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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抱臂,斜靠在一旁的木製樓角處,脣角含笑的看向四周,留下來的修士,他們所爲,衆人心知肚明,自然在場每一個都是對手,端的只看那即將出土的異寶的主人了。
若直到此時還有一兩個暗處的不算,大喇喇的站出來的修士中,有三個,她是看不清修爲的,那麼那三人修爲至少應在元嬰後期,剩餘的幾個,修爲與她相當,在元嬰中期。
羣狼環飼,餓虎撲食。葭葭自忖即使將如花放出來,要力敵也是不可取的。想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往日在門派之中,爲門派所護,每每有天材地寶出世,從未見過如此的景象。她心中存疑:這難道就是往日裡那些散修時常會面對的問題麼?即使千辛萬苦鑄造出了異寶,可到頭來,還是要小心防備着他人,因爲一個不小心,異寶就可能盡落他人之手。
見葭葭並未做防護的動作,雖然審視着她的神識被散去了不少,可還是有一些留在她的身上,畢竟異寶面前,誰都不願去賭這一個變數。
自那漩渦的中央,顏色愈染愈深,,天際響起幾道滾滾的悶雷聲,自那潑墨中心之處,一道澄碧色的天雷滾滾之下,當下就將那茅屋劈了個焦黑,若非裡面響起胖吳真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葭葭當真要以爲那胖吳真人被這一道天雷直接劈成黑灰了呢!
不過天雷這物,對於他人來說可能避之不及。可對葭葭來講卻不盡然,可說,她的成名絕技補天劫手更是伴隨着天雷降生的。不管是綿綿如絲雨的天雷還是盛氣凌人,倒若懸河般氣勢凌人的天雷,她都親身經歷過,可能發出澄碧色光輝的天雷卻可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着實已然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但凡異寶降世,定伴隨天劫,有時一眼望去。很難比出箇中好壞。孰優孰劣的異寶。靠的就是天劫的兇猛、獨特程度。
這天雷到底有多兇,如葭葭這等旁觀的,很難察覺出來,不過這天雷異於尋常。卻是衆人都能眼睜睜的看的一清二楚的。
澄碧色的天雷,葭葭心頭跳了跳,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一陣酥麻,放佛似有所覺,接下來的天雷定然是異於平生所見的。
在場衆人,即便放在往日裡,個個都是一等一的,深藏不漏的好手,可如今。就葭葭耳中所聞,便響起了數道濃重的呼吸聲,衆人幾乎是同時的,雙目一亮,對即將出世的異寶更爲期待。當然,也更添了幾分勢在必得。
然而,再如何勢在必得,最終的得勝者,只能有一人,在場衆人皆清楚這一點,是以,已有幾位,忍不住取出了本命法寶:有流光閃爍的飛劍,亦有靈氣盤桓的短刀之流,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神兵法寶,此刻盡現眼前,就似是一場盛大的法寶交流會一般。
葭葭心頭一動,卻並未取出無鋒劍,只是雙眼眨也不眨的向那被雷劈的焦黑茅屋望去。
她仍按捺的住,如花卻是有些着急了:“一會兒,你定要幫忙啊!讓那老頭子的死了的話,我的身體就沒着落了。”
“身體身體,你就知道身體!”玄靈啐了她一口,雖說現今,他管理靈植也算井井有條,可是一看到胳膊肘往外拐,只曉得忙於自己身體一事的如花,還是忍不住罵出了口:“你那麼厲害不如你來啊!頂叫你別說身體了,連現在的元神都沒了。”
如花心頭一緊,躲到了一顆巨石之後,作鴕鳥狀,玄靈掃了一眼神情呆呆的小丹與那貪生怕死的如花,身爲神器器靈的自豪感空前的高漲:“葭葭,你瞧瞧你,帶回來的都是什麼東西?一個呆,一個只顧自己,也只老夫像個樣子,哼!”
“你是前輩,自然與他們不同的。”葭葭聞言,連忙奉承了他兩句,玄靈得意了,原本想要訓斥葭葭識人不清的話也盡數吞了下去。
澄碧色的光輝還未散去,第二道豔紅色的天雷已至,直線而下,幾乎是連與人反應的速度都不曾有過,便直直的,將那破茅屋劈了個正着。
飽受摧殘的茅屋早已化成了黑灰,在這一擊之下,盡數倒塌,一個黑不溜秋的胖道人出現在了衆人眼前,縱然外表一片焦黑,叫人看的委實有些難以入目,渾身上下冒着青煙,鬼使神差的,葭葭想到了前些日子被胖吳真人遣去永祥城買的烤焦的乳豬。
不過縱使外表再如何寒磣,那胖吳真人仍然精神奕奕,破口大罵:“賊老天,老道煉丹呢,劈你個頭!”
天劫來臨,他倒好,不僅精神這般好,還有工夫罵天,若放在旁人身上,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了,可圍觀的衆修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神色更爲凝重了起來:這老道怕是不好對付的,變異的天雷之下,那麼有精神的,也算個奇人了。
葭葭心中所想也不瞞着玄靈,就這般說了出來,卻聽玄靈沉默了片刻,而後開口了,一開口卻是鄙夷:“他肉多經劈,下油鍋還能熬出幾十斤油來,劈兩道雷算什麼?全當減肥了。”
葭葭:“……”她不是不知道玄靈舌頭毒,但這麼毒的,也算少見了。
胖吳真人話音剛落,一道瑩黃色天雷緊隨其後,將胖吳真人自頭頂灌下,劈了個正着。全場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半晌過後,終於有旁觀的修士忍不住了,輕聲“切”了一聲:“渡雷劫時罵老天,這簡直就是找死!”
沒有人應和,但多多少少看向胖吳真人的眼神裡頭多了幾分認同。
那形如木炭一般的人動了動,口中吐出一團黑煙,直到此時,還不肯服輸:“你大爺的!”
抖了抖,掉落了一地黑灰,外頭的衣衫第一道雷之下就不復存在了,第二道雷之下,將胖吳真人貼身的內甲劈裂了幾瓣,而緊隨其後的第三道雷劫之後,內甲不復存在。
好吧,雖說胖吳真人黑不溜秋的一團,而且着實沒有什麼看頭,可奈何修真者皆是目力極佳之人,就譬如葭葭就將那胖吳真人光裸着的軀體看了個遍,愣了一愣之後,到底是女子,葭葭有些尷尬,微微側了側目,不去看他。
偏偏那胖吳真人無知無覺,將老天從一代開始,問候到了十八代,而且還不帶重樣的,罵人水平之高,讓葭葭瞠目結舌。
眼見那逐漸散去的天雷又有聚攏之勢,又一道淡紫色天雷直指而下,那胖吳真人雙目放光,唾液橫飛,罵的更起勁了。
“這也忒無恥了點了。”葭葭倒吸了一口冷氣,衆所周知,天雷愈是兇猛,劫數愈是多,這成品的丹藥愈爲可貴。七般九練得真經,不是沒有道理的。但這種方法,葭葭只覺這胖吳真人從裡到外,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渾身上下下都寫滿了兩個大字:“無恥”!
他光着身子在那裡上躥下跳,葭葭待得女兒家的尷尬之後,卻神色愈發肅然了起來:“以**抗衡天雷,還一點傷痕都不曾存在,估計一般體修的表皮也就這等程度了吧!”
可葭葭知道,看那胖吳真人一身贅肉:他不是體修,而是真修。觀平日裡胖吳真人那懶樣,修到這個程度,也合該“奇葩”了。
站在最前頭,一位正道修士,將長劍提起,橫臥胸前,眼中存疑:即便沒有身後這些相爭者,要從這老道手上取得丹藥也不是一件易事,點了點眉心:那老道身上有件抵擋衆人查視修爲的法寶,衆人想要摸清楚他到底幾罐水的水平,卻是一件難事。
偏他還無知無覺,見到那麼多修士在一旁虎視眈眈還敢光着身子在那裡大叫。散修行走在外,本就比門派修士更容易遇到危險,那散修握劍的手頓了頓,自然是要小心謹慎的,不然,他也不會活到如今,修行至現今這個地步。也正因是吃了千辛萬苦方纔得來的修爲,所以比起門派修士,他更要看重自身的安危。
這老道敢這麼做的原因,思來想去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這些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那劍修轉了轉眼珠,拿捏不清胖吳真人的底細,便將目光落到了葭葭的身上,她身上不過一件輕紗及腳踝的長裙,身上並未佩戴任何有關哪門哪派的佩飾,是以一時之間,倒是不厚辨認出她的具體來自何方,但看她目光清冽,渾身清氣縈繞,想來應是正道修士。不過看她修行已至元嬰中期,骨齡卻還不到半百,看這兩人,師徒還是長輩與小輩?不管怎麼說,這老道都不像個簡單的貨色。
那修士這樣一想,便心生退意,可又有些不甘心,便提步走向那女修,行到葭葭跟前,微微頷首,他修爲高於葭葭,自然不用行禮,頷首便算是極有禮的打招呼了:“這位道友,不知可否相告那位煉丹師姓甚名甚?”
卻見葭葭撇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終是搖了搖頭:“他姓吳,至於修爲來歷我便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