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過測試,發現水系異能者的情緒能夠影響氣象,當水系異能者的情緒極度悲傷絕望憤怒焦急時,精神力便會不由自主的由內向外散發。處於極端激烈的感情時,空氣中的水分子會凝結,然後形成滿天厚重的雲層,造成難得一見的傾盆大雨。”
姬月說道:“簡單的說,今夜的這場大雨,是你造成的。就像當初的那個女人,她一哭,全世界都爲她落淚。”
姚瑤重新閉上了眼睛,不知爲何,心裡忽然充斥着一種酸澀的情緒,這種情緒,名爲悲傷。她的眼角,莫名的滑下兩行清淚。
她用手擦了擦,心道:是你在悲傷嗎?也是你在落淚嗎?
熟悉的意念並沒有出現,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但酸澀的情緒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間,眼角的淚痕昭示着一種無言的痛苦。
姚瑤明白原主爲什麼會痛苦,因爲原主和她共享記憶,而姬月曾經告訴過她,是原主親手殺死了那個女人。如果一切真如姬月所言,那原主便是親手殺死了自己母親,那個將她帶到這個世上來的女人。
“姬月,你以前沒有對我說過這個故事,你也說你不知曉具體的原因。”姚瑤穩了穩心神,心裡一軟,她向替原主問一些事情。
“呵呵。”姬月乾笑道:“這個故事我也纔剛知道不久,所以沒有說給你聽。說起來這個女人和我還認識,二十年前,我們經常一起出行任務,本來我已經忘了她,回到藍海星後,我卻突然想起她了,於是搜遍了所有有關她的消息,才知道了這個故事。”
姬月會去調查這個女人的故事,是因爲姚瑤突然覺醒了水系異能。她從姚繼業的嘴裡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內心的疑惑無法得到解答,這讓姬月忍不住想要弄清楚整件事。
強烈的好奇心,欲要探究真相的心理,這便是完整人格的另一體現。
姬月從藍海星上的水系異能者上着手,卻無意中查到了這麼一樁絕密的隱私,整個藍海星,除了幾個人之外便無人知道的事情。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李若水。”
這是那個女人的名字,曾經鷹組唯一的女成員。姬月之所以記得她,不僅是因爲李若水在出行任務時常與她搭檔。更重要的是,姬月完整人格的形成,其中有李若水的功勞。
當初姚家滅殺李若水的父兄時,沒有驚動姬月,後來李若水被姚瑤槍殺時,姬月仍然不知道那個死去的女人就是李若水。
她是藍海星的中控智腦,一旦驚動了她,便等於驚動了整個藍海星政府。姚家做這些事情是爲了隱藏家醜,又怎會讓中控智腦的她發現呢?
姚瑤的腦子裡有些亂,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姚繼業的態度,一邊恨她入骨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因爲她殺了他的母親。一邊又怎麼也下不了手甚至幾度救她於危難之中,因爲她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
她心裡越來越涼,暗自揣測李若水的目的。
她知道自己力量弱小,根本無法報復姚家,所以她用自己的生命爲砝碼,選擇死在自己女兒的手裡。如此一來,姚倫心裡有愧,再加上姚家爲了遮醜,有很大的機率會將姚繼業接進姚家,給予他該有姚家少爺的身份。
那麼小的姚繼業,便見到自己母親倒在血泊中,這幅淒厲的場景會一直銘刻在他心裡,從而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種子會發芽長大開花結果,等到瓜熟蒂落,便是姚家覆滅之時。
再強大再無法戰勝的敵人,也會因爲內部矛盾而崩潰。
姚瑤用力的甩了甩頭,忽然笑了,自己這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姬月又沒有說李若水就是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怎麼自己就急巴巴的將兩者聯繫在一起了呢?
她不相信天下間有哪個母親會狠心將自己的兒女作爲復仇的工具,心疼都來不及,哪裡會捨得讓自己的子女吃這樣的苦頭?又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子女終生生活在復仇的黑暗中?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果然是自己太陰暗了。
“姬月,中央行政區大部分我都已經查過,沒有發現君陽的下落,你說他會不會不在中央行政區?”姚瑤不想再就剛纔的話題繼續討論,隨即轉移了話題。
姬月又是一聲輕笑,卻也順着她的話題說:“中央行政區很大,你所謂的查過了大半個城市,無非就是走馬觀花罷了。很多地方都可以藏匿,而你的小水鼠根本發現不了。”
姚瑤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說道:“水無形,只要有縫隙水就能滲透,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查過了,的確沒有君陽的下落。”
“可惜君陽身邊有大圓在,大圓能夠瞞過我的查探,否則何須那麼麻煩,藍海星對我來說,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最無形無跡的不是水,而是脈衝信號和電波頻率。”
千機這時停了下來,姚瑤低頭一眼,見千機已經到達了她要到的地方。她再次閉上眼睛,精神力瘋狂的涌出,融入進周圍和地面的水中,一時間,萬千飛鳥與水鼠頓時成型,紛紛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建築而去。
沒有……
沒有……
沒有……
……
飛鳥和水鼠不斷的將看到的景物回饋到姚瑤的腦海裡,她飛快的甄別,又迅速的清空,不斷重複着這一過程。
時間匆匆的過去,她耳邊傳來姬月幽幽的聲音:“夠了,你已經盡力了。”
姚瑤睜開眼,一縷暖色的陽光射入她疲憊的眸子中。她用手擋了擋,原來,天已經亮了,而大雨,也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一隻一隻的水鳥和水鼠在暖黃色的陽光下化成了一攤一攤的水漬,她的精神力已經損耗殆盡,沒有辦法再繼續支撐這些水生物們繼續行動。
“爲什麼沒有?”姚瑤茫然的低聲問。
“你應該早就能猜到結果了,就連我都找不到,更何況是你呢?”姬月輕聲道。
“可是……”姚瑤閉上眼睛,聲音低啞:“我一定要阻止他呀。”
“我不是告訴過你君陽的目的地了嗎?既然找不到,那就去等他吧。”姬月說道:“正好,你也需要冥想補充精神力。”
“……好。”
當城市的第一縷陽光落下時,藍海星陸軍第四十二師所有的官兵早已在訓練場上集結整齊。
第四十二師師長威爾斯看着場上整齊的五個萬人方陣,暗藍色筆挺的軍服襯托的這些年輕的軍人們越發英氣勃勃。
他滿意的點點頭,踩着方步大步走在五個方陣正中,高聲說道:“軍人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軍人們嘹亮的聲音整齊有力的回道:“千年慶典,千年慶典。”
“不錯,今日是藍海星民主自由聯合國成立後的第一個千年慶典,九百年前,第三任元首曾經頒佈過一個國家發令,規定每一百年必須舉行國家慶典。百年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千年?”威爾斯粗糙的聲音洪亮有力:“軍人們,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陸軍四十二師將在今天,這個千年慶典上負責守護國會大廈的秩序和安全。大聲的告訴我,我們四十二師的鐵血男兒們,你們有沒有信心完成這次任務?”
下面的軍人羣情激動:“四十二師,必勝,四十二師,必勝!”
威爾斯一揮手,軍人們頓時噤聲。
“必勝!說得好。雖然不是去打仗,不過也必須要拿出打仗時的精神,我不允許中間出現任何的差錯,聽清楚了沒?”
“清楚……”
“既然都清楚了,那就出發。”威爾斯朝自己漂亮的年輕副官一擺頭,便大步朝訓練場上停靠的第一輛軍用懸浮車行去。
漂亮的年輕副官小跑着先行來到懸浮車前,爲他打開車門,等威爾斯進入懸浮車坐好後,自己這才進入了駕駛座啓動懸浮車。
身後的五萬軍人魚貫的進入了一輛輛軍用懸浮車中,一支浩大綿長的車隊向國會大廈的方向行去。
“將軍,四十二師全副武裝,人人荷槍實彈,看上去倒像是去打仗,而不是維護慶典秩序。”副官偏頭看了看揉着自己腦門的威爾斯,磁性低沉的聲音響起。
威爾斯擡起眼皮覷了他一眼,又不在意的垂下:“說是打仗也不爲過,根據我的推測,軍部既然給我們發下了必須荷槍實彈的指示,顯然是察覺到這次千年慶典不太平。”
副官輕笑道:“難道還有什麼狂徒會選擇今天鬧事嗎?”
威爾斯揉着腦門的手微微一頓,腦海裡閃過軍部的密令,片刻後粗聲道:“管那麼多做什麼?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是服從命令,上面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就是了。”
副官微微一笑,點頭稱是。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陸軍四十二師的車隊到達了巨大的國會大廈前,先駛進了地下停車場後,軍人們一隊隊持槍魚貫而出。與昨夜駐守在此的陸軍三十九師官兵交接完畢後,四十二師的軍人們各自站上了自己的崗位。
威爾斯師長和他副官最後從地下停車場走了出來,前者忽然停下腳步,皺眉道:“米希爾,我怎麼突然覺得今天會血流成河?”
米希爾副官擡起頭,英俊蒼白的臉迎着滿目的朝陽,淡淡道:“因爲很多罪惡只能用鮮血才能洗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