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漆漆的匕首驀然出現在葭葭的雙瞳之中,腦中還未來得及反應,葭葭自身便率先回過神來,足尖輕點,向後掠去。
只是林卿言的短身戰本就是她所長,驟然出手,葭葭已失了先機,不過好在雖然修爲相當,但葭葭的速度到底是略勝林卿言一籌,飛快地向後倒退,匕首不過進身半寸葭葭便避開了她的一招。
足尖於石壁上一個借力,葭葭穩穩落了地,長劍橫在胸前。
林卿言神情卻似是有些訝異,看向葭葭腹部被劃破的門派服飾,雖然崑崙內門弟子服本就是低級防禦法器,可在她手中這把神兵面前脆弱的着實不堪一擊。
真正讓林卿言在意的卻是那長袍裡露出的那一角,一瞬間臉色變得極不好看,指向葭葭:“這是,這是‘幻影內甲’!怎的會在你手裡?”
葭葭挑眉,看着林卿言的臉色變幻的如此之快,憤怒、委屈、不滿等等的情緒在她臉上游走而過,不由得想到了一個最可能的猜想:莫非她對沈離光有非分之想?
這樣想着,葭葭忽地朝林卿言一笑:“你說這內甲啊!是令師尊送與我的!我甚是喜歡呢,一直牢牢的穿在身上!”
“賤人!”林卿言怒罵。
葭葭立刻沉了臉:“賤人罵誰?”
“賤人罵你!”
“確實是賤人在罵我!”葭葭撇了撇嘴,她不想讓這段經典的對白出現,可既然林卿言如此不識相,她自也是不介意的。
“你!”林卿言怒極之下也還牢牢記得不用彼岸長生術,本已掐起法訣的手指,驀地收回,向葭葭扔出一個銀色銅球。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葭葭伸手便扔出一張金色落網,將那銀色銅球與林卿言一同網羅其中。林卿言邪門的很,身上奇奇怪怪的好東西數不勝數,葭葭自然不會蹦到用手去抓那銀色銅球,是以想也不想便扔出了那張金色落網。
那羅網出自秦雅之手,元后修爲的大神通修士,只一想便可知曉這羅網不是凡物。上回自拿了這羅網捕“七星魚”,秦雅便一直沒有收回,是以葭葭一直帶在身上,不想。此時卻是派上了用場。
管你是什麼羅網,在我這顆“震天滾雷珠”之下也會化成飛灰,林卿言眼中殺意盡顯。五指成爪,輕斥一聲:“爆!”只是話音剛落,便發覺自己被與那“震天滾雷珠”一道纏進了一隻金色落網之中,頓時臉色陡變。
這張金色羅網本就是秦雅所出,葭葭也一直並未認主。只是帶在身上,方纔情急之下,聽林卿言輕喝一聲“爆”,葭葭便道不好,連忙扔出那張金色落網,將那顆銅球與林卿言緊緊的纏在網中。
華光一閃。葭葭只覺手中激烈的震顫了起來,隨即便聽一聲悶響,那顆銀色銅球爆炸開來。塵土飛揚過後,葭葭再瞧清楚那金色羅網之時,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個大洞,這張金色落網已不能再用了,葭葭暗道可惜。收回羅網,看向場中雖然狼狽。但卻勉強保住了性命的林卿言。
雙手不由得握緊了:林卿言方纔爲了殺我,便連那隻被她抱在懷中看起來甚是喜歡的尋寶鼠都能丟出來棄車保帥,又何況是對我呢?如今她被自己那顆銅球弄得重傷,正是殺她的好時機,葭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凌空一劍刺向林卿言。
可那一劍生生的只是停在距林卿言方寸的距離之內,葭葭執劍的右手此刻卻被一人緊緊的扣住。
他皺了皺眉,看向二人,一個門派服飾破了,露出了裡頭的衣甲,一個更是狼狽,臉上黑漆漆的一片,一看便是被那方纔他聽聞的一聲“爆炸“聲給傷到了,若不是此人他極爲熟悉,一時半會兒,不定還認不出來。
“你二人不對盤我亦有責任!但如此兵戎相見,出手間毫不顧及同門之誼無論什麼理由都是說不過去的!”沈離光看向場中眼冒怒火的二人,冷下了臉,率先看向林卿言:“此地危險,誰叫你進來的?”
“卿言、卿言擔心師尊!”林卿言微微一滯,而後低頭回道。
葭葭卻是不屑的撇撇嘴:擔心師尊會有空過來殺人奪寶?
她這不屑,沈離光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亦是頗爲不滿的轉頭對葭葭說道:“你雖非我弟子,但若論及輩分我與你師尊同輩,也能說得你一二。既然身陷險境,更該團結方纔能尋到出路,何必同門相殘?相較於死在兇獸手中,死在同門手中才叫可惜。你這事,我回去定會走趟藏劍鋒,我倒要看看執法堂首座的弟子犯了事,他會否一視同仁!”
原先葭葭只當沈離光是透明人,可見她這麼一說,“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更何況是她。原本在人家師尊面前,葭葭自然不會出口多言林卿言的不是,可這下,沈離光對她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卻是徹底激怒她了,是以也不管面上功夫,出口便是冷笑:“沈首座好大的脾氣!怎的不問問您這手段狠辣,絲毫不念同門之誼的寶貝徒弟她爲何一見我便要殺人奪寶?”葭葭說着託了託手中的“蜚雲塔”,冷哼一聲,頭轉向別處。
“殺人奪寶?”沈離光目光一冷,雙目如電的看向林卿言,“卿言,你可真做了這等事?”這話一出,雖然他沈離光心底裡是不願意相信的,可他也知曉林卿言爲人冷漠,便是對唐安也連一個面子都不肯給,更何況是有“舊怨”的葭葭。理智的講,他確實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着實不小。
“沒,沒有!”林卿言一愣,對上沈離光冷冷的目光,脫口而出的便是否認,雖說在那一刻看到連葭葭那沒好氣的表情她心中很是快慰,可心底裡卻着實開心不起來:師尊他懷疑我,爲了個外人他懷疑我!爲什麼?
聽到林卿言的“沒有!”葭葭也不意外,冷笑兩聲:“沈首座這般能問出答案來纔怪!”
“證據!”沈離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看向葭葭,“你這小輩給我證據,若是充分,那我”他話未說完,便伸手扣住了已經呆住了的林卿言的脈門,“便是自己的徒弟也絕不姑息,立刻將她斬殺,只要證據!”
“我就是證據啊!林卿言想殺人奪寶!”葭葭瞥了一眼低頭默不作聲的林卿言,“出手一點不留情面,我若是倒黴一點便要殞命於她的掌下了!我便是證據!”
“你一人的說辭我如何相信?”沈離光仍是定定的看向葭葭,“你二人的說辭截然相反,又有‘舊怨’,誰的話都做不得數,拿出證據來!”
“那沒有了!”葭葭似有所悟,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卿言:她不用彼岸長生術便是怕被沈離光發現麼?也是,沈離光的彼岸長生術定要遠高與她,不定能發覺出什麼東西來。既愛慕着沈離光,又擔心被他發現自己做的事,在沈離光面前她還真是愛惜羽毛啊!如此小心謹慎,八成還是單相思而已。
“有證據便是卿言我也定斬不饒!”沈離光聽聞葭葭那句“那沒有了”便收回了扣住林卿言脈門的手,“沒有證據,但你二人同門兵戎相見卻是不爭的事實!你的話”沈離光對葭葭的行爲作出了決定,“我定會稟報令師尊。至於卿言,我自會罰她去九道崖面壁。若你二人再糾纏不休,便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說罷他冷哼一聲,“不先找出路,也不想想自己便是得了這些東西,永遠出不去,又有什麼用?”說罷,一甩衣袖便向一旁的岔道走去。
葭葭自然不會這般的沒有眼色,雖然沈離光讓她功虧一簣,差點就誅殺了林卿言,可是既然是差點,那便已沒了那樣的時機,此時再出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倒不如緊跟着沈離光,至少,林卿言在沈離光面前愛惜羽毛,不會胡來。她既這麼喜歡她那師尊,葭葭倒也樂意跟在她那師尊後頭閒晃。叫林卿言有氣沒處發。
說罷便留了林卿言一個白眼,將她擠到了一旁,無視林卿言本就“漆黑一片”的臉更黑了幾分,率先跟上了沈離光。
“無趣,無趣啊!”葭葭正跟着沈離光低頭走着,便聽那老麒麟的話音響起,不由臉色微變:又是傳音入密!不過幸好,洞內昏暗,林卿言正低頭不知在想什麼,前頭的沈離光又未回頭,是以沒人注意到她頓變的臉色。
“真要你死我活纔有趣麼?”葭葭很是不滿的想到。
“喲喲!被那個男人阻止了,不然定是很好看的!”老麒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興奮,繼而很是得意的說道,“你莫要亂想哦,我可是能知曉你心裡頭想什麼的。”
這還是除了顧朗以外的第一個人,不,第一隻獸能知曉人心裡頭想什麼,葭葭驚異。
“顧朗是誰?”老麒麟怪叫,“算了,懶得管你們那閒事,在這裡頭想要躲過我的眼睛和耳朵,那是不可能的,便是你心裡想的,我也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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