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白城主誠心相邀,那小妹便一起去看看罷。”林月沉思了片刻,並沒有推薦。
那遺蹟探索,想來與秘境差不多,兇險有之,但若真的如白牡丹所說,那處遺蹟是上古月毒宗的遺址,說不定此行真的能夠得到上古香毒的線索也說不定。
至於這白牡丹…膛…
林月眸光一閃,眼底掠過一抹冷意鐮。
她與這白牡丹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而對方卻邀請她一起探索上古遺蹟,若是說不是別有用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白牡丹到底在計算什麼,她現在還無從得知,不過,憑她現今的修爲,也不怕對方耍什麼手段。
別說這白牡丹只是煉氣後期巔峰修士,就算是築基期修爲她也不懼!這裡可不是中原修真界,沒有崑崙那座大山在,她自然不必有所顧慮,行事束手縛腳!
“既然如此,那林仙子不仿暫時在老婦這裡落腳,讓老婦好好招待一番,以盡地主之誼?”見林月答應下來,白牡丹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當下熱情地開口將林月留住。
白牡丹此言一出,林月還沒有表示,那站在白牡丹身旁的少年臉色卻掠過一抹喜色,看向林月的目光越發灼熱。
“這……”林月不動聲色地掃了那少年一眼,沉吟了片刻,便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妹便打擾了!”
見林月答應住下,白牡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那少年則直接露出歡喜之色,目光頻頻向林月看去,毫不掩飾眼中的驚豔與愛慕。
感覺到少年的目光越來越放肆,林月心中一陣厭煩。
她本就是冷情至極之人,前世從來不曾經歷過情愛之事,自來到這個世界後,能夠讓她正眼相看的男人也不過是區區二、三個而已。在崑崙,君子玄幾次出手相助,她曾經對他的感覺很微妙,但後來想通之後,也就放開了。
對於君子玄,林月並不否認,她對那個冷漠的男人心裡的感覺是有點複雜的,那樣的情感並不像是男女之情,反而更像是一種莫名期盼與依賴。當初她在崑崙孤立無援,在九華峰被紫玉道君所辱,是他出手爲她化解危機,也是那個時候,君子玄觸動了她那顆冰冷的心,不過那份初始的悸動,如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甚至,由始至終,她都不曾與君子玄說過話。
至於另外兩個男人,閻煞,那個充滿神秘的男人,林月心裡的感覺很奇怪,因爲對那個男人林月心裡一直有一種莫名的觸動,就彷彿她與那個男人之間,有着一種莫名的,看不見摸不着的牽引,但那到底是什麼,她又說不出來。
而最後一個,是閻星雲,那個妖孽般的絕美少年,曾經是她視如蛇蠍,避之及不的男人。但現在,她卻無法否認,那個少年已經在她心裡佔據了一個極爲重要的位置。
其實閻星雲給她的感覺,與閻煞感覺很像,但卻又不一樣,每次接近閻星雲,她內心深處都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洶涌而出,那樣的感覺林月並不陌生,因爲她與閻煞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那樣的感覺。
很多次,她都懷疑閻星雲與閻煞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但後來卻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在十年前在崑崙坊市上她遇到閻煞的時候,閻星雲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人。
而且閻星雲與閻煞給她的感覺不同,閻煞隱藏得很深,有時候,她甚至感覺到對方想殺她,而閻星雲……
想到那個妖孽無雙的少年,林月心裡微微有些澀痛,當初在秘境入口山谷之處,是他突然出現救了她,然後義無反顧地將她帶走,甚至最後甚至不惜爲了她而對上紫玉道君……
她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想過,在她那樣傷害他之後,他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在她最難堪,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出手挽救了她。
她欠他太多,不止是他數次的救命之恩和他那濃烈得令她心驚的感情,還有她親手刺向他胸膛的刀刃。如今事隔多日,她仍然能夠清晰的記得,當時渾身鮮血的他,就那樣站在那裡,那雙血紅的眸子裡滿是痛苦與驚諤。
林月,你怎麼忍心,你怎能如此殘忍!
“娃娃,別怕,我來了,以後不會再有人能夠傷害你……”
當日她身受重傷,被他抱在懷裡,聽到他安慰她的話語,那略微微顫抖的聲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也是在那一刻開始,那個妖孽般的少年,就這樣,狠狠地撞痛她的心,讓她無法再逃避。
她很清楚,她不愛他,或者說,她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人,但是,若是那個人是閻星雲,她並不介意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冷漠,自私,而他癡情,包容,也許,他是最合適她的。
只是,閻星雲,你現在在何方?我們,還會再見麼?
想到這裡,林月心中略微煩躁,也沒了與白牡丹繼續虛以委蛇的心情,當下客套幾句,便讓人領她下去歇息,至於那個一直站在白牡丹身旁的少年,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在林月離開後,站在白牡丹身旁的少年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急不可待地對白牡丹說道:“母親,我喜歡她,我要嫁給她!”
“糊塗!”白牡丹臉色一沉,喝斥道:“只不過是一面之緣的女子,你就想要嫁與人家?冰兒,母親平時是如何教你的?那林月不但長得貌美,而且修爲不在你母親之下,但那等的人物豈是你能夠肖想的?你最好給我收起你那小心思!”
“母親!”白冰卻一把抱住白牡丹的胳膊,撒嬌道:“我不管,我就要她,母親,你一向最疼冰兒,這次你就答應冰兒罷!”
白牡丹沉默不語,但表情仍然陰沉,雖然並沒有反駁白冰的話,但也沒有贊同的意思。
白冰見白牡丹不說話,眼珠一轉,又說道:“母親,你想一想,她年紀輕輕,又有不下母親的修爲,若是兒子能夠嫁與她,日後對母親來說,豈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兒子現在也已經到許配人家的年紀了,母親你倒是說說,除了她,在這白沙城裡,還有誰能夠配得上你的冰兒?”
聽了白冰的話,白牡丹眸光微閃,心中略有意動,不過,一想起她之前的計劃,又有點猶豫起來。
那林月雖然來歷不明,但憑對方那不俗的氣質與修爲,她猜測那林月十有八、九是從內海來的,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東極宮裡出來的人,不過就算是內海的其他門派出來的弟子,對她來說,若是能夠拉上關係,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在對方身份未明之事,貿然將冰兒許配出去,倒也太過魯莽了。只是冰兒……
想到這裡,白牡丹皺了皺眉,看了白冰一眼,見白冰兒滿臉春色,心不在焉的模樣,心裡不由嘆了口氣。
罷了,到時若是那林月運氣好,能夠活着回來,那麼她倒是不介意成全冰兒一片癡心。
另一邊,林月並不知道那對母子的打算,她被城主府的管家帶到一處雅間後,便將那些伺候在雅間裡的少年小侍趕了出去,然後靜下心來入定。
遺蹟之行她雖然不怕白牡丹弄鬼,但也不得不防,如今距離白牡丹與人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天,這三天時間,她正好可以準備一下。
心裡盤算着,林月很快便運轉功法,進入無我狀態,然而她纔剛剛入定不久,突然內心深處涌起一陣躁動,心裡猛地一陣劇痛,林月臉色一白,‘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她猛地睜開雙眸,眸中閃過一抹駭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心臟越來越痛,那陣陣的劇烈的疼痛讓林月臉色蒼白,冷汗滲滲,渾身虛軟無力地躺在牀上,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在隱若間,她感覺似呼有什麼東西要從內心深處噴涌而出,然而還不等她細想,心裡突然猛地一陣絞痛,她雙眸一黑,便昏了過去。
雲堡。
在一處漆黑充滿神秘氣息的大殿裡,閻星雲臉色蒼白地盤膝坐在一處用鮮血描着一個個血色符文的大陣中央,而在他面前,放着一顆通體漆黑的珠子,此刻他緊閉雙眸,雙手按在那顆珠子上,一動不動。
整個大殿裡充滿了血腥味道,若是有人在這裡,自然看到那顆黑色的珠子此刻正散發出一陣陣暗紅色詭異無比的血光,而閻星雲潔白修長的手腕被利器割開,那顆詭異的黑珠正在貪婪地吸着他的鮮血。
隨着黑珠不斷地吸收鮮血,原來黑色的珠子漸漸變成了暗紅色,而那散發出來的光芒,卻越來越亮,到最後甚至發出瞭如血般刺目的光暈,而閻星雲卻臉色越來越蒼白,精緻絕美的俊容漸漸染上痛苦之色,額上墨色的髮絲早已被冷汗浸透,其身體搖搖欲墜,但他卻仍然咬牙堅持着!
‘噗!’
不知道過了多久,閻星雲忽然猛地睜開緊閉的雙眸,一口鮮血毫無預兆地噴了出來。
“少主……”
大殿外隱隱傳來了鬼五那擔憂的叫聲,但閻星雲卻仿若未聞,只是咬緊了牙關,用手死死按住那顆已經變成血紅色的珠子!
不夠,還是不夠,就憑這樣的血祭程度,根本就無法打開血引通道,他無法找到林月所在的地方!
艱難地擡起手,顫抖着,用指尖在手腕上狠狠一劃!
鮮血,再次猶如涌泉般噴涌而出,直接灑在那顆珠子上,這一次,那顆珠子甚至還來不及吸收,就直接被鮮血浸透。
整個大殿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而周圍用鮮血描寫的符文在珠子那血色光芒的照耀下,開始發出陣陣閃爍的光亮,隨着鮮血越來越多,大殿內的血陣終於猛地一亮,緩緩開啓。
還不夠!
再次擡起另一隻手,狠狠地在另一邊手腕上劃落!
大量鮮血噴涌而出,大殿裡的陣法猛地暴發出一陣劇烈刺目的血光!
閻星雲一張絕色俊容慘白如紙,但他死死盯住那光芒越來越亮的大陣,毫無血色的薄脣卻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娃娃,你一定要等着我,我會找到你的……
大量鮮血的流失,讓閻星雲覺得頭越來越重,神智也開始漸漸模糊,但那雙幾乎渙散的紫眸裡,卻始終有着堅持。
他一定會成功的,他會找到他的娃娃,他,不會就這樣認命!
在模糊中,閻星雲似乎看到大殿的門被人猛地撞開,緊接着,滿臉寒霜的閻煞走了進來。
“你真是瘋了!”閻煞死死盯住坐在大陣中央的閻星雲,看着他那慘白的臉孔,心裡不知爲何,竟然一片慌亂。
“別……阻止……我……”
閻星雲脣角含着淺淺的笑意,渙散目光看向閻煞竟有着懇求,毫無血色的薄脣一張一合,艱難地說着無聲的話語。
“她,”閻煞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堵着,死死盯住閻星雲,半響,才艱難地道:“她在你心裡,真的這樣重要?”
重要到你連命的不顧,不惜耗損大量精血與修爲,只是爲了去找她?
大陣的光芒越來越亮,一個血色旋渦漸漸出現在閻星雲的上空,而他此刻卻已經快要昏迷,連回答閻煞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他仍然笑着,就那樣用渙散的目光看着閻煞,薄脣一張一合,無聲地告訴了閻煞他的答案……
“她、很、重、要!”
閻煞猛地踉蹌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心,在剎那間,猛地揪痛起來,久違的,被埋藏在靈魂裡的記憶,不受控制地涌起。
痛,很痛,在這一刻,那份來心底深處的禁忌,痛得他連靈魂都在顫抖。
曾經,那個人,在他心裡也很重要,可是,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被他漸漸淡忘?他真的忘了麼?
也許他真的忘了,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會回來,還會出現在有他的世界……
也許,星雲是對的,他不敢做的,不敢面對的,他卻勇敢地去做了,去面對了,那怕明知道最後沒有一點希望,那怕知道‘他’不會允許,他仍然義無反故地去做了!
大陣發出的血色光芒越來越亮,刺目得幾乎無法直視,整個大殿被籠罩在濃濃的血光之中,盤旋在閻星雲上空的血色旋渦,越轉越快,突然猛地將盤坐在下方的閻星雲吸了進去!
閻星雲的身影消失在旋渦內,大陣猛地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光亮,然後光芒漸漸變弱,直至最後暗淡無光,整個大殿重新恢復了原來的黑暗。
閻煞臉色蒼白,渾身無力地靠在殿門上,怔怔地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大殿。
“星雲,你不要執迷不悟,你明知道這樣做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又何必執着這一年?你別忘了,她根本就沒有心!”
“就算你爲她付出再多,最後與她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是你,你應該知道那個人根本就不允許!”
“她七情六慾中的情早就被抽走,她不會愛任何人,除了‘他’……”
“你這樣做,根本就不值得!”
“那又如何?只要我認爲值得便可!她沒有心,我有就行,她不愛我,我愛她!”
“你根本就不
瞭解她,就算她沒有情又如何?‘他’掌控了一切,卻無法掌控她的心,否則,又怎會有你與我……”
“閻煞,不要阻止我!”
大殿內一片死寂,濃濃的血腥味還沒有徹底散去。
那日他與閻星雲之間的對話,卻無比清晰地盤旋在他的腦海裡,彷彿仍然在耳邊不曾消散。
“呵呵……”
不知道過了多久,閻煞忽然笑了,笑聲蒼涼而苦澀,充滿了說不出的無力與痛楚。
閻星雲說得沒錯,他確實不瞭解她,自從她成爲一婁幽魂被送去不知名的時空時,他就應該知道,‘他’掌控不了她,若不然,以‘他’對她那般濃烈得幾乎要毀掉一切的感情,‘他’又何必將她送走?
‘他’爲了得到她,不惜抽了她的情,下了縛心咒,卻終究最後不得不將她送走……
也許,星雲是對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終究還是那個屈強的女子,若是她真的無情,當年就不會逼得那個人不得不將她送走,寧願相忘,也不願意強行將她留在身邊。
想到這裡,閻煞下意識地緊握了雙手,雙眸目無焦距地看向大殿上空,彷彿要穿透大殿,看向那九層雲霄之上……
“堡主,少主他……”
鬼五的聲音打破了大殿裡的沉寂。
閻煞將內心深處那抹痛意隱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表情平靜地看向忐忑不安的鬼五,淡淡地道:“他無事,本座自然會去將他帶回來!”
說完,閻煞不再停留,轉身大步離去。
崑崙。
雲霧峰上,葉傾雪一襲紫衣,站在峰頂迎風而立。
她臉上被林月所傷的傷痕已經淡化了不少,此刻看起來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猙獰,只有幾道粉色的痕跡仍然殘留在臉頰上。
“雪兒,爲何不去修煉?爲師不是讓你去閉關衝擊築基瓶頸麼?你若是繼續如此荒廢修爲,怎能在三年之內成功結丹?”紫玉道君的身影,如一道輕煙般憑空出現在葉傾雪身後,目光微閃,淡淡地開口斥道。
“師尊……”葉傾雪回首,緊咬住下脣,目光閃爍,半響,才輕聲說道:“師尊,你說那林月,她死了麼?”
紫玉道君靜靜地看着葉傾雪,目光犀利得彷彿要看穿她的內心,過了良久,才淡淡地道:“你身上的氣運聚而渙散,她,還沒有死。”
葉傾雪身體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咬牙道:“師尊,那林月不但是阻止弟子的變數,如今還是弟子的心魔,她若不死,弟子根本就無法靜心修煉!”
“雪兒,你讓爲師失望了。”
紫玉道君的語氣十分淡然,無喜無怒,但落在葉傾雪的耳中,卻讓她渾身一顫,急忙垂下頭來,在紫玉道君看不到的地方,臉上閃過一抹陰霾,咬牙道:“師尊,我想要林月死,不管她現在在那裡,我都想要她死,師尊,你要幫我!”
害她容貌被毀,害她在崑崙名譽掃地,害她在羅洲修真界丟盡了臉!林月,你以爲你離開羅洲,就可以了麼?不管你在不在崑崙,在不在羅洲,只要你活着,我就寢食難安,你必須死!
紫玉道君沉默半響,才淡淡地道:“你回去安心修煉,那林月,師尊自然會幫你除去!還有,這事須你一滴精血才能成事,否則爲師出手殺了那林月,必被天道反噬,她畢竟是變數,只有死在你的手裡殺人者才能安然無恙!”
PS:今天更新完畢。飛飛一般會在晚上更新,但章節必須等第二天編編審覈後親們才能看,親們可以在早上十點過後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