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結帳的時候,張秀蘭聽說都賣的,自是高興,總共分了十塊零五毛,去掉本金三塊七,還掙六塊八毛錢。
拿着錢回到家,張秀蘭也沒有因爲掙來了錢高興,她知道這是湊巧,不然這些東西在供銷社還不知道要賣幾天。
以前想着指着這個掙錢,現在看來也不如想像中那麼容易,還得想個別的法子掙錢,先旁的不說,就是做蘿蔔糕的粘米和蘿蔔想買都不容易,再說這吃食看着簡單,真有心的自己看了就知道怎麼做,她又是在曹家把粘米磨成的面。
加上之前手裡剩下的錢,總共才十九塊六毛四分錢,張秀蘭一分也不敢動。
山裡,整個隊裡吃飯的大食堂桌子在四周擺成圈,中間空出來,每張桌子上有一盤的瓜子,其中中間的那張桌子上,比別的桌子多了一盤點心,正是在鎮裡買的那蘿蔔糕。
劉城帶着小分隊訓練回來的時候,剛洗漱完就被趙興國拉到了食堂,一進來看着裡面圍坐在四周的戰士齊齊的鼓掌,劉城有一刻的呆愣,待看清那大橫幅上寫的祝隊長生日快樂幾個字,才明白過來。
“今天你過生日,大家都說慶祝一下,我讓廚房也加了個菜。”趙興國推着劉城往裡走。
劉城嚴肅的臉上有一刻的鬆動,卻還是一板一眼道,“下不爲例。”
“好好好。”趙興國連連應聲。根本就沒有往心上去。
坐下之後,趙興國起來說了幾句場面話,這才讓廚房的人上菜。他把桌上的點心推到劉城的面前,“嚐嚐,他們從山下特意買上來的。咱們這山裡也沒有什麼吃的,這點心看着到是特別,我嚐了,味道也不錯。”
劉城訓練了一天,早就餓了。也不多說,拿起一塊直接塞進了嘴裡。嚼了幾下,點點頭,“不錯。”
趙興國笑道,“讓你不沉默寡言的人能說出一句好來。還真是難得。”
劉城被調笑也不吱聲,嘴裡的沒有嚥下去,隨手又拿了一塊塞進嘴裡,一大盤子的蘿蔔糕,眨眼的功夫就下去了一半。
趙興國攔住他再次伸出來的手,“飯菜都好了,這個留着晚上吃也行,先吃飯。”
炊事班的戰士擡着大桶從後廚裡出來,從左邊開始挨着的往右邊盛飯菜。前面的盛飯,後面跟着的盛菜盛湯。
劉城雖然出身在城裡,一直和部隊裡的兵吃一樣的。也沒有金貴到哪裡去,更沒有因爲是營長而顯得特殊。
特別是這次他被派上面派來組建這隻特種部隊,也算得上這裡的一把手,卻仍舊每天親自帶着兵出去訓練,有時在外面野訓挨餓受凍七八天才回到部隊裡。
飯後劉城和趙興國在臥室裡說話,一杯冒着熱氣的茶。還有半盤子的蘿蔔糕,趙興國看了直笑。“這個你怎麼還帶回來了?不是我說你,你現在是隊長,這大小事都等着你拿主意,你到好,帶着人出去訓練,有什麼事找也找不到,這又何苦?”
這是劉城的臥室,裡面很簡單,四十平大的地方,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些軍事題材的書,旁邊緊挨着的是一張單人睡的軍用牀,上面是豆腐塊的軍被。
劉城和趙興國就面對面的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牀上。
劉城綠色的大茶缸子裡泡着茶,茶水很濃,劉城喝了一大口茶,“我只負責訓練,其他的事也不懂,你們該怎麼定就怎麼定,不用等我拿主意。”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你現在這裡的領導,不再是以前部隊裡的那個副營長。”趙興國真不明白爲什麼有人不喜歡當官,非要天天在外面受苦。
“老三,還有半個月就要考試,你複習的怎麼樣?我看還是先下山回部隊,這裡的事也不差那幾天,你安心把試先考完了再說。”劉城願多談的事情,沒有去迴應。
趙興國見他這副樣子,也沒有再多說,“我打算明天下山,我走後你就不要再跟着出去訓練,隊裡不能離開人。”
“明天我送你下山。”劉城又從桌上抽出兩本書,“這個你帶着。”
看他這是送客的意思,趙興國也知趣的接過書出了書,待一關上門,趙興國臉上和煦的笑才慢慢的退下去,肅然回到了隔壁自己住的地方。
次日一大早,劉城開着車送了趙興國下山,直接去了鎮裡的火車站,目送人上車後,纔開車往山上走。
在鎮裡的供銷社停下車,王剛看到走進來的軍人,笑着走進櫃檯裡,劉城眼睛在櫃檯裡掃了,眉目微微蹙起來,王剛一頭的霧水,不過馬上就明白過來。
“解放軍同志想買昨天的蘿蔔糕?”
“還有嗎?”劉城的聲音很低,帶着淡淡的沙啞。
“真是對不住,那是一個外來戶做出來放在這裡賣的,今天她沒送,我猜是沒有做。”王剛不好意思的道歉。
劉城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去。
只有劉城的母親才瞭解劉城有個毛病,看着冷冰冰的對什麼都不上心,平日裡又沉默寡言,偏有個像女孩子一樣的毛病,喜歡吃零食,餅乾常年吃,劉城早就吃膩了,到是這蘿蔔糕像劉父去南方出門帶回來的點心,吃着又不幹,還有淡淡的蘿蔔味。
劉城坐到車裡,雙目望着前方,卻不急着啓動車,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打着節奏,沒有焦距的眼神,在看到那抹慢慢走近視野的身影,纔回過神來。
張秀蘭是去曹家買粘米,和她想的一樣,聽說她做的蘿蔔糕能賣錢,家家都在做,粘米家家本就有的不多,曹家都賣了十斤,哪裡還能再有多餘的。
張秀蘭在村裡只認識曹家一家,別人那裡更不用說,沒有了掙錢的來路,張秀蘭一路往處走,滿腦子想的怎麼去打點野味用來換錢。
她一路低着頭,自然沒有看到那裡停着的軍用小吉普車。
劉城開車慢慢跟上去,降下車窗,看着那身從出來就一直穿着的補丁衣服,劉城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一句話,開着車揚長而去。
聽到身邊不遠處有車的動靜,張秀蘭擡起頭,才望到遠去的吉普車,也沒多想,順着下坡路回了住處。
天黑的時候,尚剛強下了火車,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才往鎮裡找住處去,原本從張家回去之後,就打算到這邊來尋人,偏手裡沒有錢,沒有路費是寸步難行,這近一個月他到處借錢,才借到錢出來。
尚剛強整日裡吃喝睹,身子就被掏空的差不多,三十歲看着像四十歲,一雙眼睛暗淡無光,整個人看上去蓬頭垢面像個要飯的。
等敲開鎮裡住戶家的門,看到他這副樣子,根本沒有人收留他,直到敲到第三家的時候,尚剛強說給二毛錢,又說媳婦是在山上林場裡做飯的,山上林場來了做飯的,鎮裡的人不多,都知道這事,這才收留他。
難得還給尚剛強燒了兩個土豆吃,次日一大早,又一起吃過早飯,尚剛強打聽了路,這才起身往山上走。
山上張秀枝能幹又不**多說,高麗梅更是喜歡,自己開小廚的時候,都叫着張秀枝一起吃,張秀枝推脫幾次,見不行,這才道了謝跟着一起吃。
這天晚上,山上的男人剛回來,張秀枝正準備開飯,就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子,還沒等從廚房裡探出頭去,聽清是尚剛強的聲音,張秀枝的臉都白了。
“這是怎麼了?”高麗梅從門口往外看了一眼,見是個年歲大的男人,收回頭來問張秀枝,“你認識?”
“是……是我家男人。”張秀枝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高麗梅的手,“大嫂,求求你救救我,我是偷跑出來的。”
話不等說完,尚剛強已經闖了進來,“你果然在這裡,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馬上跟我回家。”
一看到人,尚剛強一進來,就衝到張秀枝的身前,狠狠的拉人離開這天她的一隻胳膊,往外走。
“放開我,放開我,尚剛強,打我出來的那天起,我就沒有打算再和你過,你聽到了嗎?離婚,我要和你離婚。”出來的這一個月裡,張秀枝像新生了一般,此時看到尚剛強,再想到在家裡過的那種不像人的日子,哪裡還肯回去。
高麗梅都被張秀枝的話給弄愣住了,直到這一刻,看到兩個人在面前撕扯,這纔回過神來,一隻手緊緊的拉着張秀枝,一邊喝向尚剛強,“你是誰?還不快放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我是她男人,叫她回家怎麼了?你們外人管不着,她是偷跑出來的。”尚剛強覺得自己有理,語氣強硬,態度更強硬,“我還沒有怨你們呢,把我惹急了,我就告你們拐賣人口。”
高麗梅是誰,在加上家裡有些小錢,在鎮上可只有她橫的,沒有別人橫的,再說她又一直喜歡張秀枝,待看到尚剛強這樣,倔勁也上來了,“你是她男人又怎麼樣?剛剛你也聽到了,她說要跟你離婚,不想和你過,你強拉她回去也沒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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