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必說的太滿,他既已聽明白了,葭葭便沒有再說的念頭了,擡手一揖:“告辭!”
從明昭峰迴來之後,深居簡出了一個多月,內視丹田,靈氣吸收速度已經夠快了,但是修行本就非朝朝暮暮之間的事情。到藏神期還能一日之內日進千里的可能性極少。
這一日,才一睜開雙目,葭葭便起身,收了房門前的禁制,禁制一扯,便接住了在外頭徘徊了片刻的傳訊符:“辰時三刻,議事殿赴宴!”
這等時候赴宴?葭葭很是不解,卻也依言稍作整理便前往議事殿了。
這一日,纔到議事殿附近,便看到了門口守着的伏青牛。葭葭一愣:怎麼會是伏青牛?不過即便有些排斥,卻還是上前喚了一聲伏真人。
伏青牛撇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進來吧!”
還是那張刻板的臉,不見得對她有幾分歡喜,卻很是難得的沒有不給她面子,領着她進了殿,才一進殿,葭葭便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呆呆的望着許久不能回神,直到伏青牛一聲冷哼,指向一側第二排最後第二張位子,道:“去坐吧!”
葭葭應了一聲是,走了過去,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坐穩了才擡頭看向殿中衆人,分左右兩側,一側八張,每側兩派,每排四座,一共一十六座。
葭葭擡眼看到自己前頭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崑崙醫修的祖宗,長春子的師尊陳華軒,此人深居簡出,雖說手握實權倒也未必,但是因着這醫修的特殊性,地位在崑崙也算排得上號的。他旁邊是伏青牛,伏青牛再旁邊,一側第一排一座的位置是妙無花,葭葭忍不住直了直身子,看向一旁,卻見一位形容憨態的藏神修士朝她微笑點頭。葭葭認得此人,多次商量機要之事,都會見到此人。除此之外,還有衛東與幾個藏神修士並崑崙掌門梅七鶴,皆是葭葭曾經在太阿峰中遇見過的熟面孔,統共8人,而這8人中,葭葭可謂不折不扣的後輩,她的年紀,幾乎還沒有另外七人的零頭大。
這樣看來受寵若驚之中又有幾分奇怪,難不成是因爲師尊不在此處,把她拉了來湊數?不管是修爲還是年紀,她都不似能在這等場合露面之人
說起來,一個新進的藏神後輩其實是不夠格參與這等宴會的。葭葭擡頭望向對面另一側,卻也有幾個熟人。對側第一排第三座是蜀山的李忘真,素日裡時常見到在他左右的鐘步歸也沒有出現,是以葭葭更是覺得今日崑崙高層有些奇怪。第一排第一座是個葭葭未曾見過的修士,他生的眉清目秀,外表看似二十七八的成年男子,一柄透着水盈盈的水藍色長劍擺在身體一側,偶爾環顧四周含笑點頭,葭葭不曾見過此人,目光便在他身上頓了一頓,便在那一剎那,那人擡眼,望了過來,並沒有任何神識壓迫之流,只是純粹帶了幾分陌生與好奇的凝視。
那一剎那葭葭卻覺得動彈不得,莫名的有些慌張,好似渾身被看透了一般。
所幸並未過多久,那人便收回了目光。
葭葭看了眼他身上普通的蜀山門派制式服之後便收回了目光。而後又看向第一排第二座的人,倒也是個熟人,東海化道真人,正毫不顧及姿態的大口大口的捏着桌上的靈果子往嘴裡送。這動作如此豪放,與身邊的李忘真還有那位身着蜀山門派制式服的修士相比,當真是天壤之別。
或許是有了化道真人的襯托,那第一排首座之人越發有高手之氣了。
似乎察覺到葭葭在看他,化道真人口中被靈果子塞滿了,眯着眼睛望了過來,對上葭葭之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雖狠,卻無任何殺氣,不知爲什麼,縱使化道真人已是出塵修爲,不知爲何,葭葭對他卻絲毫不懼,或許是當年在崑崙之時,那個修補書冊的任務吧!
不過也正是因爲化道真人的存在,葭葭猜到了那位身着蜀山門派制式服的修士的真正身份了。能與化道真人平起平坐,蜀山只有一人,那就是同爲出塵期的明鑑真人。
對於這位明鑑真人,蜀山上下不若李忘真那樣瞭解的那般多。這人細細說說來,這求道之路也很有逆襲的味道。他拜入蜀山門下之時,已二十出頭,六十歲才築基成功,一百二十歲結丹,五百歲才結嬰,可以說在結嬰之前,每每都是臨近坐化壽元將近才勉強突破的,可以說每一回的突破都叫人看的膽顫心驚,生怕他不一不小心就坐化了。只是入了元嬰之後,他竟頓悟了,一千歲便入出竅,而後藏神、出塵,竟是後來居上,一躍而起成爲如今蜀山的第一人。想必當年蜀山誰也沒有想到會有朝一日,這個看似愚笨的修士會有如今的成就。
他與李忘真一左一右圍繞在化道真人身側,越發的襯托着化道真人粗俗起來。
與“他”說了一通葭葭所知的關於明鑑真人的事情之後,“他”突然意有所指的笑了起來:“你小心點這人,蜀山李忘真雖然厲害,閱歷不凡,更在蜀山握有實權,但比起來,這個人更要可怕!”
葭葭一愣,幾乎本能反應的回道:“那是自然,他已入出塵了。”
“我說的不是修爲。”“他”聲音有幾分說不準道不明的味道:“或許當真是巧合,但是我想小心一點沒有壞處。此人三番兩次的巧合,若是人爲的話便非常可怕了。還有所謂的結嬰之後頓悟,這世上大抵當真有一朝通透之人,但是這等極其可怕的巧合都匯聚在一個人的身上,旁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是懷疑的。還有,就是此人明明是如今的蜀山第一人,但若非關鍵場合,需要出塵修士坐鎮,你什麼時候聽人提起過他來,就似是一個遊離在蜀山權利之外的人。笑看人間麼?不要忘了,當年的蕭白夜也是如此。”
“好了,你莫說了,我總覺得你越說此人越是可怕。”葭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說的他好似會吃了我等一樣。”
“總之此人心思詭譎,能避着就儘量避吧,莫要深交。”
“我知道了,其實你多慮了,我與這人怎麼可能會有交集。”葭葭看了一眼明鑑真人,思及他那壓迫似的目光,令得自己動彈不得,便知此人絕非善類,當然李忘真也不是什麼好惹的。
葭葭看來看去,學着化道真人去拿面前的靈果,還是化道真人這等沒心沒肺的人過的舒坦。
除卻這三人之外,對列第一排最後一座坐的是陌無極,後排的四人有些眼生,葭葭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在場的,除了崑崙掌門梅七鶴之外,修爲最低的便是藏神初期了。
目光逡巡了一圈,葭葭還是低着頭研究面前的靈果爲好。
“難不成你是入了誰人的法眼,崑崙高層突然親睞於你了?”便連“他”也有些好奇葭葭爲何能出現在這裡。
“我不知道。”葭葭搖頭,“還有今日伏青牛居然親自出來接我,當真是……”吞了口唾沫,葭葭繼續道,“怪嚇人的。”
許是她盯着久了一點,前頭的陳華軒突然微微側身,將自己擺桌前的幾顆靈果子遞了過來,放到了她的桌上。
葭葭擡頭,正對上了陳華軒帶着幾分友善的笑容。
上一回伏青牛訓了她一頓,也是陳華軒幫的忙,素日裡又因着長春子的關係,崑崙上下幾乎都受過長春子的相助之恩,一時間,葭葭對這位名喚陳華軒的真人好感倍增。
朝着陳華軒笑了笑,卻見陳華軒突然狀似神秘的朝葭葭勾了勾手,葭葭湊近了些陳華軒,便見陳華軒突然伸手指向對面第一座明鑑真人身側的水藍色長劍:“看到那把長劍了沒?”
葭葭點頭。
“漂亮麼?”
隨着陳華軒的疑問,葭葭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見微掩的殿門外折射入一縷碎光,碎光拉的很遠,便有一點觸到了那把水藍色長劍之上。
葭葭便見那一剎那,水藍色長劍似是突然被激活了靈性一般,整把長劍瞬間便環上了一圈瑩瑩的光芒,彷彿長劍自帶光環,其情之美,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葭葭發出了一聲喟嘆:“好美!”
“瀲灩劍,天下最美的神劍之一。當年此劍出世,你師尊秦雅還特意走了一遭,想將此劍帶回劍魂海供我崑崙後輩,只是可惜,功敗垂成!”陳華軒搖了搖頭,有些惋惜之色,“可惜了此等好劍!”
“原來還有這麼一遭,不過您說功敗垂成的意思是?師尊曾經險些得到這把劍?”葭葭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瀲灩劍如此聲名,當年卻有此等傳聞。老朽自然也有好奇之心,曾向秦雅打聽過,可惜他卻三緘其口,不願透露,只道不管如何說來,輸就是輸了,結果就是沒拿到而已,何必要知曉什麼過程。”陳華軒說着搖了搖頭,“可惜了,瀲灩劍當真是一把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