭葭看着魏探額上冷汗涔涔,似乎也不過在強作掙扎罷了。不過與玄靈的立即脫手不同,即便神情痛苦,他還是緊緊的抓住了瀲灩劍,不肯撒手。
許久之後,魏探似乎纔回過神來,並不意外的對上了葭葭探究的眼神,魏探也不在意,只是一笑,道:“讓你看笑話了,果真,如今的連真人已不再是當年的連葭葭了,想你抱着這柄瀲灩劍那麼久都無事,魏某卻不過撐了那麼一會兒,果真是不夠看了。”
魏探誤會了,他以爲她也如他一般撐了那麼久,甚至神色不改,其實卻並非如此。在看到魏探略顯陰沉的臉色之後,不知怎的,原先想解釋的話到了嘴邊便復又吞了回去,只是笑了一笑,沒說什麼。
伸手接過了瀲灩劍,繼續不動聲色的抱着這柄劍:有時候心中拿捏不定時,不若坦然含笑面對,這般鎮定自若的模樣,也能叫旁人看不出你真正的斤兩。
又寒暄了幾句,魏探似乎心事重重,尋了個藉口離開了,葭葭也並未多留他,只是盯着魏探的背影,復又看了看手中的瀲灩劍,心中着實好奇的很。
對上這柄瀲灩劍,“他”、玄靈、魏探,三人的反應着實叫她在意。每一個都與往日不同,其中玄靈已經算是最配合的了,至少告訴了葭葭它到底看到了什麼。天劫,混沌遺世的坍塌。一把能窺視人氣運的長劍,曾經師尊也曾爲此劍出手。但是這柄劍對上她,除卻被窺視之外,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有那般特別麼?”葭葭伸手敲了敲瀲灩劍,“若當真那般不凡,便使出點真本事我瞧瞧,且看看到底是何緣由讓明鑑真人認爲我撐不過一週。”
瀲灩劍微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