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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了半月之久的妙無花總算出現了,崑崙人人自危的同時又舒了一口氣,在這半月之間,因妙無花遲遲不出現,是以外界傳言紛紛,甚至有人傳出妙無花與那位早已交過了手,妙無花已死的消息。
伏青牛雖然對妙無花直至此時纔出現頗有幾分怨言,可卻也沒有多言,此時崑崙地位全賴妙無花掌控,天下修士更是將他當成了福星,唯希望這個天下第一人能夠出面,制住這個濫殺無辜的魔頭。
稟退衆人之後,太阿峰總殿之內只餘妙無花、梅七鶴二人,妙無花這才斟酌着開口道:“恐怕本座也不是那位的對手。”
梅七鶴臉色一連變了數變,就在這數變之中,心中早已不知轉過了多少個彎,妙無花若當真不是那位的對手,恐怕世間將遭橫禍,不過若是他崑崙修士盡數呆在崑崙,實則對他崑崙修士影響不大,各門各派的門派防護法陣沒有哪派的不是省油的燈,防護法陣一旦開啓,最終倒黴的還是散修。
思及崑崙防護不弱,梅七鶴這才輕舒了一口氣。
“妙真人,難不成就看着那位在外濫殺無辜麼?”梅七鶴問道,即便一時半會兒崑崙修士安全得保。但到底是從小灌輸的正道思想的修士,讓他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此事待要從長計議。”聽得妙無花長嘆了一聲,正色道。
從長計議通常便意味着一時半會兒毫無辦法,梅七鶴心中亮堂的很。卻也着實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的。更何況,他崑崙祖師神威,這一時半會兒還能保住崑崙修士,讓妙無花去送死。莫說妙無花願不願意,便說他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這般一想,梅七鶴便做出了決定,向妙無花拱手一禮:“好。七鶴這便下門派召集令!”
因着妙無花遲遲不歸的態勢,崑崙的門派召集令一直久久未下,不多時,崑崙羣峰修士皆收到了這份門派召集令,疾往崑崙趕去。
藏於山中,自不知外方之險。
於崑崙山中。崑崙修士任自修煉。便是葭葭。除了幾日一次的輪課之外,也無他事,一時間崑崙山高水長。遠眺悠然,倒是極容易讓人生出一股安泰閒適之感。放佛此刻外頭風平浪靜,毫無風波。
而就在依崑崙而建的明定城之下,這廂卻有修士鬧將了起來:“這些崑崙修士,鼠輩之徒,自己倒是好了,往門派裡頭一躲,寧願做那縮頭烏龜,可讓我等散修如何是辦?旁的不說,便說那妙無花真人不是據說是天下第一人麼?這等關頭,這天下第一人怎的不出來替我等出手?”
“就是!崑崙這羣孬種。”有人連連應和,一時間反對之聲鵲起,怨聲載道。
終有隱在暗處的崑崙修士看不過去了:“我崑崙又不是慈善堂!你等散修既選擇了自由,何必又做我門派修士的文章?我崑崙大門敞開,廣結四方修士,你等素日裡既不屑與門派爲伍,這廂倒是念起門派的好來,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妙無花不是天下第一麼?現在這魔頭出世,怎的也不見他出來爲我天下修士除害?倒黴的還不是我等散修?”散修縱然習慣獨來獨往,可這廂因爲魔頭濫殺無辜的關係,一時怨聲載道,倒也有了幾分爲利相結的勇氣,此話一出,頓時引得應和紛紛。
“我崑崙修士就活該做那出頭鳥?就活該爲你等散修服務?那魔頭如此猖獗,我門妙真人就當以身犯險?我崑崙又不是欠了你等散修的。”崑崙修士自也毫不客氣的脣語相擊。
說話的散修一時語塞,便在這時,有坐在角落中的一人發出怪笑:“誰讓妙無花擔了這天下第一的名頭?他不做英雄誰做英雄?”
得了幫腔的散修立時跳將了起來:“不錯,他既是天下第一人,便不該做這英雄麼?”
崑崙修士大怒:“誰愛做這英雄誰做去!”
看着樓下吵成一團的大堂,酒樓上方拉開一條門縫的修士搖頭笑了笑,目光在那角落之處,方纔發出怪笑的修士身上頓了一頓,又縮回頭去,看向那坐在酸枝木椅之上怡然自得的修士:“您不出手麼?”
說話的修士起身,淡淡的看了過來,眼底波瀾不驚:“這七殺之星爲的便是亂起這一番世道,自己好隨心所欲,我現在出手作甚?”
說話的修士撥弄着手裡的七層小塔,塔尖一轉,依稀可以聽見梵音嫋嫋,不絕於耳,“您不是說他與您有大仇麼?此時出手,不但能出手報仇,更能賺的一身功名,豈不妙哉?”
說話的修士那雙嫵媚動人的眼眸之中媚意點點,天生嬌態,不外如是,只是縱外表如何陰柔秀美,聲音可聞,他也不過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子而已。
男生女態,多陰柔之相。
“大仇?其實也不然。”坐在酸枝木椅上的男子輕哂了起來,“當年我亦雄心如他,不然也不會將這七殺之星放了出來,與虎謀皮,最後落得作繭自縛,自己生生世世被困於此地。拈花,你那一支的老祖宗不是佛修麼?佛修說有因果輪迴之說,原本我是不信的,現在卻是信了。”
大魔頭這個稱呼,送給當年的他委實再合適不過了,時至今日,再看這位在世間興風作浪,少辛只覺有些可笑,就似再看另一個他重複當年的舉動。
遊拈花手中小塔梵音不絕,口中跟着那梵音的頻率狀似陶醉的哼了兩聲:“您不是說因爲他的關係,您無法飛昇,不能去上界膈應那二位麼?這等仇可不算小!”
“玩笑話你也信?”少辛笑道,揹負雙手,踱至窗邊,“本座豈是那等拘泥於情愛中人?當年本座與她亦不過至交好友而已,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罷了。最後拔劍相向,即便本座落敗,也對她毫無怨言。輸便是輸了,本座還輸得起。”
說這話時,遊拈花只見眼前之人雖笑容淡淡,其風采卻是風發過人,所謂絕代風華者,不外乎這等沉澱了歲月的風雅。
當年風雲梟雄人物,而今避世閒雲野鶴,說的便是眼前這位。
“本座與他的恩怨遲早要有個瞭解,但不是現在。”少辛看向那一片天際,縱世間風雲變化何其詭譎,在他看來卻清明一片。
遊拈花撥弄着手裡的七層小塔,不由地對那個時代起了三分興致:眼前這位在他看來當真可稱是將天下盡握在手,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在那個時代,竟然是一個輸家?那當年的時代該是如何的羣雄盡起?
毫無疑問,在那個時代,宋遠山與崑崙七秀當是那個時代的勝利者,新元得建,成千上百個大大小小的宗門終不過成爲寥寥無幾的數大宗門,最後演變成如今的正道雙雄。
遊拈花心生豔羨,只可惜,生不逢時,不曾見到那羣雄奮起的一幕:亂世英雄輩出,古上賢誠不欺我也。
整座房間梵音暢想,緊貼在耳,浮躁之心,由使沉靜。
半晌之後,聽少辛又問:“輪迴法衣可找到下落了?”
遊拈花擡頭,目中卻皆是苦笑:“她人不過無心插柳,便已成蔭,而我等尋尋覓覓十萬餘年,卻終年不得蹤跡,這,當真是,唉!”
“此女氣運不淺,我觀她上開下合,紫氣繞頂,是爲飛昇之象。”少辛說道,“得輪迴法衣認主,世間一切魔障,於她面前不過過眼雲煙,果真難得一見的好氣運。”
“輪迴塔中二層以上,若非心智至堅至定之人,便只有輪迴法衣能得一線生機。”遊拈花看着手中嫋嫋旋轉的七層小塔接話,而後向少辛看去,“想不到她竟得了輪迴法衣,還稀裡糊塗認了主。”
“當年若非仙晶與獵天環分離開來,這十萬餘年飛上的修士即便不多,也不會如現今這般一個也沒有。”少辛說罷,揉了揉眉頭,“七殺星不開祭,通天之路如何打開?也算左某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之後,爲天下修士做件好事吧!”
“通天之路一旦開啓,那您呢?”遊拈花看向少辛,“您可能飛昇上界?”
少辛一笑,轉過身去,遊拈花看不到他的表情,唯能看到那一襲背影風度翩翩,皎如玉樹臨風前。
沉默許久,才聽得他聲音款款傳來,淡漠如風:“這下界來去自若,我自悠然,自有一番不同的境界。”
崑崙太阿峰。
葭葭立在自家的古櫸樹屋之頂,放眼四顧,依稀可以聽得雲開書院的學生齊聲念起的聲音。
“道可道,非常道……”或幼稚或成熟,自有一番不同的領悟。
遠見羣峰薈萃,雲霧之間,依稀陡轉,擡眼一看,天低欲塌,伸手可見,似乎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