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葭葭點頭的突然,少年元嬰修士還不曾反應過來,便只覺自己頭頂之上按壓住了一隻手,一陣沉重的眩暈感襲來。
少年元嬰修士驚恐的看着葭葭的動作,見她雙脣動了動,自脣中吐出了幾個他聽不真切的詞句。
許久之後,那種眩暈感才撤去,少年不自在的動了動,不知爲何,總覺得能察覺到幾分葭葭的情緒了,正驚異間,便見那女修拍了拍手,咧嘴一笑:“天羅結締術,與靈獸契約差不多吧!你若是執意要我去幫你解決身後之人,這天羅結締術就留下來了;若不願意的話,我現在就替你解開,你自己選擇。”
說罷這話,葭葭便抱着雙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少年元嬰修士。
少年元嬰修士也是一臉的震驚之色:他早該想到的,眼前的高階修士與自己非親非故,自然也不會隨意的相信自己,沒成想,她竟還有這樣一種秘術。纔出狼窩又入虎穴麼?少年元嬰修士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有些怔忪,許久之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求真人救我!”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可怨不得我。”見那女修拍了拍手,這纔將話題鄭重其事的放到了他身後那人的身上,“說罷,那人什麼修爲?叫什麼名字,眼下人在何處?”
那少年元嬰修士名喚寧素,拿他煉丹的正是有名的魔道散修黃石千,近幾十年出的名,精通煉丹,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麼個精通法?倒是有意思。修爲在出竅後期。
寧素見眼前的女修撇了撇嘴,一副不屑至極的模樣,顯然並不將黃石千放在眼中。
苦笑了一下,寧素道:“請前輩隨我來。”
葭葭揹負着雙手點了點頭:“前頭帶路!”
黃石千所在的位置就在距離此處不遠處的山上,待走到哪黃石千的住處之時,葭葭也忍不住感慨了一番這黃石千當真好生會享受。雲霧渺渺,內里布置精巧,想來這些年沒少用寧素煉丹,身家不低,倒有幾分仙家院落的感覺。
一個魔修模仿仙家院落,總有幾分不倫不類的。
寧素帶着葭葭走入其中,懾於黃石千多年的威懾,他還是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後怕之心,提醒葭葭:“前輩,黃石千生性狡詐,您要小心纔是。”
葭葭卻沒有立刻回他,只是看向他的身後,挑了挑眉。
寧素這纔有幾分後知後覺的回過頭去,這一看不由自主的腿一個哆嗦,差點摔了下去:“黃,黃真人!”
那黃石千生的容貌平凡,唯下顎留了三縷山羊鬍,看起來很有幾分邪修道人的感覺。
察覺葭葭微微勾起的脣角,黃石千狠狠的瞪了寧素一眼,寧素見狀,不由自主的往葭葭身後躲了一躲,卻不料那黃石千忽地哈哈大笑起來:“前輩若是看上這個丹爐,只需要說一聲,晚輩自然雙手奉上。”
他邊說邊上前走向葭葭,一臉和煦之色。
待到行至葭葭跟前三步遠的地方,卻冷不防右手忽然被人抓住,正是葭葭,卻見對面那身着崑崙門派制式服的女修撇了撇嘴,手下一記用力,他右手之上的東西不由一鬆,立刻脫了手。
而後便見一枚三寸長的銀針落了地。
身後的寧素早已驚呆了,見狀,喃喃出聲:“斷骨針!”這若是中了的話,那還了得?他早已愣住了。
而後便聽跟前的崑崙女修笑了起來,擡腳踢了踢那地上的斷骨針,道:“果然生性狡詐,倒是沒說錯。”那女修說這目中華光一閃,竟有幾分旁日裡沒有的麗色,寧素只聽她接着道,“我今日就告訴你爲何修真界以實力爲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狡詐詭計都是徒勞的。”
話音剛落,寧素便只見兩把突然出現的長短劍襲向了黃石千,黃石千慌忙想要躲過這長短劍的圍攻,不過才後退一步,身側丹田之處便是一涼,訥訥的低頭望去,卻見幾道紫色電光正在丹田之處閃爍,竟是不過一個照面便捏碎了丹田。
這……奴役自己四十多年的黃石千竟然在她手裡還過不了一招!
正愣神間,便見黃石千身體裡生出一團黑氣,向東飛去。
“小心,他元神跑……”寧素只覺自己話還未說完,那女修便已出現在了那團黑氣旁,一劍落下,直斬元神。
竟然這樣就死了?寧素呆呆的望着那位翩然落地的女修,有些難以回神。
素日裡殺人無數、在魔道也算享有盛名的黃石千就這麼死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狡詐詭計都是徒勞的麼?寧素口中咀嚼着這句話,似是第一次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一般。
而那頭的崑崙女修已蹲下來,熟練的摸走了黃石千的儲物手環,而後向內室走去,這幅樣子,是準備大肆搜刮一番了。
寧素怔了一怔,連忙跟了上去,走入內室,黃石千已死,防禦法寶無主,那崑崙女修也不客氣,幾乎一卷而空,待到東西都拿的差不多了,二人待要離開,那崑崙女修卻突地臉色一變,指向窗臺之處的兩盞茶:“那是怎麼回事?”
兩盞茶皆有動過的跡象,他們來之時奉命拿黃石千正在待客,也就是說此地不止黃石千一人。
“我,我不知道。”寧素愣愣的看着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完全傻在了原地。
葭葭也不等他說話,臉色一變,神識四散,而後想也不想一把抓過寧素,寧素只覺手中被塞了一枚青綠色的玉佩,腦中似是響起了她的聲音:“進城找人!”
說罷便是一腳,寧素只覺這一腳力道委實不小,一下子將他踢飛了出去,飛至半空中的寧素還回頭看了一眼,正見不知哪裡行出了兩位修士,已然與那位崑崙女修交上了手。
那些人的修爲都不是他能比的,寧素嚇得一哆嗦,待到一落地便入了城,城中正是子時夜半,寧素拿出那塊青綠色的玉佩,不由傻眼了:這該怎麼找人?
正愣神間,手中那塊青綠色的玉佩開始發燙,燙手的玉佩讓寧素更是嚇的拿都要拿不住了,便在此時,肩上架住了一把劍,身後一道帶着冷意的聲音傳來:“這玉佩是哪裡來的?”
“前輩,女修,有危險,讓我進城找人!”
話才說完,肩上的劍被撤了去,寧素回頭,見到突然出現的幾位崑崙修士也是嚇了一跳,想要再仔細看看這青綠色的玉佩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那玉佩已被爲首的黑衣金帶的修士收了去。
“帶路。”那黑衣修士生的英挺俊朗,只是那不苟言笑的模樣看的人有幾分害怕與疏離感,順勢側了側身,“你們在此地據點的修士都回去,以葭葭的實力被困,你等前往也是惘然。若我兩個時辰不回來,便傳訊崑崙。”
身後的修士應了一聲:“是,顧真人。”
寧素早已是一臉發懵的狀態,有那件法寶,他豈會看不出眼前這位黑衣金帶的寬袍修士也是一位藏神初期的大修士。這認知讓他有些害怕:這小小的一座城池之內竟有兩位藏神期的崑崙大修。
發懵似得帶着那位顧真人去了黃石千的住處,寧素雖然害怕,也不敢退縮,那天羅結締術的契約之下,若是那位女修出了什麼事,他多半也要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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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晃三招之後,葭葭冷眼對上了面前的兩人,巧了,這二人她倒也認識:“薄情歡,陳七?”
陳七便也罷了,區區出竅後期,不管是葭葭自己,還是“他”都完全不放在眼中,但薄情歡不知爲何,竟讓她生出了幾分危機感:這等危機感甚至比起陸舟虛、甄亦柔二人更甚。
陳七是那主上的人,主上死後,那一撥主上的人她便未再看到過,不想今日居然在這裡看到了。葭葭還在想着,“他”卻已經取笑起她來:“說你蠢你還不承認?主上死後,還有誰能接收他的人?你忘了蕭白夜如今在爲誰辦事?”
“你是說少辛?”葭葭愣了一愣,反應過來。
“他”冷哼一聲,語氣之中忍不住的鄙夷:“沒蠢到無藥可救,但還是蠢。若這世間的人都跟你一樣的蠢,我早就能開宗立派,成就一代霸主了。”
“行,你確實厲害。你既然這般厲害,不知對上少辛有幾分勝算?”葭葭轉了轉眼珠,反脣相譏。
“他”卻根本不買葭葭的賬,不屑道:“喲,聰明瞭嘛!知曉借刀殺人了?你如今這等修爲還是不要想對上少辛了,入了出塵再說吧!再厲害的人,總有弱點。”頓了一頓,葭葭只聽到自己開口問道,“薄情歡,陳七?你二人都在爲少辛辦事?這合歡宗還真有意思?遊拈花、薄情歡,一個兩個的,都是少辛的人,也當真可憐!”
會說出這般反諷之話的自然不是葭葭,而是“他”。
“看不出來你確實有幾分聰明。”薄情歡這話已是默認了。
“你們不要東海那秘境了?來這裡做什麼?”葭葭還在問。
“左右合歡宗也爭不到,我留在那裡做什麼,正好借了陸舟虛、甄亦柔二人的迴歸走人咯。”薄情歡笑了笑,口中之語卻是愈發的冷漠,“倒是你,想不到我等這般有緣,好不容易說服了黃石千,竟叫你搶走了這元嬰活丹爐!”
“那是你們蠢,怪不得我。”被“他”控制住的葭葭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眼一橫,“身爲魔修,就要有魔修的樣子,早殺了黃石千,也不會叫他落到我手上!”
“你倒是殺伐果決!”薄情歡嘆了一聲,擡手一翻,一把水藍色的古琴拿捏在手,“枉我當日還在取笑陸舟虛、甄亦柔二人吃了你的虧,今日便遭了殃。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殺了你,我等一樣能搶走那活丹爐!”
“哈哈,好!”葭葭只看到自己一個轉身取出兩柄無鋒劍拿捏在手,心中忍不住有些後怕:“這個薄情歡有些古怪,你當真要與他打?”
“你以爲我不知道?他的修爲恐怕不止藏神初期。但眼下,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不若主動迎上,他拿捏不準你有幾分手段,出手難免有所疲軟,到時候虛放幾招嚇他一下,沒準就能等到救兵來了。”
還能這樣?葭葭驚訝之餘,待到冷靜下來,卻也發現他說的委實有幾分道理。只是隨即苦笑:“我崑崙在各地據點的修士修爲最高不會超過出竅期,這等情況之下,也不過是白送性命罷了。”
“有什麼好怕的?見招拆招便是,指不定什麼時候那薄情歡露出幾分破綻來了。”“他”說着已經衝了上去,長短無鋒劍對上了薄情歡。
薄情歡闔上雙目,擡手波動了第一根琴絃,聲音響起的那一剎那,葭葭忍不住皺了皺眉,刺耳的聲音充斥着耳膜,很有幾分難受:沒想到這個薄情歡竟然是修的音攻之術。
葭葭一手甩出無鋒短劍,一眼對上了陳七,而後,葭葭只覺自己身不由己的朝陳七笑了一笑,那陳七明顯似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朝他笑了起來,愣了一愣,就在這走神的功夫,便覺渾身一僵,身後大穴被封,自己一把被葭葭抓着擋到了身前。
這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葭葭以陳七爲盾,那琴聲的攻擊立時好了不少。
“你……”葭葭未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做,也是一下子愣住了,這也委實太無恥了。
“我什麼我啊!”“他”懶洋洋的諷刺了葭葭一句,“既然生了這張臉,就好好利用唄!就是因爲不曾得到過,你如今又遠勝過他,所以那陳七對你念念不忘,正好拿來用一下嘛!又不少塊肉,真是的!你若不用,死的就是你了,至少用了他,沒看見那薄情歡收手了麼?”
雖是收手了,但陳七也受了傷,閉着眼睛不願看她,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