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珍被縛住後,懵了一瞬,轉頭再看宣夏,用一種被騙的不可置信語氣說:“大師,你不是答應讓我報仇嗎?”
宣夏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沈家炳,回答她道:“是想讓你解解怨氣,可沒讓你真的以牙還牙,殺人。你殺了他,只是增加你自己的罪孽。”
李巧珍沉默了下,鑽牛角尖的說:“可我不以牙還牙,我又怎麼算報仇!”
“我知道距離我死,已經過去半年了!沒人知道他幹過的事,所有人都以爲我是猝死的。”說着,李巧珍又流下血淚。
宣夏說:“以前沒人知道,但現在不是有人知道了嗎?”
她指指自己,然後又指晏文韜和馮大嬸。
這不就有三個人知道了嗎?
宣夏又說:“他既然犯了事,就一定會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這點你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李巧珍卻是不一樣想法,“他逍遙法外半年了,他也從不曾有過悔過的心,他吃得下睡得着,他根本不怕。”
李巧珍越哭越兇,模樣也變得更加滲人。
宣夏看她身上有幾道被灼燒的痕跡,應該是被她的符所致。
李巧珍哭的令人難受,不過宣夏也能理解李巧珍的心情。
宣夏說:“那你也要相信法律,正義總會來的。但你不可以取代法律。”
李巧珍嚎啕大哭。
誰還不曾活過,誰沒聽過一句“正義或許會遲到,但一定不會缺席。”
可遲到的正義,到底還算不算正義?能換來什麼,能讓她死而復生嗎?
李巧珍的哭聲也把晏文韜聽難受了,思索了一下,晏文韜也跟着勸說:“你就算變成這模樣了,還心存善念,這一點很難得,可不要爲了他誤了你自己。”
“對。”宣夏跟着附和,“爲這種男人,你已經做過一次錯誤選擇,折了自己。現在你還要再做一次錯誤的選擇嗎?”
眼看着沈家炳那邊緩過來了,宣夏又說:“你放心吧。我想他一定會去自首的,如果他不去,我就不攔你報仇了。”
晏文韜:“……”老闆,你最好是在開玩笑。
李巧珍狐疑地看着宣夏:“可你剛剛還說……”
宣夏淡定開口:“Girls help girls。”
李巧珍:“……”
大師講英文,也是當鬼的沒想到的。
還以爲大師只會唸咒。
宣夏走到沈家炳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自首,或者以牙還牙,你想選哪個。”
沈家炳和馮大嬸齊齊擡頭看向宣夏,剛經過生死一線,沈家炳此時臉上還殘留驚懼之色。
對視幾秒後。
“自首!”馮大嬸代答着,“他一定會去自首。我會叫他去自首!”
對宣夏說完,馮大嬸看向靠在懷裡的兒子,淌着淚說:“阿炳,你一定要去自首。”
一說完,馮大嬸也嚎啕大哭起來。
她實在沒法接受她的兒子竟然是個殺人犯,殺害的還是自己的媳婦。
宣夏一臉淡漠地看着沈家炳,動了下嘴脣,最後罵了一聲,“人渣。”
罵完,宣夏想起來件事,又回頭問李巧珍:“需要他向你懺悔嗎?”
懺悔?李巧珍看了看沈家炳,過了片刻,搖起了頭,“不需要。”
她看了他太久了,早已經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
他不會懺悔的,哪怕此刻口中說懺悔,也是虛假的。
既然如此,不如不要。
“嗯,我也覺得他懺悔比較假,不要也罷。”
宣夏朝晏文韜使使眼色,示意他可以收場了。
“你放心吧,我幫你盯着他,一定不會讓他逃脫法律的制裁。”
……
宣夏和晏文韜一直在馮大嬸家待到了午後纔回去,期間也沒忘記將迎鎮宅神獸的法事做了。沈家炳有宣夏盯着,加之還有馮大嬸,不敢不去自首。
何況,他害人的證據都埋在後院桔樹下。
警方接受了他的自首後,很快就派人來挖掘,帶走了所有證據。
馮大嬸哭的肝腸寸斷。
她怎麼能想到一場法事,竟會牽扯出這樣的驚天事情。
宣夏他們安撫她情緒的同時,也沒忘記將鎮宅法事做了,等到她的親戚聞訊趕來照顧,兩人才從她家出來。
還沒走出去幾步,馮大嬸追了出來。
馮大嬸拉住晏文韜,哽咽的問:“晏道長,巧珍,她會怎麼樣?”
晏文韜說:“下週就是中元,到時觀裡會辦法會,屆時我會將其超度,希望她能洗淨塵怨,重新投胎。”
馮大嬸一雙眼已經腫成了核桃,但不能阻止她聞言後繼續掉眼淚,她猛點頭,“好好好,謝謝晏道長。回頭……回頭我一定上觀裡去。”
又說了兩句,他們才正式告別馮大嬸。
晏文韜感慨的說:“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收場。”
宣夏附和了聲,心裡多少還是爲李巧珍感到不值得。
遇到錯誤的感情,當斷不斷,心軟只會害苦自己。
今天也在慶幸預知了未來,自己得以有得選擇。
沉默着各自想了會兒心思後,晏文韜突然叫了聲:“老闆。”
“嗯。”
“我們今天這一趟沒收錢。”晏文韜問:“沒問題吧?”回去被問起來,秦道長會介意嗎?
這……
這情況也不好收錢啊。
宣夏嘆氣,“算了,就當我們出門做好人好事。”
“嗯。那我們怎麼回去?”晏文韜又問。
他倆已經走了有一段路,他怕自己再不問,宣夏會一路帶自己走回道觀去。
宣夏看了眼四周,全然陌生的景緻:“……”
這個時間,道觀應該也處於忙碌的時候,打電話回去喊李昕澤來接他倆也不太現實,更何況一來一回的,時間太久了。
宣夏淡定的說:“打車啊。”
說着,她就摸出手機開始叫車。
這裡雖然比較偏郊了,但叫車也不難,很快就有司機接了他們的單子。
而且顯示車就在附近。
宣夏查看了車輛信息,將車牌報了下,讓晏文韜注意一下,她這裡剛巧進來條信息,發件人是季子堯,她得先處理下。
晏文韜應了聲,注意着車輛往來。
過了會兒,晏文韜突然“嘶”了聲。
宣夏剛回完季子堯信息,聞言問了聲:“怎麼了?”
晏文韜自言自語似的說:“我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見那麼濃重的死氣,可這個人還活着。我竟然看不透他,太奇怪了!”
“啊?”宣夏不解的擡眼,順着晏文韜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馬路對面,一個男人正左顧右望,忽然的,男人朝着宣夏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宣夏視力好,一下將男人全貌看清。
頓時一怔。
男人朝他們看了兩三秒就轉開頭,隨即順着馬路往前走了。
這時,一個名字跳入宣夏腦中:任耀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