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峰?”“他”玩味似的重複了一句。
葭葭應了一聲:“不錯,時師尊也在要不要放過其中一人上有些爲難,便全看天意,當時金丹後輩中身法最好的幾人開路,率先趕到晴霞谷,守住四面八方。在晴霞谷四處設下天羅地網,我便是其中一位,而我那裡,許峰是第一個出來的,當時我傳訊了師尊,師尊讓我莫要輕舉妄動,刻意放走了許峰。”
“而後也是通過許峰,交待出的蕭白夜。”葭葭嘆了口氣,“否則我等還掌握不了蕭白夜叛出崑崙的證據。因着許天翼對此事完全不知,師尊便做主留下了他。”
“原來是這樣。”
葭葭想了想,忽地又道:“其實,當時許峰未曾事發之前,許天翼同我、顧朗還有展紅淚他們關係很是微妙。”
“怎麼說?”
“當年許天翼資質也是不錯的,人嘛,又是什麼都不缺的修二代,難免會生出幾分攀比之心,但他處處被顧朗壓了一頭,而後還與我比上了,那種感覺,你這等所謂天生夜靈體的人可能不會明白,總之如鯁在喉,想來他看到我們也有幾分厭惡。”葭葭說道,“我還記得我剛練成補天劫手,回到崑崙,那時候,可謂崑崙全峰上下轟動,結果一回來,我便被明光真人帶人攔住了,說不曾見過補天劫手,要劈一個給他看看,正推辭間,天降響雷,衆人皆道是我的補天劫手,果然跟天雷無異,實則不然,是許天翼自己練成了奇丹。”
“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得出當時的尷尬,雖說起鬨的不是我,而後帶頭的明光真人也被師尊重罰了,但到底因我而起,不管怎麼說,許天翼怎麼也不會看的慣我。”葭葭說着有些無奈,“估摸着,他將這些事情全記在我頭上了,我雖未作什麼,卻也明白他大抵爲何如此。”
“這麼一聽,他似乎也蠻倒黴的。”“他”似是若有所思,“那許峰死後,他可有什麼怨言,譬如說因此叛變門派之類的。”
葭葭聞言不由失笑:“你想多了,這倒不至於。執法堂的兩任負責修士,前頭師尊之能不用我多說,在他手下,絕對不會讓許天翼出現這等威脅,莫問也與我交好多年,實則也是心、計、謀一流的修士,若非師尊太過搶眼,莫問理當還要更亮眼一些。這等小事,不會發生的。”
“你倒是對他二人挺有自信的嘛!”“他”笑了一聲,似是調侃,葭葭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接觸崑崙執法堂修士多年,又與他們多次並肩作戰,這點識人之能還是有的。”
沉默了半晌,“他”才叫了一聲:“把盒子打開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爲什麼許峰不帶在身邊?”這確實是奇怪的地方,修士的家當多半隨身攜帶,住處時常不過一些普通傢俱罷了,就如葭葭這裡,雖然號稱藏神大修士,也並不缺靈石i,但是此地卻不過只有簡簡單單的牀榻桌椅之流,旁的什麼也無,原先藏劍峰上的住處也不過多了棵桃花樹罷了。
盒子打開,卻見裡頭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黑石,神識一掃,沒有任何靈氣或者魔氣,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看了半晌,葭葭有些神色懨懨:“要不一會兒交給師尊吧,我瞧着似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罷了。”
當然若是不普通的東西,許天翼也不一定肯交給他們了。
“是麼?聽你這麼一說,許峰是個汲汲於盈利,沒事藏塊普通的石頭玩?難道他還有珍藏奇石的癖好?”“他”笑了聲似是自嘲,“那他的審美當真問題大得很,難看死了。”
葭葭:“……”
這人“毒舌”似是一種本能,挑剔也是與生俱來,不管對誰都是如此,葭葭嘆了口氣,暗道還好我已經習慣了。
“對了,你說那個許峰是那個主上,也就是域外他自在天魔的人?”
“是啊,怎麼了?”葭葭手中把玩着那塊黑石,“原先那天魔讓我等聞風色變,着實是個頭疼的大問題,我等以爲除了天魔,這世間便和平了,沒了爭鬥,修士也能好好修煉了,卻不知這一切皆不過是少辛的謀劃罷了,借我們拜託天魔,沒了天魔的存在,當真是想不到這世間還有誰能對付他。”
“你們崑崙的開山祖師們與少辛之間什麼事,我不清楚,不過瞧他的樣子,到似是當真對你們那位崑崙七秀中唯一的女修有幾分不同。”“他”嘖了嘖嘴,似是感慨,“你們崑崙祖師爺倒挺風流的嘛!”
“我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麼一回事,但我想少辛也不屑於騙我,就如你所說,他很自負。”葭葭頓了一頓,說道,“俱他所說,當年是他自願走入封印的,因他野心勃勃,作爲知己好友的蘇元紫師祖不願意再見他,因此算是斷了友情。其實我瞧着他的懷念,不似作假,他也沒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戲。”
“這倒是,你這等實力,他完全不必忌諱。”“他”說話也完全不考慮葭葭的心情,葭葭被這等明晃晃的鄙視默然了片刻,好在心理素質不錯,很快便恢復了過來,聽他繼續道:“少辛此人本生就是魔,因爲智堪極致,世上之人已無人能達到他的高度。你聽聞過一念成魔麼?執念生魔。入魔本就是極容易的事,而要離開魔卻不是一件易事。我算了算當時少辛的年齡,便是他天賦異稟,論實力而言,彼時的域外他自在天魔也是遠勝於他,否則他當年也不會想到借用天魔的力量。所以所謂的自願走入封印,何嘗不是另外一種隱忍與韜光養晦?事實證明這倆魔相爭,到最後,贏得還是少辛。”
“你這般越說我便越覺得渾身發寒。”葭葭發愣,“他是很可怕,但能看穿他所有動作的你,豈不是更可怕?”
“他”聞言沉默了。
許久之後才幽幽道:“我其實是這世上最蠢的人,若是我願意,我本可以控制八方勢力,卻偏偏要去做什麼捨身大義之人。”
如今還有這等怨氣,可見當年,“他”有多恨。
“不過你這玩意兒交給秦雅看一看,報備過個場,就拿回來吧,許天翼不知道此物的來歷,多半是跟那天魔有關,我有預感,此物或許與少辛有極大的關聯也說不定。”“他”說罷,不忘叮囑葭葭,“記得啊,別留在秦雅那裡,把這物拿回來。”
“可我真瞧不出什麼不妥來。”葭葭瞥了瞥嘴,盯着手中之物看了半晌,又道,“實在想不出此物會與天魔有什麼關係。”
“左右拿着便是了,囉嗦什麼。”“他”沒好氣的撇了一句,就不再理會葭葭了。
不過等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葭葭便揹着手,帶着那盒子找秦雅去了。
走到秦雅住處附近,那白虎立刻站了起來,走到她腳邊拱了拱:“你怎麼又來了?”語氣中滿滿的嫌棄。
“自是有事了。”葭葭看了它一眼,口中嘟囔,“你也管的太寬了吧,我尋師尊還要與你報備不成?”
白虎眯起了雙目,危險的眥牙:“你倒是膽子不小啊!”
葭葭還未說話,便聽“他”嚷嚷了起來:“這死白虎,我正心情不好,它竟主動送上門來,讓我來,好好跟它玩上一玩。”
“還是算了,師尊聽到動靜,一出來,你以爲以師尊的眼力,會瞧不出我有問題麼?”葭葭心中一急,有些慌張,“別整事。”
“放心,我有分寸。讓開。”“他”說罷,便不由分說地出來了。
而後葭葭只覺得自己叉腰一笑:“是啊,我膽子確實不小,怎麼,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這話一說,不說白虎了,便連葭葭也聽出了幾分欠揍的感覺。
果不其然,那頭心高氣傲的白虎已然站了起來,不善的甩了甩尾巴,眯起虎目,後肢微彎,猛地一記就竄了上來。
葭葭輕巧的避過之後,只覺自己翻手取出一物,卻見不知是哪裡的雞毛撣子,葭葭正詫異什麼時候有了這雞毛撣子之時,“他”手中轉着雞毛撣子,做了幾個奇怪的姿勢,而後便見那白虎忍不住蹬了蹬腿,口中卻是虎嘯連連,似是極爲不甘願。
“你在幹什麼?”
“失傳已久的馴獸口訣,神獸說到底也是獸,這口訣只有藏神修士才能使出來,雖說厲害,卻也不過只能制住它一會兒的光景。”“他”說着,便摸了摸下巴,走上前去,口中“嘖嘖”的繞着神獸轉了一圈,而後蹲下來,拿雞毛撣子去撓白虎的腳心。
這也太無恥了,葭葭抽了抽嘴角,身子卻是不受控制。
白虎喉口發出幾聲“咕嚕咕嚕”聲,似是極不甘願,卻也無可奈何,張着腳心開始打滾。
葭葭手中拿着一隻五顏六色的雞毛撣子在撓白虎的腳心,一隻腳還踩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原地活似一隻雪靈獸一般在打滾,秦雅聽到動靜,從屋中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荒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