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萬元以爲,宿主是真心喜歡那隻“兔子”,害得它當時憂慮宿主會不會投入過多的感情,還考慮是不是應該用強制的手法消除宿主的一部分感情,免得最後會被牽涉其中。
可是現實每每總是宿主比它還要乾淨利落的脫離世界,毫不留戀。
可能是神的感情比較淡泊吧,一萬元猜測。
畢竟其他系統綁定的宿主大多數都是普通的人,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省得他們系統的很多事情。
這樣的好宿主哪裡找呢?在執行任務的完成度上一萬元還是很滿意鳴白月這個宿主的!
如果可以長期合作,那就更好了。反正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它們應該都會待在一起。
「宿主,有人,」
(人在屁股後面都跟了半天了,你才察覺到?)
(還說自己是高級智能,像你這樣毫無用處的高級智能,你說,我要你何用?)
一萬元從宿主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惡意。它決定,它要收回之前天真的想法,跟這樣的宿主共事,它才遲早會被氣死!
「宿主有時間說我,還不如好好考慮考慮怎麼對付身後的那個人。」
普通人對上宿主,就算現在這世界裡宿主的力量被封印,這樣的情況下可能連半招都接不住。
一萬元是這麼想的,所以當自家宿主被那個戴着口罩帽子的人一下迷暈帶走後,它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的戰鬥力,怎麼突然間就下降的這麼厲害?
連個人族小混混都打不過了?!
寂靜無人的地下室,一股鐵鏽混着血腥味縈繞在鼻尖。
骯髒的地面上,飛蠅密密麻麻趴着舔食地上的血污,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地下室灰白的牆角蜷縮着一個人。
身形單薄、背縛雙手,傾頹的長髮,皸裂的脣瓣,正是那天晚上被迷暈抓來的“白斯言”。
(多久了?)
「宿主,今天是第三天。」
腦海裡傳來電子音的回答。第三天了啊,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在這三天裡,除了第一天,也就是鳴白月迷藥過去醒來的那天。她被縛雙眼,只依稀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再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三天,整整三天的時間滴水未進。
以一個正常人的身體來說,可能早就受不住了,不過。
“還活着?”
“可真是命硬。”
鐵門哐當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噠、噠、噠,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一步一步,進來的人閒庭信步。腳步堅定,更像是女王在巡視自家後花園。
實際上也是如此。
“三天了都死不了,是在期待着等人來救你嗎?”
“哈哈哈,那我還是勸你別抱希望的好。就西州專案組那幫廢物,連你失蹤都沒發現又怎麼可能來救你?”
鳴白月身子緊貼着牆壁,臉色蒼白,一言不發,任人爲說。
綁匪似乎篤定了這個孩子插翅難逃,而且像她這樣的,在朋友同事面前存在感極低又很少說話的自閉人,實在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也令她很有閒情逸致的想多說幾句。
“我的目標本來一開始不是你,不過可惜誰叫你跟他站到了一起?!”
“一個連話都不會說,存在感都沒有的人居然敢肖想他,還自作多情的給他送藥,賤人!”
說到這個地方,那“綁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十分氣憤的照着那角落裡的人胳膊就是一腳。
「宿主!」
(急什麼,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
(反派死於話多,像她這種連反派都算不上的炮灰,死的,只會更快。)
即使宿主依舊淡定,但那光團急促的閃爍着,殷紅的血從鳴白月嘴角沁落,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活着對這個社會毫無貢獻,那不如去死好了。”
耳邊碎語閒言,蠍尾毒針不過如是。
“螻蟻亦有貪生之志,我。爲何要死?”
“王、燕、霞”
雲淡風輕的語氣,卻最能打亂一個佯裝強大無謂的人。
在當事人的面前叫破其身份,果不其然,身遭的腳步聲停下了,沒多久就又傳來噠噠噠的聲音,急切徘徊。
看來自以爲能夠隱藏自己身份的人,被人當面揭穿也不是那麼不在乎。
“你說什麼?”
“王燕霞是誰?”
忽略對方話裡的急切還有試探,敢綁架神,原來到頭就這點膽子?
“不用急於解釋,大不了像我這樣的猜中了你的身份,你可以直接滅口嘛,你們做歹徒的,這種事還用得了我來教?”
「宿主你還有閒心教人做壞事坑自己?」
一萬元真是有夠佩服自家宿主的,你說現在這情況正常人不應該想着怎麼逃跑,或者把人給忽悠過去?
差點兒忘了,宿主怎麼會是個正常人?!
她就不是人!!
“你不怕死?”
“怕啊,怕的不得了。”對傷害自己的仇人,在對方臨死之前,鳴白月總會格外寬容。
這不,作爲“白斯言”的時候,她總是不能好好說話,怯懦的活着。這會兒沒人她倒是不介意跟這位多聊兩句。
雖然,這個時候她已經很累了。
“我活了這麼久,總是在不斷的掙扎中,渴盼着自己可以活得更久一點。”
“無盡漫長的時間呵。”
“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也幾乎要失去所有的意義。”
“你知道嗎?我曾經養過一隻兔子。”
“我管你養過什麼!”細弱的脖頸被一隻手扼住,鳴白月漸覺的呼吸困難,眼前涌起迷霧。
這種時候,鳴白月不知道爲何,很久以前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她曾經是養過一隻兔子的。
她記得,那隻兔子渾身的毛毛都是雪白雪白,灰白的赤瞳,那兔子還有一雙從沒見過的翅膀。
那時候的她多喜歡啊,走哪兒都想揣着。
可惜……。
“啊!!”
折斷的手腕,被扭曲成詭異的角度。王燕霞慘白着臉,尖叫,恐懼,以及發自靈魂的顫慄。
“有一點其實你說錯了。”
幽草生於血地。
端坐角落的矇眼黑髮女孩優雅啓脣。言語泛冷,表情死寂。
而她白淨纖細的指節就那樣死死的捏住王燕霞手腕的脈門,叫她動也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