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惡神,雖是神,卻從不喜待在那寒冷孤寂的天闕里,更多的時候,她會常去人間走走。
跨越無邊的時空界限,踏出天道,以人族的身份,在不同的世界裡徜遊經歷。
所以說,她比那些只居一隅的神族知道了解的世界更多,眼界也更廣。
她見過羣山連綿,青色玉翠;見過人情冷暖,家國更替;見過戰火拓拔,綿延萬里。
在無盡的時空裡,時間的流逝中,因爲萬物生靈的存在,被賦予別樣的意義。
而像鳴白月現在所處的世界,這個被稱之爲現代的時空,她以前,也曾去過。
不過大同小異,略有區別。
「宿主,你就這樣偷着跑出來能行嗎?」
在一萬字目睹宿主從二樓背後的那扇窗戶上,不知道從哪兒尋來根繩子,綁着直接上面跳下來後。又幾步就避開了白家的監控設備,攀着一處鐵欄一躍出了白家,
走在外面的大馬路上,冷風瑟瑟,寒氣蕭蕭,這人間的寒冬臘月,可真讓人頭腦清醒!
就這種鬼天氣,路上還是車來車往的不見少,堵車更是顯而易見的事,司機師傅車上還載着人,喇叭按的滴滴的響。
鳴白月邁着腿,走在路邊兒上。這破風,盡呼呼地往她衣服裡灌,她裹緊了衣裳,雙手抱胸,把帽子戴了起來,跟着導航指示往一處方向走去,
“什麼行不行?”
“不是你嚷嚷着,要做任務?”
“嘰嘰喳喳,煩都煩死了,哪這麼多問題”
鳴白月邊說話邊把口罩戴了起來,在白家享了這半個月的清福,鳴白月在吃食上,可從來被沒有虧待過。
早中晚三餐,營養搭配怎麼均衡怎麼來,頓頓飽腹,鳴白月臉上總算是長了點肉了。
免了風吹雨打,那張臉……也算是白出來了不少。
一萬元雖是個虛擬智能,可對於自己宿主打心底的嫌棄它,它還是知道的。
雖說它與宿主的靈魂綁定,除非宿主本身出什麼問題,不然的話,它是沒什麼危險的。這也算是最初的製造者對它們這些系統的一道保障機制。
一萬元是不知道其他系統的宿主是什麼樣子。
按照它這裡儲存的數據,以往,每一任的宿主和系統,佔據主導地位的,都是系統纔對。
但對它的這位宿主……,一萬元很不確定,
她,太特殊了。
明明性情桀驁不馴卻被它強行綁定,在這一點上,看不出有什麼任何的不滿。除了一開始稍稍反抗,之後的她,接受的很快,也可以說,是太快。
這會讓一萬元覺得,十八天前的她的抗議掙扎,水分太多,過於虛假。
今天是農曆正月二十二,恰好,是人間節氣中的第三個節氣——驚蟄。
一雷驚蟄始,微雨衆卉新。
古語說的,可真好。
“偏生挑中司命值班日子,天道這狗東西可真會玩”
鳴白月個子小小的,站在一幢摩天大樓前邊,仰着脖子看向頂樓。現代人都這麼會玩兒嗎?樓層修這麼高做什麼?
“這麼高,難不成我得走樓梯爬上去?”
這幾十層快上百的樓梯,那得走到猴年馬月,鳴白月想想感覺頭有點暈,
「宿主,有電梯」
一百萬貼心的提示,看宿主走了一路,用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到了這棟樓前面卻駐足不前,也終於明白過來,她來這裡的原因。
京都雲客軒,一個巨大的供有錢人消費娛樂繁華場所,就開在這樓的頂層。
也是兩位天道擇定之人初見的地方。
一見鍾情,悽美感人的美好愛情故事就是從這裡展開了一切。
“你說的我當然知道”
鳴白月並不領情。電梯嘛,誰不知道,她只是一時間沒有想到而已。
「宿主你看」
五輛黑色的豪華轎車豎列在鳴白月不遠處駛過,直接從另一側的通道進去,看樣子應該是去地下停車場。
人族這排場很大啊,鳴白月瞟了一眼,沒什麼興趣,轉而盯着大樓,她有點想念神界馮虛御風的感覺了。
簡而言之,她想飛。
「最後面的那輛車裡有一個人,氣息不同」
“嗯,我知道”
「宿主你也感覺到了?」
人類製造的玻璃對視線阻隔對一萬元這個系統沒用。所以,它看到了後座那個的人類半張側臉。
英俊?冷酷?美麗?魅力十足?
都不是。總之,一萬元覺得它的詞庫應該更新了,對着一個人類它居然想不出一個適合的讚美的詞彙。
“沒錯”
“有錢人的氣息”
“我們這些窮鬼應該避遠一點”
鳴白月十分認真的說,邁步上了臺階打算進樓。
雞同鴨講。真是,這個宿主,一萬元拒絕跟她交流。
讓鳴白月沒有想到的是,她壓根就不用考慮電梯不電梯的問題。
因爲,她連一樓都沒能進的了,就原被趕出來了,
保安警衛一看她,這長相就算了,打扮也是土裡土氣的,從頭到尾在別的人看來就是兩個字——窮酸。
這樣的人還想進樓?怕不是來找茬乞討的,以前這樣的人他們見的多了,當然不會對她客氣。
「宿主,怎麼辦呀?」
「這些人類下手也太沒輕沒重了,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敬護長輩。」
見宿主吃虧,一萬元理所當然的幸災樂禍。
“你說誰老?”
鳴白月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陰森森的看了眼白光團,又突地笑開,直笑地一萬元“腦袋”發毛。
“不過你說的也在理,這幫孫子,看我不一把火燒了這破地兒”
“替天行道”
「宿主,你來真的」
這話是真的嚇到了光團,兩位天道擇定人就在裡面,殺他們等於毀滅天道,那宿主跟它豈不是得報銷!
「宿主三思」
「宿主你再考慮考慮?」
「宿主,報仇一時爽,事後悔斷腸」
「宿主,」
“這麼怕死啊”
“那你哪來的自信敢跟本神綁定靈魂?”
鳴白月神色無比溫柔的捧着那團鬱結到縮水了的光團,
“你放心,我這人一向是個命硬的,”
“在神界每隔那麼百年都會死一死,死,多我來說又不是什麼大事”
“死而復生知道麼?這個我很擅長的。”
“倒是你,就無法保證了。畢竟,人道毀滅沒見過有幾個能活下來的,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是那其中萬里挑一的幸運兒?”
一個把死都能說的這麼清新脫俗,問題是語氣還那麼的溫柔,一萬元真的接受無能。
就一團光團安安靜靜的窩在鳴白月的掌心,寂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