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做好了梵天翻臉的準備了,誰知梵天卻是勾着脣角,就這般看着他半晌之後,忽地仰頭笑了起來。
“哈哈哈,原來如此!本座這回是踢到鐵板了是麼?”梵天許久沒有表情的臉色突然放晴,對秦雅這等可說是無理的舉動不以爲意,笑過之後,又道,“好!好!當真是膽色過人,不愧是紫微星降世,我喜歡!”
秦雅狐疑的打量了片刻的梵天,見她面色不似作假,雖心中仍爲放下警惕,卻是上前拱手行了一禮:“多謝樊真人海涵!”
“這劍心石不同凡響。”梵天擺了擺手,嘆了口氣,目光落到了臨湖小築正中一朵金心葉碧蓮之上,便未再離開,“本座不是劍修,劍心石於本座無用,守着本也是爲了崑崙。只是當年你不表身份便闖了進來,又這般軟硬不吃的樣子,着實令得本座窩火,這才讓你百年歸還。方纔,不過是試試你罷了,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秦雅拱手,又道了一聲多謝。
梵天聞言卻是連連搖頭,復又靠着臨湖小築的柵欄坐了下來:“怎的與我那麼客氣?既是崑崙的五長老,雖說已不管執法堂了,但我難得歸來,是不是當與我這歸客好好敘一敘崑崙?”
秦雅蹙眉,不曾漏掉梵天口中的“我”,他雖與梵天交流不深,但依着當年動不動就拿捏身份的梵天以及歸來崑崙之時給燕錦兒下的馬威,秦雅可不會以爲她當真是什麼沒有架子的修士,是以心中存了疑。
秦雅的蹙眉被梵天看在眼中,梵天一點也不以爲意,只是笑了笑,又道:“算了,這般不願我也不逼你了。劍心石那件事就算了,不過,下回可莫師祖師祖的叫了。你若願意。叫我一聲師姐就是。”
這話一出,秦雅還不待有所反應,諸星元一口茶水便噴了出來。
不錯,就是就是諸星元。
而他此時。與秦雅、梵天二人相隔數十里,正在鄰峰藏劍之上的執法堂密室之中,對着那成千上百個開合的小窗戶發呆。
天可見的,梵天一回來,他就好奇上了,不過比起葭葭與顧朗這兩個大喇喇走進來,被秦雅帶出去的,諸星元明顯更高了一籌,待得那師徒三人離開之後,看了眼卷軸。掙扎了許久,也不敢亂碰梵天的東西。
想了想,便到這裡來,調了臨湖小築的方位,原本還擔心着會不會被秦雅發現。不過現下看來,他應當正忙着應付梵天,想來是沒空來尋他的麻煩了。
原本不過有一茬沒一茬的偷聽着,聽到梵天這話,諸星元卻是直直的噴出了一口茶水。且不說比起秦雅師徒三人某些方面的遲鈍,諸星元可要敏銳上許多。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雖說梵天的話語中仍有幾分高傲。可是那最後一句話的口吻,那略帶嬌憨的姿態,當真是絕類一個對異形頗有好感的女修說出的話,只是要省去她那相對於秦雅來說,大的有些過了的年歲。
他可不是什麼傻子,從方纔在太阿峰主殿的表現來看。這梵天便不是個好相與的,如今,竟這般大度的“送出了劍心石”,更有那句“將她當成師姐”的論調,諸星元噴出一口茶水之後。已然忍不住偷笑了起來,且不說這二人年齡相差懸殊,就依照秦雅那性子,會對她感興趣纔怪。
不過最最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諸星元掏出鏡子對着自己照了片刻,摸着下巴收回了鏡子,怎的說,他都看起來要比秦雅更有魅力一點,爲什麼這個梵天會看上秦雅那朵高嶺之花呢?
不過,這廂崑崙倒是熱鬧了。諸星元拖着腮幫子直笑,這般傻兮兮直笑的模樣,令得身後走進來的莫問與魏探二人驚訝不已:“諸真人,你怎的一個人在這裡傻笑?”
話音剛落,便聽得自那小窗戶中,秦雅的聲音清晰的傳來:“樊師祖,禮不可廢!”
這一聲,成功的令得莫問與魏探二人停住了腳步,相視一眼之後,疾行數步,行至了諸星元身邊,就在諸星元還未有所反應之時,莫問一把便將他從那絨皮靠椅上拉了起來。
魏探看也不看,隨意的伸手撥了幾扇窗戶,便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諸星元見狀,當真是叫都叫不住他:“快停下,好不容易纔調到臨湖小築的!”
魏探卻是搖頭,挪揄的向他看了過去:“怎的,可要我二人將今日之事告訴首座?”雖說秦雅早已辭去了首座之職,但這裡的幾個修士還是不習慣改口。
所幸就連莫問自己也是一向首座首座的喚秦雅的,對此從未在意。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諸星元臉色一僵,嘟囔了幾句可惜,這才神色懨懨的脫離了莫問,雖說仍有幾分不願意,不過看了幾眼莫問,便收回了目光。
“莫名其妙的探聽首座*,諸星元,你的膽子愈發大了啊!”莫問搖頭,對諸星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諸星元卻不以爲意,摸了摸鼻子,卻是雙目一亮,朝魏探與莫問二人挑了挑眉:“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不賭!”那兩人倒是異口同聲,“你這廝精明的很,主動求賭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那二人如此堅決,諸星元笑了兩聲,也不以爲意,優哉遊哉的將賭約的內容說了出來:“若是我說,咱們賭首座與梵天呢?”
“樊師祖?”莫問最先忍不住開口了,緊了緊眉,似是極爲不解,“樊師祖與首座怎麼了?”
倒是魏探一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復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索中。
諸星元笑呵呵的又樂呵了兩聲,也不再賣關子了,直言:“就賭樊師祖是否對首座有所肖想!”
“咳咳咳……”回答的,是同時開始的兩陣激烈的咳嗦聲。
看到那二人不輸於他的反應,諸星元只覺心中平衡了不少,笑眯眯的待那兩人順過氣了,才悠悠開口道:“如何,賭不賭?賭梵天想佔首座的便宜!”
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聲,半晌之後,還是魏探最先順過氣來,目光有些呆怔的望着他開口了:“胡說八道什麼?再說,就算,就算是,樊師祖是女人,後座是男人,也當是首座佔樊師祖的便宜纔對。”
“那可不一定。”諸星元涼涼的開口了,“首座的容色,若是生成了女子,定是個美女!誰佔誰便宜還說不定呢!”
就這般肆無忌憚的說起了秦雅與梵天,莫問皺起了眉頭,厲聲呵斥諸星元:“阿元,莫再胡說八道了,誰都可以,千萬莫拿師尊開玩笑!”
諸星元摸了摸鼻子,自知理虧,也只得閉上了嘴巴,只是眼睛還眼巴巴的看着他二人,以口型示意“賭不賭?”
莫問還未開口,倒是魏探難得的以手掩脣,輕咳了一聲:“咳!或許樊師祖當真,可能,有那個意思,可怎的說也是個女修,況且這身份在那裡,想來不會吧!”
“噫!莫忘了,咱們面前不久有個現成的例子麼?你們忘了燕錦兒了?”莫問不以爲意。
“不是每個女子都是如燕真人那般的。”倒是方纔出言訓斥他的莫問開了口,看了他一眼,又道,“畢竟是少數。我與魏探一樣,猜不會!”
“好!”莫問雙目一亮,當下伸手擊掌,“就以五塊極品靈石做賭好了。”
幾聲擊掌聲起,秦雅可未注意到這一幕被諸星元偷聽了去,甚至還因此下了個賭約。只是有些不習慣的看了眼那方的梵天,聽她說了片刻,便出言送客:“樊師祖,秦雅想要靜悟,師祖請吧!”
說罷又行了一禮,看也不看梵天的反應,不過一個轉身便進了屋,隨後屋旁便冉冉的開啓了防護法陣,將臨湖小築環繞其中。
這等可說有幾分無禮的動作,卻並未惹得梵天不快,轉而是輕笑了兩聲,盯着臨湖小築片刻之後,似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就這般輕笑了出來,片刻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這裡發生的一切,葭葭與顧朗可說全然不知,不過卻是牢牢記得師尊的囑咐,比平素裡更爲低調。
轉眼,自師尊專門到執法堂密室將她與顧朗二人拉走之後半個月已過,大抵是因着那回對燕錦兒,梵天表現出了非一般的不喜,是以衆人都睜大眼睛看着,就看梵天什麼時候會對燕錦兒動手了。
可事實上,這半月風平浪靜,便連那兩人在主殿相遇,梵天也未動手,很快便有人將先前那件事拋到了身後。
這一日,葭葭方纔出了雲開書院,正準備去名無寶殿,只是不過方纔行了兩步,便看到了燕錦兒與一位練氣期的男修二人正指指點點這路邊的野花。
待得葭葭走近了,這才聽到那男修以手指着那路邊的野花蝴蝶嘆道:“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葭葭:“……”再看那練氣男修生的白淨又幹淨,身罩素色長袍,一股濃濃的書生模樣,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原來最近燕真人好這一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