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胡說八道,這還不是你搞出來的鬼。”訓斥了“他”一頓,那頭秦雅叮囑了她幾聲最近小心,便轉身離開了。
才走了不到兩步,葭葭耳尖一動,與秦雅幾乎同時身形一動,向雲開書院深處狂奔而去,他二人皆有戰意在身,感悟之能自然不比尋常,方纔一瞬間閃過的殺意。
有人!但眼下已是酉時,雲開書院那幾座教學的院落申時便幾乎無人了,便是難得有一兩個好學的小修士留在那裡,也萬萬不可能有這等強悍的殺意。如此強勁的殺意那人修爲至少在出竅後期到藏神期,留在雲開書院的修士頂多不過元嬰罷了,過了元嬰,便不會繼續留在書院了。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強的殺氣,必是外來者。
不過眨眼的功夫,腦海中便閃過了這麼幾個念頭,是以葭葭與秦雅很快便追了上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修真界摸爬滾打了這麼久,他們不相信這等巧合。
二人速度極快,葭葭更是先人一步,不過數息的功夫便趕到了那一瞬間殺意出現之地。
正是雲開書院存放功法秘笈的藏功閣。
雲開書院建立初衷是爲崑崙培養未來的參天巨木,對於這些未來崑崙的巨擘們,門派並不小氣,雖說與原先的名無寶殿無法相比,但云開書院藏功閣中卻有不少地級的功法。離傳說中的天級功法只有一步之遙,這樣的功法傳到外頭不知要引起多少少腥風血雨,而對雲開書院的學子來說這些卻是如吃飯睡覺一般簡單。
也因着這個原因,雲開書院其實也算做崑崙一大重地。因着在書院執教過的修士都住在書院裡頭,離藏功閣並不遠,是以一般來說,無人敢在雲開書院撒野。書院執教的修士都是崑崙同輩中赫赫有名的佼佼者,幾乎每一人拿到外頭去都是說得上名號的人物,葭葭僥倖佔了一席之地,要在這些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動手,這世間恐怕沒有幾人。
因此雲開書院創建多年,還不曾聽過有人敢擅闖雲開書院藏功閣的事情。
眼下葭葭與秦雅同時感覺到了幾分不尋常,自是不敢怠慢,即刻便追了過來。
葭葭率先趕到,匆匆掃了一眼,卻見一位不過三十多歲的元嬰小修士躺在地上,似是失去了知覺,後腦之上還有一記猛印,似是突然被人襲擊,捱了一記昏厥了過去。
葭葭閉上雙目,加倍細化自己的五感,此等細化之下,便是微風輕吹,她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不過片刻,角落裡一陣細微的衣衫摩擦聲響起,葭葭雙目一眯,擡手無鋒短劍便追了出去,手中幾顆陣珠看似隨意的落了一地。
如今天下,說到陣法,恐怕誰也繞不過去崑崙女修連葭葭的名頭,沒有人會認爲她那看似隨意的幾顆珠子是扔着玩的。
是以陣珠一出,角落處一道暗影便立刻出現,才一晃身,便正面迎上了一枚精緻的短劍。
無鋒短劍!前頭一百多年,這把劍幾乎沒什麼名頭,近幾十年,自連葭葭入藏神以後,在東海那一戰,關於這把短劍的名頭便響了不少,甚至一度還有超過無鋒長劍的趨勢。
如暗器一般快、精、準,讓人幾乎防不勝防。這等名頭之下,那人自是不會正面對上,慌忙躲向一旁,面上的黑紗也因着這動作之下,一下落了半邊。
只是,葭葭掃了一眼,有些失望。那偷入雲開書院藏功閣的人大抵也是個十分謹慎之人,這黑紗之後,竟還掛着一層詭異的畫譜面具,那面具畫的張牙舞爪,兇相披露,在那輪初上幽幽月光之下,看起來分外的煞白與詭異。
慌忙避過了葭葭的無鋒短劍,看到葭葭勾起的脣角,那人身子猛地一折,似是也發現了腳下的陣珠,連忙向後躍去。
連葭葭的陣珠,誰敢不防。
只是他這一躍,便察覺到了,腳下那陣珠沒有絲毫動靜。
糟糕!上當了!誰會想到一個名動天下的陣法修士拋出的陣珠居然沒有任何動靜。還有哪個陣法大宗師如此無聊拋着陣珠隨便玩的?
看着微露出幾分得意之色的葭葭,那人隔着那詭異的面具,看了她一眼,似是警告,而後一轉身,便欲離去,才行出數尺之遠,一旁雲開書院挖鑿的蓮花池塘之下,瞬間升出數高丈的湖水屏障,攔住了他的去路。
難道陣法又是真的?
那頭的葭葭面色依舊得意,陣法之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是幻術的運用,她吃了幾次幻術的虧,也不是白吃這些虧的,當陣法真真假假起來,不會比幻術容易對付。
那幾顆陣珠,有真有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她拋着玩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今日想要離開這裡,怕是有些難了。”葭葭冷笑一聲,卻並未動手,只是雙手安然的放在原處。
那人看着葭葭後退了兩步,身後卻瞬間升起一道極強的劍勢,這道劍勢似是暗壓醞釀了許久,突如其來,速度之快,叫人根本無法避過。
硬生生的捱了這一擊劍勢。那畫譜面具之上詭異的現出幾絲血絲。一行血痕沿着面具邊緣落了下來,看樣子,那人受傷不輕。
也是。正面的,沒有一點防備硬生生的捱上師尊的強力一擊,他若是沒有防身法寶在身,早已是個死人了,眼下有法寶護身,卻也依舊受了內傷。
秦雅與葭葭聯手一擊之下,不過一個照面,就讓那潛入之人受了重傷。
葭葭並未繼續動手,只是雙手一翻,一手捏着數枚陣旗,一手捏着數顆陣珠,一層接一層的法陣佈下,分明是不想讓那人逃脫了。
陣法大宗師的層層佈置之下,不管是誰,便是妙無花在此要蠻力破陣,也要幾個時辰的光景。
葭葭佈陣防他逃脫,那頭的秦雅劍氣環身,這二人一攻一守,要逃脫絕非易事,而那頭秦雅似乎還存了幾分要活捉他的念頭,並未立刻動手,而是挑眉:“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我動手?”
意思是他是準備自我就範還是讓秦雅動手了?看樣子,秦雅對生擒此人也有幾分把握。
那人看了看他二人,忽然笑了起來:“是麼?秦雅,你在藏神中期,是不是?”
“不錯。”秦雅點了點頭,雙目中明光微閃,似是開了瞳術,仔細將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眉頭卻皺了起來,“你身上有隔絕他人打探修爲的法寶。”
“不錯。不過我告訴你秦雅,我並不怕你。”那人笑了兩聲,似是可以變了聲調,饒葭葭記憶不錯,也聽不出什麼來。
他不怕秦雅,至於,葭葭更是被他直接無視了。
“是麼?即便你修爲高過秦某又如何?秦某也不是第一回殺修爲高過自己的修士了。”秦雅頓了頓,話中似有所指,“況且這裡是崑崙,方纔我傳訊已然發出,你今日插翅也難飛!”
“哈哈哈哈!”那人似是被秦雅的話刺激了一般,怪笑了兩聲,而後換了語調:“想擒住我,做夢!”
這聲音,葭葭到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畢竟知道此人刻意變換了自己的聲調,但一向鎮定自若的師尊此時卻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不可能!”
“你覺得不可能?”那人似乎有些得意,還在用那等語調,“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秦雅。”
秦雅愣了一愣,那模樣,便在葭葭都以爲師尊要收手之際,卻突然出手,重重一記襲向那人。
那人慌忙倒退了兩步,面具之下,已被血跡染紅。
似是也有些不曾意料到,那人捂着胸口,聲音中滿是不敢置信:“秦雅,你瘋了!”
“聲音可以冒充,相貌可以冒充,就連功法也能冒充。”秦雅微微眯了眯眼,方纔一瞬間的不敢置信早已不見了蹤影,“秦某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既然如此,看來沒什麼好說的了。”那人冷笑一聲,掌心中卻忽地翻出一柄八卦元鏡,雙手掐了幾個複雜手印,“天地無極,度我生門,開!”
這八卦元鏡已出,“他”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好厲害的法寶!不好,困不住他了!”
葭葭慌忙扔出幾枚陣旗,手中銀絲還拽倒了幾顆雲開書院的青松,慌亂之下,竟一連布出了五六個陣法,只是這些陣法卻也不過徒勞而已,那人趁着八卦元鏡之能匆忙逃離了秦雅與葭葭的視野之中。
“不說按照秦雅方纔話中所說,他應當早已傳訊了門派,爲何遲遲不見有人前來?還有你等這邊這麼大的動靜,雲開書院的人都是死人麼?”“他”反應極快,很快便察覺到了其中的問題所在,“快去查一查,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頭秦雅也已然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便是“他”的傳訊不到,這裡那麼大的動靜,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發覺其中的不對勁?
但是事實上確實無人前來,就連方纔葭葭落陣,那池塘之水,一升一降動靜都已不小了,更何況其他。
對視了一眼,很快便看到那頭有人前來了,衣裳穿的鬆鬆垮垮,外罩的長衫有半邊還耷拉在肩頭,頭髮更是毛毛躁躁的豎在一處,諸星元就是這般匆匆忙忙的模樣趕了過來。
秦雅見狀,忍不住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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