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劍?”容安還是那副不屑的模樣,只是說話間卻已底氣有些不足了,以修行時間來算,他應當屬於秦雅頭上那一輩的。秦雅方入崑崙之時,容安已經結丹了,直至如今,與他同輩的修士多在元嬰或元嬰以下,可他已然先一步進入了出竅。
雖說因着不是一輩,平日裡也並未太過在意秦雅,可容安還是能時常聽到他越過境界戰勝高他一階的對手的事情的。
同境界修士中,劍修的戰鬥力往往是最強的,更何況是秦雅這等對劍意領悟非同一般的修士?幾十年前誅仙台上那一戰之餘威現今提起來仍有記得的修士唏噓不已。可自從他將斬神刀傳於顧朗之後,便鮮少動手了。就算動手,手中執的也不過一把桃木劍而已,他的劍已快十年無人見到過了,容安心中又是擔心又是期盼。
但凡修到這個境界的修士,無論是各爲其主也好,是道不同也罷,可對於能夠看到真正叫自己使出全力的東西,無疑是期待的,哪怕現在是生死關頭。
秦雅身上的氣息越發鋒銳起來,鋒銳的似乎稍稍靠近便會被他所傷。吞了一把回春丸的莫問站了起來,看了眼幾人,說道:“這不是我等能插手的了,暫且離遠一些,該相信首座纔是。”
這話一出,魏探、林培源連同揹着睡得正酣的葭葭的莊子詹便齊齊向後退去,將地方讓給了秦雅與容安。
就在他們退去之後,秦雅忽地憑空一躍整個人直直的向着容安襲去。
身畔罡風四起。不過眨眼之間。頭頂、兩側已各拆了兩招。雖然離得遠。卻目中並未漏過半分的莫問忽地眉峰一挑:“首座出手的身形活似一把劍,傳說有劍修修到最後能把自己整個人修成一把劍,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看了首座這出手,莫某忽然想起了這個傳說罷了。”
剩餘的,除了酣睡的葭葭,其餘三人對視了一眼,魏探通讀典籍與執法堂卷宗,有“活卷宗”之稱。所以。他們方纔幾個金丹期能夠如此快的解決劉真人,這不得不說與他一早說出這劉真人的弱點有關。其餘二人皆是劍修,對於這等關於劍修的記載自然比一般修士要明瞭許多,聞言,幾乎是同時點了點頭:“我等也聽過,然而卻從未見到過。即使有記載,也多數是些名不詳的修士,根本無從考證,便只當一個傳說來聽聽罷了。眼下,見首座出手。可不是身形如劍?”
頭頂、身畔兩側各拆了兩招之後,二人倏然分開。容安將那把大刀橫在胸前,看向秦雅:“你的劍呢?在nǎ裡?我怎的沒看到?”
秦雅聞言卻是揚起了眉:“沒看到?那便讓你看個清楚。”
說話間,身如飛劍,再次襲向了容安,身形直直的與容安手中的那把縱刀一個相擊,秦雅縱身退去,容安亦向後退了數步以刀撐地方纔停了下來。重新看了秦雅一會兒,終於目中閃了閃,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問道:“莫非你說的便是你自己?”
秦雅面上的笑意加深,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如何?秦雅這把劍你總算見到了吧!”
果然如此,遠遠看着這裡的幾人齊齊嘆了一聲。林培源最先按捺不住感慨了起來:“即便林某不過金丹,可到底是劍修才最瞭解劍修。就算容安已修至出竅,不過卻是真修,這方面的眼力,有時還不如我等,”說到這裡,林培源忽地擡眼看向魏探,道,“對了,魏真人這個‘活卷宗’除外。”
魏探聞言,卻也忍不住“噗嗤”一聲輕笑了起來,看向遠處的容安與秦雅,嘆道:“首座對劍的領悟竟然已經到了這般的境界,難怪啊,即使是出竅初期,卻也有與出竅中期一戰的實力。魏某心中現下總算是大定了,首座不愧是首座。”
“那是自然,我暗部的領頭者豈是善茬?”莊子詹跟了一句,話語中卻是與有榮焉之感。
卻說那與秦雅對峙的容安捏着本命法寶的手不由的握緊了些,手背之處青筋暴起,可見其下手之用力,只聽他朗聲道:“果然是我崑崙精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首,我倒是忘了。”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瞟向了遠處,趴在莊子詹背上睡得正酣的葭葭,“就連你教出的弟子,雖然可惡,卻也不得不說那補天劫手能攔住我容安,足可位列世間十大神通之一。”
秦雅頷首莞爾:“多謝容真人盛讚。秦雅這把劍自練成之後便從未拔起過,能叫秦某拔劍,容真人自然亦有過人之處。”
“好,就讓我來會會你這把只傳說中才有的劍吧,”容安面色警惕的向秦雅看去,說話間突然出手,手中之刀直衝秦雅而去。
這等鬥法,可說雖然知曉危險萬分,可莫問等人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看的更清楚一些。出竅期修士的鬥法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到的,有時往往百年不得一見,更何況秦首座方纔親口承認了以身修劍,這等對劍意領悟之高,可說目中所及,無出其右。對他們來講,尤其是劍修,豈能放過?
幾人只見秦雅身形如劍直擊容安手中那把長刀,兩相碰擊之下火花四濺。這二人無論起手還是收勢之快都已然超出了想象,縱周圍開始飛沙走石,已然看不大清那打鬥的痕跡,可幾位還是抑制不住的向裡頭看去。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哪怕看不清楚,能看出其中一二也是好的。
有不長眼的鳥雀自那纏鬥的二人頂上飛過,向着他們這個方向飛來,兀自還輕叫了兩聲,然而待得飛至他們面前之時,卻突然停了動作。只見那方纔還飛的正歡的鳥雀忽然一頓,一瞬間變在幾人眼前零碎成片,散了一地。看那刀口處整齊的割痕,想來也是誤經那二人頂上之時所傷。這等近乎可怕的割傷,即便是方纔才下手殺了三個修士的幾人亦忍不住輕嘆搖頭,不忍再看。那二人實在是早已超出了他們現下所達之境界了。
許久之後,那纏鬥在一起的二人已然再也看不清了,肉眼所及不過是兩團旋風而已,根本分不出彼此。
莫問便在這時,忽地收了眼,轉過頭去:“看不清了。”
仍有些不死心的林培源與莊子詹一同跟着回了身,林培源無奈的苦笑了兩聲:“早就看不清了,只是不想放棄罷了。”畢竟那等境界絕對是我輩劍修終其一生的追求,怎願錯過?這一句,是在場三位劍修未說出的心中話。
莫問依樹而立,明明是生死攸關,首座勝了還好,若是敗了,恐怕今日便是他們幾人隕落之時了。可不知怎的,他現下竟還有興趣自嘲:“首座的境界太遙遠,不看了,專心修我莫某人的劍便是。”
莊子詹輕笑接話:“是極。原本子詹以爲自己手中虛沖劍也算不錯,還能拿得出手,現下想來,卻不過是子詹坐井觀天而已。”
他這實話實說非但沒有引來衆人的嘲笑,反而是一片附和,林培源則更不客氣的直白道:“不瞞諸位,我這龜息劍也叫林某得意了好久呢,這等的驕傲自滿!現下想來當真是慚愧,若是有首座一半厲害,以林某人的驕傲自滿,豈不要弄得天下皆知了?”
這等自嘲之語,引得其餘幾人一陣鬨笑,莊子詹眼珠一轉,偏了偏頭,嘴巴朝背後葭葭的方向努了努:“便是今年方纔二十又二的連真人亦有叫人刮目相看的絕技,我等果然是驕傲了,”說道這裡,莊子詹卻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趣道,“雖然大約是好久沒睡了,竟然能在這等關頭睡的如此之香?不過這等泰山壓頂而不變其色的鎮定自若,實在是我等修士學習的典範啊!”
魏探是深知其中緣由的,奈何眼下這等場景之下,葭葭確實睡得太過應景了,便也不急解釋,跟着笑了出來。
睡得正酣的葭葭一點也不知自己無形間已被人開了個大玩笑,不過就算是知道,一時半刻也是醒不來的。
外頭幾人笑的正歡,葭葭丹田之內的玄靈忍不住罵了一聲:“跟那隻白毛球一個樣,整天只知道睡,比豬還能睡。“
正在丹湖裡頭自得其樂的小丹聞言可不樂意了,拍着翅膀衝向玄靈:“你說什麼呢你?”
“呆頭鶴!醜八怪!”玄靈白了一眼小丹,轉過身去,才懶得跟這隻破鳥一般見識呢!
卻未想到無意間觸碰了小丹的逆鱗,一時間被氣憤衝暈了頭腦,也不管玄靈是這空間的器靈,跳將了起來,狠狠的向玄靈啄去。
玄靈慌忙間向後一躲,險險躲過了小丹的攻擊。居然敢叫他這等狼狽?玄靈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呆頭鶴居然敢在老夫的地盤上欺負老夫?當心老夫把你趕出去!”
下一刻,只聽小丹拍着翅膀叫了兩聲,勃然大怒:“你纔是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