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媛此時說到底不過是個初涉情愛的少女,吃了莫名其妙的飛醋。她這一劍雖是不留情面,卻也只是想將葭葭打倒在地,好叫鍾步歸瞧瞧她狼狽的一面。
葭葭並未感覺到那麼多,只是本能的想要躲過楊東媛這一劍。平心而論,這一劍使得不錯,不過,葭葭的神行術可說是築基以下,鮮有人能追的上,是以按說也能躲過這一劍的。她當下一個轉身,移開數步。眼瞧這一劍挨着她的衣袖襲過,心中方纔舒了一口氣,楊東媛手中的長劍卻似是長了眼一般的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移過了半寸,葭葭白色的衣袖上立刻劃出了一條血絲,只覺傷口似是被冰刃劃過一般,說不出的寒冷。
楊東媛眼見一劍得手,連忙將長劍橫在胸前,煞是可愛的吐了吐舌頭:“我的少陰劍不錯吧!”
葭葭吞了一顆回春丸,感覺好受些,這纔看向楊東媛手中的長劍,夜色之中發出熒熒的光芒,一看便是不凡,上下打量了一番楊東媛,忍不住心中暗道:此女修的出身定是極好,外袍內的內甲,腳上的長靴,連帶頭飾、耳飾各各皆是不凡。葭葭先前未曾仔細留意過楊東媛,是以不知她的身份,這才感慨了起來。
楊東媛等了半天,也不見葭葭答話,只看她打量了自己半晌之後,便轉過了身,似是不願與自己相交,頓時便覺自己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激不起一點反應,又瞧了瞧鍾步歸與顧朗,只是向這邊掃了一眼,便繼續談下去了,絲毫沒有快結束的跡象,心中的不快更甚了。在她瞧來,眼下也只有眼前這個女修能陪她解解悶了。
思及此,口中立刻輕喝一聲:“看劍!”葭葭這次有了準備,手中制式飛劍一出,同時腳下神行步不停,“叮”一個交鋒,葭葭後退兩步,便穩穩的接住了她這一招。楊東媛見狀眼眸一轉,空下的左手一晃,手中立刻出現一塊巨大的盾牌。想也不想便扔向了葭葭,葭葭連忙後退,豈料。那東西速度快的很,她並未退出數步,只剛碰上那塊盾牌,便感覺到那盾牌上散發出的一股強大的靈力,當下便把她震飛了出去。
葭葭的視線始終未離開過楊東媛。見她先是一喜,而後竟突然錯愕不已,來不及細想,顧朗拍她手時,塞入她手中的那件法寶便被她出手了,只一瞬。楊東媛面上的驚愕還未來得及散去,腰間便被一跟細長的銅絲纏住了,跟着葭葭一同跌入了她身後那道巨大的漩渦之中。
這一切來得太快。雖說顧朗與鍾步歸一發現這邊的異樣,便即刻趕了過來。這點距離,對他二人不過是一瞬而已,可偏偏如此,鍾步歸也只來得及觸及楊東媛的雙手。便叫她二人被那巨大的漩渦給吸了進去,實是邪門的很。他二人到時,漩渦還未曾消失,只是方纔一碰及他二人,便有一道巨大的彈力將他二人彈了開去,連忙後退數步,這才穩住了身形,此時再看時,天幕之中,哪還有那漩渦的影子。
“這!”鍾步歸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是頭疼扶住額頭,“原先見那兩個丫頭也只是打鬧而已,點到即止,怎的會出現這樣的事!”
“這與她二人打鬧無關,是憑空出現了這麼一個漩渦!”顧朗表情很是冷漠,眉頭深深的皺起,“我二人還是先在這方圓百里找上一找吧!”
“唉!”鍾步歸沒好氣的嘆了一聲,與顧朗神識外放,細細的搜查這裡每一處的土地,奈何偏偏將這土地都快翻遍了,還未見到那二人的影子。
鍾步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松柏樹幹上:“這可如何是好,阿媛失蹤了,叫我如何向掌門交待!”
顧朗盯着他細細的瞧了片刻,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火光閃過,片刻之後,略帶嘲諷的輕笑一聲:“怎麼,你想怪我崑崙的人?怪她不識擡舉,自己跌進去也就算了,偏偏還要拉上楊東媛!”
“你!”鍾步歸驚愕的回頭,恰好對上了顧朗略帶妖異的眼眸,神色一變,連忙運用蜀山《太陰真經》內的心法抵抗,眼中盛滿了不滿:“能看穿我心裡所想,你居然對我用了瞳術!”
顧朗輕叱一聲:“我顧朗眼睛好得很,看的清清楚楚方纔是誰先挑起來的,就算是有漩渦,若不是楊東媛那一擊我崑崙的人會摔進去嗎?所以,這一切不過是她咎由自取而已,怪不得別人,與我崑崙的人何干。我還沒追究她,你倒好,先怪起我們的不是來!”
“好一個《三元返歸書》!好的很!”鍾步歸一向覺得顧朗很是刻板,這下,這種感覺更是到了頂峰,“阿媛是顯文真人唯一的女兒!”
“那又怎樣?”顧朗神色不變,“蜀山掌門的女兒是人,我們崑崙的人便不是人了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鍾步歸突然覺得跟顧朗說話很是費力,“若是你崑崙掌門的獨女,我自也二話不說,,可她不過是……”
“那女修,名喚連葭葭,是我崑崙明昭峰的弟子,無師承!三靈根,修爲在練氣十一層!”顧朗很是“好意”的替鍾步歸把話說完了。
“對啊!不過是一個無師承的外門弟子!自己跌進去也就算了,還要連累他人,如此心性,真叫人髮指!與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這等小雞肚腸的行徑有何區別?”鍾步歸冷哼一聲。
顧朗掀了掀眼皮:“那又如何?”他輕笑了一聲,繼續言道,“那個叫楊東媛的女修,表面上看去天真無邪,她的心計如何,你比我清楚的多。她愛慕於你,這心性明明很是成熟,偏偏要裝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少女!白日裡沒少給你媚眼吧!這等裝傻充愣的程度,你會看不出來?”
“你!”鍾步歸連忙輕咳一聲,饒他臉皮夠厚,被顧朗這麼不留情面的說了出來。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理會鍾步歸惱羞成怒的表情,顧朗繼續說了下去:“放心,這裡沒有別人,只你我二人!我看你對她雖說看在她的長相,又有幾分青梅竹馬上有幾分感情,但更多的還不是因她是楊顯文的獨女,纔對她如此千依百順的?”
“那又如何?”被這麼不留情面的扯下了僞裝,鍾步歸反而恢復了自若,他笑道,“在我的羽翼下。她能開心就好,管那麼多做什麼?”
“隨你!左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的事與我無關!”顧朗眯了眯雙眼。看向遠方,“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師妹,哦,不知結丹了沒有,若是沒有。那應叫師侄。那位師侄好像是你授業恩師明玉真人的獨女,若是讓她瞧見了這幾日的事情,定當萬分精彩!”
“你這話是在嘲笑於我?”鍾步歸卻冷哼了一聲,“不過你多慮了,我自有辦法叫她聽話!”
顧朗翻了翻眼皮:“多慮也好,不多慮也罷!在你看來。是我崑崙的女修不識擡舉。在我看來卻是這楊東媛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我先前未出言怪罪便已是看在顯文真人的面子上了!”
“你,真是!”鍾步歸只覺得再跟這人說話。他都能氣爆了,恨恨的收回了已指向顧朗的手,“那你看現在如何,總要找到她二人才好!”
“你可看清這裡是何地?”顧朗卻是突然勾了勾嘴角,此話似有深意。
鍾步歸先前卻是注意力繞在楊東媛的身上。未曾出來,此刻被顧朗一指。四下一顧,卻也頗有些驚訝:“玉盤生珠?”
“我猜她二人失蹤不定與大須彌正反九宮陣有關!我二人再找下去也是無法,倒不如索性回了營帳,靜待消息!”顧朗撇了撇嘴,轉身便要走。
鍾步歸想也不想,出手便攔住了他,冷笑一聲:“顧朗,你倒是不着急,很有把握嘛!”
“我着急有什麼用,能將她二人找出來麼?這機緣也好,劫難也罷,都是她的,難不成還指望別人相助?你若是不放心,可自己尋找,我不奉陪!”顧朗說着繞過了鍾步歸的手,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鍾步歸思索了片刻,不得已還是回了營帳。
甫一落地,便聽得一聲乾巴巴的聲音響起:“真人!”
這一瞧,卻是那個板磚臉墨無元,他的表情很是嚴肅,上前一步行了個道禮:“小師妹趁你不注意時溜了出去,你定要好好責罰於她!”
一旁的修士臉上早已寫滿了不耐,墨無元此話一出,這等不耐更是升上了頂峰:“板磚臉,我方纔與你說那麼多話都是白搭了是不?你還要告小師妹的狀?她年紀尚小,只是出去玩玩而已,不多時便能回來的!”
墨無元卻突然上前一步突然跪了下來,這一大禮倒是讓鍾步歸嚇了一大跳:“真人,不可!凡人有句話叫做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換成咱們就是掌門犯了事,與雜役弟子同罪。任何人都不能徇私,便是小師妹也是如此,你定要責罰於她,不然如何服衆!”
鍾步歸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人簡直比顧朗還要刻板,想到這裡,他更是滿臉不悅,略帶嘲諷的說道:“小師妹跌入了不知什麼神奇的秘境中失蹤了!”
墨無元聽聞此話倒是一愣,一旁的修士見他如此表情,以爲他是放過了小師妹,方纔鬆了一口氣,豈料他下一句便是:“弟子明白了。那等小師妹回來,再責罰於她吧!”
此話一出,倒是讓甩手而去的鐘步歸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只墨無元的臉上仍是一片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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