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朗一前一後回至原處之時,葭葭卻是瞳孔猛地一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那躺在虞度懷裡,早已故去之人可不正是那位天生夜靈體——楚南風,虞度面上正一臉的悲慼之色。
葭葭不由的望了一眼顧朗,顧朗並未有任何動作,只開口道:“我去之時,他已傷了心肺,藥石無醫!”
“都怪我不好!”葭葭心裡分出了一絲愧疚,“我若早些發現他在城裡,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與你無關!”顧朗卻是搖頭,“他一早便發現了你二人,只時舉棋不定,是以故意躲起來了!我到之時,他卻是被城中的士兵刺傷了心肺,執意要出城見你,沒想到終究是來不及見你了!”
“見我?”葭葭心中有些訝異,上前幾步,蹲到了楚南風身旁。
“南風說他一世優柔寡斷,便是最後也不曾下此決心!來世定不會如此,定要去那雲水長提走一遭!”虞度見她,一手搭在了葭葭的身上,轉告葭葭楚南風的遺言。
葭葭低聲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虞度輕嘆一聲,放下楚南風,站了起來:“我倒覺得來世太過飄渺,把握今朝纔是上策!”
逆風吹來,穿過虞度吹響葭葭,看着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衣角,突然間,葭葭覺得虞度的身影異常的高大,放佛一座不倒的巨塔。
“虞度官運未盡!”顧朗傳音給葭葭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葭葭有片刻的愣神之後,隨即釋然,似是明白了什麼。
躍上“通天”峰,只一眼便看到了那裡或坐或立的數位修士。
“顧真人!”江山首先行了個道禮。
“走吧!”顧朗微微點頭,手中向着那天際拋出一枚青色的玉佩,天空似是被撕裂了一般。那溢出的靈氣叫在場衆人無不渾身一震,順序踏向那撕裂的空間,心中一陣澎湃:崑崙,我們回來了!
不過瞬間,景象陡變,再擡眼時,不再是那顆名爲“通天”的巨石,而是滿眼的郁郁青青。
“這裡是萬獸平原?”鍾衛率先開口了。
“鍾衛你小子不是廢話嗎?”許是一同經過了那麼久的相處,修士之間的感情比開始時要好得多,至少此刻看起來是這樣的。通行一位修士伸手便推了鍾衛一把。鍾衛一個沒站穩,摔向了一旁的葭葭。
葭葭連忙伸手將他扶住:“你沒事吧!”本是順手而爲,豈料鍾衛卻突然怪叫一聲。一下蹦出了三丈遠指着葭葭叫道:“你身上怎麼那般冷?”
“冷?”葭葭有些奇怪,“怎麼會呢?”
顧朗卻是突然揚眉,行至葭葭面前:“方纔他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這一聲“他”指的卻是李培源。離開之前,李培源連同林南泰給虞度送來了一副棺木,那棺木打開的一瞬間。便是顧朗也不忍的將頭撇至一邊。
那個與葭葭說話總是揚着下巴的虞璇珠,那個恣意任性的虞美人靜靜的躺在裡頭,再也不會跳出來斜眼看着葭葭了。那身上的青紫,只一眼便能猜到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大病初癒的虞度當場昏厥了過去。終是看不過,葭葭上前闔上了棺木,便是那時。李培源走至她身邊,面上一片感激之色:“仙師,聽說你們要離開了。是麼?”
葭葭微一錯愕,而後點頭。
李培源撓了撓腦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您,您對我兄妹二人的大恩,我李培源沒齒難忘。只是我也知曉你應當看不上我什麼東西。唯有這個。我見您當時挺喜歡大的,請您笑納!”
他說着遞給葭葭一包東西。與林南泰一道照顧起了昏厥倒地的虞度,此番他們一爲送虞璇珠回來,二嘛,卻是看重了虞度之才,想要行那說客之事。
被顧朗這麼一問,葭葭這才後知後覺的將拿東西取出儲物袋,層層布包之下竟是個瓷娃娃,正是那一日李秀蘭拿給葭葭看的瓷娃娃,手中這隻便是那隻被認作虎的貓。
“帶項圈的貓,這凡人的手藝真是惟妙惟肖!”顧朗說着手中一個用力,這隻瓷娃娃頃刻被碎成了幾塊,那瓷貓頸間的項圈發着熒熒的綠光,在顧朗的掌心似是微微跳動。
“錦盒!”顧朗一聲令下,葭葭即刻取了出來,看着那輕微晃動的項圈便這麼被扔進了錦盒之中。
這瓷器本就是觸手冰冷的,是以葭葭接過觸手時,並未察覺。再看到顧朗此時的一番動作,哪能不曉得這物,咋舌的指着它:“獵,獵天環!”
“不錯!”顧朗眼中似是閃過了一絲笑意,可待葭葭再看之時,分明什麼也沒有,葭葭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止葭葭,便是江山、鍾衛等人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就那麼簡單便到手了?
“我想龍神說的奇遇應當不是楚南風,而是李培源!真沒想到這獵天環竟在他的身邊?”顧朗說着嘆了一口氣,“這人想必遲早要成這天下霸主的!”
葭葭道現在仍有些不可置信:這傳說中的獵天環?鍾步歸、顧朗想要的獵天環便這麼被她得到了!自從穿進這本書裡頭,她便沒有得過那麼大的餡餅。此時,被這麼突然一砸,難免有一瞬間的不習慣和不可置信,好吧,她這是被後媽虐待久了,偶爾有了一次超好待遇,於是,不習慣了!
“蜀山得了鎖妖塔,我崑崙得了獵天環,也不知哪一方更合算一點?”顧朗說着看了眼葭葭,“鍾步歸遲早會知道這獵天環是被你這麼得到的!”
葭葭的心不由得一顫:顧朗這又是在提示她以後見到鍾步歸得繞着走?她幾乎可以預見鍾步歸忙活一場,卻發現之前的獵天環不見蹤影時的表情了,一定相當好看!
“錦盒我收起來了,你且放心,我會向掌門稟報你的功績的,此次也算大功一件了!”顧朗說着取出了他那件舟狀飛行法寶,待得一衆修士躍入其中之時,以靈力催動,不過片刻,那飛行法寶便宛如流星消失在了天際。
八千里路雲和月。說來也是討巧,待得他們駛入崑崙境內之時,正巧看到了那一輪紅日躍上東方,那一瞬間的磅礴大氣叫的一衆修士豪氣頓生,連連大叫:“壯哉!我以前竟是從未注意過這等奇景!”
鍾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摸到了葭葭身旁,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葭葭:“連師妹,可還記得咱們明昭峰有一奇景觀日亭,在觀日亭觀日,在整個崑崙,看日出怕也沒有比那處更美妙的地方了!有空咱們一起觀日去!”
瞧鍾衛那嬉皮笑臉的模樣,葭葭便已有八分把握他這純粹是過嘴癮,鬧着玩的,是以當下也全了他的臉面,連連點頭:“好啊,有空咱們一塊觀日去!”
不過片刻,飛舟便已落至了落陽峰宗務殿之前,隨行的修士有一位便是落陽峰的,躍下飛舟之後當下朝着顧朗行了一禮,便要辭去。
顧朗點了點頭,口中卻道:“我便將你們送至這裡了!這幾日不要隨意外出,門派的獎勵想必就在這幾日便要下了,且在這裡等着!”
羣修面上蒙上一層喜意,連連稱謝。
見顧朗已經首肯了,羣修便各自離開了。本來鍾衛與葭葭同是明昭峰,應當一同前行纔是,可他與江山臨時有事,便先跟江山去了千尺峰,葭葭這才知曉江山原是千尺峰的內門弟子。
他們此番那麼大的動靜,落陽峰宗務殿早有人出來迎接了,可顧朗只揮了揮手,他們便依言退下了。
宗務殿前來來往往的修士絡繹不絕,不時有修士好奇的打量着飛舟之上下來的修士。有身着青衣的外門弟子,也有身着灰衣的雜役弟子,那着灰衣的多數是從清心峰的方向來的,瞧着那些灰衣弟子臉上略微的好奇之色。一時間,葭葭也有些唏噓了起來:曾幾何時,她也是如他們這般帶着好奇觀望從各式飛行法寶、飛行法器上下來的修士的!那表情何其相像!
唏噓了片刻,葭葭便提步向着明昭峰的方向走去,身後還未動身的顧朗的聲音穩穩傳來:“觀日就算了罷,你先回明昭峰!”雖說顧朗並未指名道姓,可葭葭就是知道他這是在與她說話呢!
江山與鍾衛此刻並未走遠,大大咧咧的鐘衛未曾察覺,可江山卻是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顧真人說的是“先”,這位師妹怕是……
踏上明昭峰,葭葭便一路向着七星莊而去,一進門,便被飛撲而來的白影一個猛撲,撲到在地。
聽着那一聲響過一聲的一聲鶴鳴,葭葭不由的抽了抽嘴角:“小丹,你還真是人來瘋啊!”
小丹歡快的撲了撲翅膀,小腦袋湊到葭葭的掌下親暱的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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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笑着摸了摸小丹的腦袋,笑着看向那緩步而來的馬老:“馬老,我回來了!”
揹着雙手踱至葭葭的身前,馬老上下看了她一番,良久之後,終是點頭,嘴角帶了一絲笑意:“活着回來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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