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耷拉着腦袋,充耳不聞,魏探則擺起了金丹真人的作勢,不動聲色,唯有一向甚少有動作的葉凌風回過頭去看了眼許天翼,道:“難怪要找七星千重蓮那等的藥草來煉丹了!”
許天翼微笑的臉上微微一僵,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原狀,笑的一臉溫和:“你說笑了!”
許天翼的臉色倒也是難得一見的厚,很快,輕咳兩聲,復又說道:“來參與煉丹大會的物品煉丹師們,皆是五品之中最有可能進階六品的人物,都是曾煉出過引動雷劫的天下奇丹的人物!”
衆人默不作聲。
許天翼倒是自言自語的似乎很在興頭上,繼續說道:“爺爺此次也是做了充足的準備的,不曉得會練出什麼樣的丹藥,真真叫人期待啊!”
諸位煉丹師已入場就坐。幾乎是不及細細考慮的,衆人的目光皆是不約而同的放到了最正中的三人之上。一女二男,三人皆不過身着最爲普通的道袍,女子梳了個道髻,面容嚴肅,很有幾分高人風範。那兩位男子的形象更是普通,屬於跌倒人堆裡都不會多看兩眼的人物,目光渾濁,皆是鬍子茬拉,不同的是一位的面色稍稍威嚴一些,另一位則是大衆化到極點的人物。
葭葭在心裡很是客觀的評判了一番,可是或許是對於實力的至高崇拜,衆人硬是從那普通裡頭挑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細細說來。
“不愧是出竅高人,縱不修邊幅,也能瞧出一番仙風道骨來!”有人如是說。
“不錯不錯!那等舉手投足的氣勢豈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很快便有人跟着附和。
……
聽着衆人的議論,葭葭雖說心中不敢苟同,可卻也沒說出來,只是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脣角,看向場內:那三位出竅高人皆是背對衆人而坐。葭葭先前所想,根本不太可能看得清他三人的動作這一想法變爲了現實。寬大的道袍兩袖鼓風,即便衆人睜大眼,伸長了脖子向中間看去,也不過只能看到那翻飛的衣袍,與爐鼎之內時不時跳躍而出的五色火光。
葭葭不是煉丹師,對這些知之甚少。可也知曉這世間存在許多異火,這異火的顏色與一般的火焰是不同的。
就葭葭目之所及的三位出竅高人所用的丹火,一位是紫色的,一位是藍色的。另一位是白色的,不說別的,就說這三簇顏色各異的異火。就足以讓在場衆人目不轉睛了。
若說八品煉丹師是衆所矚目,那麼七品煉丹師也算有所關注,六品煉丹師亦有一小部分人將目光落到他們的身上。至於五品煉丹師,則只能說關注者少之又少了。
不一會兒,自那煉丹一方的上空升起的藍色水幕上開始昭示:五品級丹藥舒絡丹十三顆。六品級丹藥迷神丹九顆……
如此的字幕一行一行的滾動開來,一瞧便是剛出爐的這些平日難得一見的丹藥。可是大抵是有八品煉丹師在場的關係,這些平日甫一出現便能被搶光的丹藥,現下卻少有人問津,而是不約而同的等待八品煉丹師的丹藥出爐。
與此同時,金鼎山莊所在臺州城的各大客棧裡亦是於大堂之中坐滿了人。那些無法進入其中觀看的,皆是吹得眉飛色舞,好似自己真實看到了一般。
一位身着白色拖地長裙、蒙着面紗的“女子”於此時的台州城中施施然行走。直至一間看似尋常的客棧停了下來,雙眼注視着那高掛其上的匾額右下角一個小小的“金”字,面紗下豔紅如血的雙脣微微勾起,進入大堂,直向那於櫃房處看帳的掌櫃走去。
那掌櫃輕呼一聲。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這女修。第一感覺便是這女修也委實長的太高了點了。
“二十塊極品靈石!”那“女子”開口道,“我要新出爐的七品煉丹師的手筆——洗髓丹!”聲音低沉,不辯男女。
那掌櫃神情訝異了一瞬,而後笑的極爲熱情的走上前來,邊走邊道:“喲!仙子,這煉丹大會所煉丹藥還不曾開始拍賣呢!你便是與老兒說了,也是無用啊!”
那“女子”看向這個築基大圓滿修爲的掌櫃,冷冷的開口道:“一枚洗髓丹,我知曉你能做的了主的!”
那掌櫃聞言眼皮一跳,可臉上笑容不變:“原來是個眼明之人啊!那老兒也不瞞你了,仙子何必急於一時呢!據老朽推測,**不離十,這拍賣會上一枚洗髓丹的價錢可值不了二十塊極品品靈石啊!您看……”
“送上門來的生意,豈有不做之理!”那“女子”聲調不變,只是露在外頭的一雙眼睛泄露了她急躁的情緒,“好好做你的生意便是,管那麼多做什麼?”
“也罷!”既然對方不用她好意,掌櫃也懶得枉做小人,伸手拂去桌案之上的賬本,輕輕吹吹桌面,在那灰塵之中,擦拭出一塊四方的形狀,拇指於那中間一按,靠着掌櫃的一側突然彈出一格暗室,從裡頭取出一隻紫色的錦盒,在手中顛了顛,滿臉的笑意:“二十塊極品靈石!”
那“女子”輕哼一聲,眼中有些不屑的,扔了只儲物袋在桌上,點了點靈石,數量對了,那掌櫃便將紫色錦盒推了過去。
那“女子”打開錦盒,一枚淡黃色的丹藥靜靜躺在其中,不過打開一瞬,“她”便迅速合上了蓋子轉身就走。
掌櫃本就是個極爲景明的人,自然沒有漏掉她眼中的不屑,笑的燦爛:“跟靈石過不去做什麼?這樣的人,多來幾個都沒問題!”說着,那掌櫃精明的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消息傳的那麼快,盒裡的丹藥尚有餘溫便送到了我手中,可那人後腳便知曉了我得了這丹藥的消息,竟如此巴巴的趕來了!多數是對這洗髓丹紅眼已久了吧!”
他正笑着,忽地腦中再次一閃,想起了方纔那女子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垂至頸間的面紗微微吹起,那露起的一角,掌櫃神色大變:分明是男子纔有的喉結。終日看人,不想今日竟到此時才發現自己所認爲的仙子竟是個“道友”。不由得一陣鬱結。
不說那掌櫃,且說那得了洗髓丹迅速離開的“女子”,眼中滿是興奮,卻不料自己剛拐進一個小巷,後腳便有一隻手搭上了肩頭。
那“女子“臉色大變,調用起全身的靈力,準備給身後人重重的一擊,此時身後人有些滄桑卻很是疑惑的聲音響起了:”這位道友,可否摘下面紗容老朽一觀!”
自然是察覺到了手下人的震驚,那人跟着解釋道:“很抱歉,道友!方纔你從那客棧出來,老朽遠遠便看到你‘晦氣沖天’,此沖天晦氣絕非一日之功,想是有些時日了,照說這晦氣甫才一露,此人便應當離喪命不遠了。可道友如此沖天的晦氣,竟還活着,實在叫老朽很是好奇!”
“呵!你以爲你是誰?”那蒙着面紗的男子冷笑,“你想看,我便只得乖乖聽話麼?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話間男子體內蓄積的靈力爆發了出來,直震的周圍原本好好的“民牆”攔腰一斷,身後那人卻不以爲意:“原來是這樣!老朽倒要一試!”
那人說着,雙手一合一推,直接將那蒙着面紗的男子倒轉了過來,伸手,在那男子仍然驚異間摘去了他的面紗,露出了一張塗滿白粉的臉,嘴脣的紅與臉色的白,夾雜在一起很是可怖!不是別人,真是前不久與魏探方纔鬥了一場的賀玉樹。
不管賀玉樹驚愕的不能自已的神色,那穿着普通道袍,頭上挽着個木簪,簪頂一枚太極魚、容貌看起來似個凡塵六十歲老翁的修士上下打量了他半天,一手製住賀玉樹,另一手連忙掐指算來,越算,眉頭卻是皺的越緊,賀玉樹被他這麼挾住,又見他皺的越發緊的眉頭,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吳遺策!”那修士回答,卻連眼皮都不曾擡起。
賀玉樹渾身僵硬。吳遺策,蜀山元嬰修士,人稱遺策道人,與崑崙燕錦兒並稱當世兩大“詭道”高手!在他面前,自己根本不足一提。
那遺策道人卻根本不曾注意他的反應,隻手指掐算的越發的快了起來,最後快至極致根本看不清他的手指。
許久之後,他終於慢了下來,放開了賀玉樹,朝他連連搖頭:“你錯了,錯的離譜啊!”
“前輩何意?”賀玉樹雖說這幾年躲得宛如驚弓之鳥,放在平日,這一見遺策道人必定拔腿就跑,可現在麼?這遺策道人擺明了不想要他的命,他自也不做無謂的掙扎了,而是開口詢問了起來。
“你晦氣沖天,印堂之處黑如點墨,這分明是隕落之期在即的徵兆啊!”那遺策道人連連嘆道,不顧賀玉樹頓變的臉色,復又說道,“當然,這即將隕落的修士老朽看多了,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你這小修士身上晦氣沖天,想必已躲過兩次死局,一次瀕死之局了吧!如此想想,還真是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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