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修眼珠亂轉,又礙着秦雅的修爲不敢放肆,只得低聲請求他:“在下不得已,已有人追上來了,除卻那處卻是無處可逃,還請道友放行。”
“抱歉,閣下要從這裡過去,還請問過秦某手中長劍。”秦雅臉色不變,可那毫不收斂的劍氣,即便是相隔三尺都能被劍氣劃傷。
吳遺策退後了兩步,免得再被秦雅身上的劍氣所傷。
那魔修雙目圓瞪,看向秦雅,“你便是擋得住我,就能保證再沒人胡亂闖進去了麼?”
“能擋一個是一個。”秦雅默默的說了句,“道友請回。”
“你……”那魔修不得已,心中雖是憤怒,卻不得已,只得冷哼了一聲,才一轉身便碰到了一個獨臂的元嬰體修,二人對了一招,那獨眼魔修轉頭就跑,體修亦不落後的跟了上去。
“修羅左右兩派當真是關係微妙的很。”吳遺策看這那兩位魔修遠去的背影嘖了嘖嘴。
秦雅不置可否,只盯着那血色的鳳凰不說話。
第一道天劫鎖妖塔替葭葭擋了一遭,踏上那傳送陣,甫才傳送出來,似有所感,葭葭方纔擡頭看天,第二道天劫已至,不偏不倚將她劈了個正着。
之前因爲空間靈根的關係,葭葭也並非第一次被天劫所傷了,可這一次的威力還是叫她很是吃不消。一身焦黑的趴在地上,再擡起頭來之時,原先那古瓷般的臉蛋早已焦黑一片,額頂的碎髮被這道天雷一擊之後。打着小卷立在腦袋之上。整個人看上去甚是可怖。
一道天劫才過。周圍的叢林便微微晃動,已然結了丹,修爲跨過一個大境界的葭葭自是一早就發覺了,一擡頭便對上了一隻泛着藍光的冰蟾,那一鼓一鼓的下顎發着奇怪的聲音。
葭葭咳了兩聲,甫才站了起來,緊接着一道天劫再次從頭頂灌下,將她劈翻在地。如此頻繁的當真一點喘息的功夫都沒有。
眼見面前的人類修士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冰蟾一雙獸眼微閃,在這裡等了好幾日了,總算等了出來。眼下這修士一動不動,體內那顆碩大金丹的氣息煞是好聞,吐了吐長舌,冰蟾一躍而上,撲向了葭葭。
便在這當兒第四道天劫再至,凌空將那冰蟾與葭葭一道劈了個正着,這一擊。因着冰蟾誤打誤撞替她分去了一點劫威,葭葭只覺的要好上許多。掙扎着站了起來。看向一旁拿焦黑的冰蟾,這虎視眈眈,等了自己幾日的冰蟾便在這一擊雷劫之下當衆劈毀了妖丹。
叢林裡“莎莎”兩聲響起,葭葭吃力的向那方向看去,入目的卻是那些妖獸跑的飛快的背影。
是了,不管我這人類修士有多可口,現在分明是個引雷體,天劫之下,寸草不生,兩相一比,這人類修士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妖獸自是放棄了這人類修士,逃離了出去。
無形中解除了妖獸危機,葭葭盤腿而坐,內視體內,雷劫之下不僅僅是那一擊的中創,還有仍殘留在體內的雷劫之力,在經脈之內橫行無忌。被那酥麻疼痛的雷劫之力在體內刺激着經脈丹田,渾身不僅僅是疼,更似是被白蟻噬身的酥癢難忍,如千萬小針在扎着每一條經脈,叫葭葭忍不住呻吟出聲。
任那匯入體內的雷劫之力亂竄,盤腿而坐的修士上半身軟趴趴的向前俯仰,兀自承受。待那感覺稍好一些,下一道雷劫再至,如此又捱了兩道雷劫。不僅僅是疼痛了,以金丹之軀抗擊天劫,這已然超過了**的極限,不是忍着便能過去的,七道雷劫之後,葭葭這才明白這個道理。可現下體內經脈因着雷劫之力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人不過微微晃動,耳邊似乎就能響起清晰的經脈脆響聲,放佛稍微大點的動作那經脈便會在這一擊之下盡數折斷。
天劫自一九之數到九九之數不等,這自葭葭修煉開始便早已知曉。現下不過七道天劫,即便是第一等的一九之數的天劫還差兩道。然而,即使是她心智再如何堅定,外物的疼痛皆可忍受,可**的承受在這一刻已是極限,能承受至此也要多虧當年開啓空間靈根,**得雷劫淬鍊,在同期修士之中已屬強悍。
可是七道天劫之後,已被天劫劈的宛如焦炭一般的葭葭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睜眼看向天際,頭頂上方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便是她結丹的天象麼?真想不到她結丹的天象竟是如此祥瑞的天象。可是,這一切因無意間犯下的殺孽,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現下仿若渾身染血,紅的觸目驚心。
她還記得初至崑崙,羣峰雲霧繚繞,期間偶有瀟灑修士放歌一曲,“問世間誰人無憂,唯神仙逍遙自在!”自那時起,她便於心中埋下了這麼一顆種子,今世所求,不外長生,問心本我,我要飛昇。
如今還有不知多少道天劫在等着她,難道今日註定要隕落在天劫之下麼?不,我不甘心!重新逃回鎖妖塔內,亦不可取,若因我之故爲人族修士帶來無盡災難,即使位列仙班,也絕不會逍遙自在。
自決定離開鎖妖塔的那一剎那,葭葭便已然決定直面天劫,可天劫如斯兇猛,我本心不欲放棄,然**已至極限?不甘心,當真是不甘心。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仍有一線變數。剎那間,耳邊似是想起燕師叔曾說過的話“原本無天無地,自盤古開天闢地,分出日月星辰,春夏秋冬開始,便在這世間留了一點變數。變數積少成多,終成大災大福。由洪荒變爲新元,崑崙從無到有亦是變數而成。若是後輩不做努力,即便是巍峨如崑崙亦有湮滅之禍。變數而成世間九宰八難,變數而成世間改朝換代,若無變數,哪怕是仙境亦會成爲一片死寂。”萬物皆有變數,天無絕人之路,可我今日天劫之下的長生之道在nǎ裡。
第八道天劫自那血色鳳凰之中轟然降下,葭葭目光緊緊的盯着那道天劫,看着它由遠及近向着自己劈來,只覺這一擊的天劫似乎比起第一擊來更要厲害上數倍,光那顏色已由第一擊的紫色變得混白。
便在她雙目的注視之中天劫入體,她還記得第一次使用空間靈根被那一擊劈下,卻叫她巧借那一擊築了基。可眼下這與那時不可同日而語的天劫破壞性着實太大,這一擊之下,葭葭只覺經脈的脆響聲不絕於耳。似有所覺,耳邊一陣溼潤之感,費力的擡手觸向耳邊,那黏膩的感覺,葭葭轉了轉眼珠,雙手間一片鮮紅,她現在這模樣一定嚇人的很。
腰間驀地多了一絲溫厚的觸感,幾聲小獸嗚嗚的叫聲響起,葭葭吃力的睜眼,只看到那一團雪白自她腰間踩着她的身體向她腦袋爬來。
當那肉爪子踩到胸口的那一剎那,葭葭狠狠的瞪了那小獸一眼,嘴裡罵道:“下次定要買上十個八個的靈獸袋,沒看到我在渡天劫麼,你跑出來作甚?”
那小獸吐着舌頭嗚嗚的叫了兩聲,似乎也瞧出了她現下的不妙之處,肉爪子碰了碰葭葭的臉,又飛快的縮了回去,跳下了她的身體坐在她身邊歪着腦袋打量着她。
“離我遠些,下一道天劫要下來了,沒的劈錯了。”那小獸睜着一雙獸眼似懂非懂,緊接着下一道天劫向着葭葭劈來。
與此同時一陣小獸炸毛的叫聲響起,無比淒厲,那前一刻還一身白毛的小獸瞬間變成了煤球,只露在外頭,吐着熱氣冒着黑煙的的舌頭上還餘一些他色。
第九道雷劫之下雖說沒有劈錯,可總也波及到了那小獸一點。當真不過一點便將那小獸劈成了煤球,渾身抖如篩糠。可眼下見現在的葭葭闔着眼睛,除了自雙耳潸潸流淌出來的鮮血之外當真是在沒有什麼在動了。它實是不敢走遠,可又害怕那天劫,是以不敢再重新鑽回那破了洞的靈獸袋裡頭,怕把自己給劈了,於是只睜着一雙獸眼在葭葭身旁驚恐的看着她。
嘉元城外。
羣修幾乎是一個不落的看着那九道天劫降下的,從初時拇指粗細的紫色雷劫到最後一擊白色手腕粗細的天劫,雷劫之色越淡越是威力驚人,那最後一道天劫之後傳出的淒厲叫聲,羣修皆是渾身一抖:恐怕是天劫餘威順帶將妖獸給一道劈了。
“幸哉。應當只是一九之數的天劫。”遺策道人遠遠的盯着那隻血色鳳凰看了半晌,見那血色轉淡,面色終是好看了一些,這天劫足足降下九道,足可證明在八道天劫降下之時那修士應當還活着,那麼她撐過九道天劫的可能便又大了一分。
身邊秦雅身上的環繞的劍氣似也因着他這一句話而減弱了不少,吳遺策轉頭看向秦雅,心情好了些便挪揄起了他:“待那紅雲離開過後,你便可進去瞧瞧那是也不是你那徒弟了。”
秦雅朝他微微頷首,方要說話,一聲巨響,二人臉色陡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