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爲白芷蘭改做的禮服非常成功, 觀衆把前後對比圖發送到網絡上, 很快就引起了熱議。這已經不能用簡簡單單的“修改”兩個字可以形容了,這是再創作, 是美的造物!
看見這條被網友稱爲仙裙的禮服, 劉曼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瘋狂地砸爛了助理的手機,在衛生間裡待了足足半小時才強撐着笑臉出現在鏡頭前。
她不相信這是林淡的作品,於是去網上搜索網友錄播的視頻回放, 卻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這是林淡重新買的裙子。林淡在服裝設計方面的才華不輸於她, 而對方的縫紉技巧更是她拍馬都比不上的。
劉曼妮不得不承認, 如果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 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出這樣一條處處散發着靈氣的裙子。
【白竹的媽媽根本沒有辦法跟白芷蘭的媽媽相比。我不明白白鵬飛爲什麼會拋棄她們母女, 是眼瞎了吧?】【還不是爲了劉曼妮的錢!】
【除了家境好, 劉曼妮好像沒什麼地方比得上白媽。】所有人都這樣說, 於是劉曼妮成了一無是處的小三, 白鵬飛成了眼瞎的渣男。看見這些評論,劉曼妮快氣瘋了,錄節目的時候幾次走神,弄得白竹非常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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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淡很樂意陪白芷蘭去領獎, 安朗替她挑了一件設計感非常強的黑色禮服,自己也選了一套黑色的高定西裝, 玩笑道:“我們穿的素一點, 給芷蘭當綠葉。”
林淡笑開了, 點頭說好。她覺得跟安朗相處起來非常舒服, 他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給予關心和幫助, 什麼時候該退後迴避。他把這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竟慢慢地、不知不覺地融入了這個家。
“我和子石也去。”安重櫻在鏡頭前宣告。
於是下午四點,幾人搭乘專車去了市區,又乘坐飛機抵達了魔都,次日晚上七點半準時出現在會場。節目組的直播早已經結束了,觀衆只能去看金曲獎頒獎典禮的直播。
林淡、安重櫻、安朗不走紅毯,提前進入了會場。安子石作爲白芷蘭的護花使者寸步不離地跟隨在她身邊。
豪車緩緩朝紅毯開去,安子石附在白芷蘭耳邊問道:“你緊張嗎?”
“不緊張,我有戰袍。”白芷蘭撩了撩裙襬。
安子石把她過長的裙襬抱在懷裡,輕聲道:“我緊張。”
“你拿了那麼多影帝獎,走一個音樂獎的紅毯你緊張什麼?”白芷蘭挑眉,表情戲謔。
安子石搖搖頭沒說話。讓他緊張的不是獎項的大小,而是陪伴他走過紅毯的人。他不知道待會兒該怎麼辦,是牽着白芷蘭的手還是讓她挽着自己的胳膊?總覺得這兩種情況都會讓他很不自在。
胡思亂想中,車子慢慢停靠在紅毯邊沿。安子石先下車,然後伸出手把白芷蘭扶出來。白芷蘭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一步一步朝前走。與此同時,站在兩旁的人羣爆發出一陣尖叫:“啊啊啊啊啊!是白芷蘭!蘭蘭看這邊!蘭蘭我們愛你!”
白芷蘭愣了好一會兒才微笑着向大家揮手。她原以爲陪安子石一塊兒走紅毯,兩邊的人羣定然只會呼喊安子石的名字,畢竟他人氣比她高得多,是國民男神。
但現在,四周的人山呼海嘯一般喊着她的名字,一句句“我愛你”、一聲聲“加油”,接連不斷地鑽入她的耳朵,撼動着她的心。陪伴在她身邊的安子石彷彿變成了透明人,偶爾纔有零星幾人喊他的名字,卻又很快被應援白芷蘭的聲浪淹沒。
“你很受歡迎。”安子石輕笑道。
白芷蘭定了定神,這才綻開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走上臺階的時候,安子石退後一步說道:“你先上去。”
白芷蘭不明所以,卻不自覺地踏上了臺階。
安子石彎下腰,將她寬大的、波浪一般的裙襬整理成完美的圓弧狀,這才跨上前,握住她的手,提醒道:“回頭讓記者拍幾張照片。這條裙子站在高處拍最美。”
白芷蘭驚訝地看了他好幾眼,這纔回過頭微微一笑。閃光燈頃刻間爆開,晃花了所有人的眼,而最耀眼的卻是站在紅毯上回眸一笑的那位少女。她身後的裙襬拖得老長,在臺階上劃開一抹優美的弧度,淡粉色的羽毛將她烘托得像一位天使,彷彿下一秒就會展開翅膀朝天空飛去。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去拍,她都完美無瑕,貢獻了這次頒獎典禮最佳的一套着裝和最美的一個瞬間。
巧合的是,白竹和劉曼妮緊跟着兩人入場,此刻已走到近前。白竹穿着一條湖綠色的裙子,好看是好看,卻完全沒有白芷蘭帶給人的驚豔感。兩人站在一塊兒,對比只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湖綠色也非常挑人,如果皮膚不夠白,膚質不夠好,會顯得人蠟黃蠟黃的沒有氣色。白竹爲此塗了很厚的粉底,站在只施了薄薄一層細粉的白芷蘭身邊就像一個假人,顯得特別僵硬,特別粗糙。
與此相對的,白芷蘭只會顯得更鮮活、更優雅、更靈動。她看也沒看白竹一眼,攬着安子石的胳膊登上了更高的臺階。
白竹喊了一聲“子石哥”,嗓音充滿了委屈。
安子石聽見了,卻沒有爲她停留哪怕一秒。白芷蘭和白竹關係惡劣,這一點他知道,所以從今以後他會盡量避開與白竹的接觸,這不是看在小叔的面子上,只是因爲他想這麼做。他想讓身邊的少女開心一點。
“她在叫你呢,子石哥。”白芷蘭附在他耳邊低語。
“我聽不見。”安子石一本正經地說道。
白芷蘭輕笑兩聲,原本虛放在安子石臂彎裡的手臂這才壓實了,沉甸甸地掛在他身上。
安子石的心終於落定了,眼裡有微光閃過。
兩人進入會場後直接坐到了第一排。有安朗在,他們的位置自然不會靠後。許多人站起來與白芷蘭打招呼,還熱情的與她擁抱,彷彿與她私交甚篤。然而這些人當中卻有很多是她的敵人,還曾一度與她交惡,甚至在微博上展開過罵戰。
白芷蘭有些懵,卻還是強忍疑惑坐在了林淡的身邊。
“媽媽,好久沒混圈,我怎麼感覺外面的世界變樣了?”她低聲嘟囔。
林淡拍了拍她的腦袋沒說話,安子石卻輕笑了一聲。他知道自從節目開拍之後,白芷蘭就沒用過手機,也沒登錄過微博,所以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有多火。
八點半,頒獎禮正式開始。表演嘉賓一個一個登臺獻唱,獎項也一個一個地頒發出去,終於輪到最重要的一個獎項時,主持人微笑道:“現在,我們有請白竹小姐爲我們頒發最受歡迎女歌手獎。”
現場一片譁然,守在電視機或電腦前看直播的觀衆都懵了。
組委會爲什麼會請白竹來頒發這個獎?金曲獎的頒獎嘉賓一般都是資歷深厚的前輩或大咖,而候選人多是小輩,這是規矩,也是傳統,象徵着音樂事業一代一代傳遞下去,薪火不滅。
與之前的幾位頒獎嘉賓比起來白竹算什麼?她進入娛樂圈還不到一年,而且也不是歌手,既沒有人氣又沒有資歷,她憑什麼來頒這個獎?從她手裡接過獎盃的人又算什麼?
鏡頭掃過幾位候選人的臉,丁寧的壞笑藏都藏不住,白芷蘭的怒火幾乎快從眼中溢出來,其他人只是微笑着拍手,並未露出與獎項擦肩而過的失落。觀衆這才意識到組委會是故意這樣安排的。如果獲獎人是白芷蘭,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她和白竹關係惡劣到什麼程度大家都知道,她還曾放言,說娛樂圈裡有她就沒有白竹,有白竹就沒有她,她倆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組委會把白竹請上臺替白芷蘭頒獎,這是赤。裸。裸地打臉和挑釁。這個獎盃,白芷蘭是拿還是不拿?不拿,她心中無法釋懷,拿了就是變相地接受侮辱。這一招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太噁心人了!
白芷蘭的粉絲出離憤怒,失口喊道:“白竹滾下去!你不配頒這個獎!”然而很快就有保安跑過來,把他們扭送出直播廳。其餘嘉賓卻綻開完美無缺的笑容,彷彿根本沒有察覺這其中的暗潮洶涌。
白竹定了定神,然後打開卡片徐徐念道:“最受歡迎女歌手獎的獲得者是……白芷蘭,有請白芷蘭上臺領獎!”她輕輕拊掌,柔柔微笑,彷彿真心實意爲妹妹感到喜悅。
坐在觀衆席的劉曼妮垂下頭得意地笑了,瞥見攝像機轉過來,連忙收斂了目中的惡毒。
白芷蘭緊緊握住椅子扶手,努力讓自己不要當場失態。她沒想到這些人連這種時刻都不放過她。她原本想高高興興地領了這個獎,在臺上大聲喊一句“媽媽我愛你,謝謝你”之類的話。但現在,她的美好念想就這樣被毀掉了。爲什麼?爲什麼她已經主動離開了,這些人還是不願意放過她,難道她就不配擁有一點點美好的東西嗎?
這原本是一個很值得驕傲和紀念的一瞬間,但是,如果獎項是從白竹手裡接過的,這一瞬間將成爲一根毒刺永遠地紮在她的心上。從小到大,她的所有東西都是白竹施捨的,沒有哪一樣真真正正屬於過她,而現在,白竹正舉起獎盃朝她揮舞,彷彿在說:“來吧,來拿吧,只有我不要的東西你才配擁有,我不願意給的你搶也搶不到。”
白芷蘭的眼珠慢慢爬上血絲,瞥見身旁的母親,卻又不得不站起來。她知道所有人都在觀察自己的反應,如果她甩袖離去,別人只會幸災樂禍,唯有母親會真正爲她擔心。
然而她剛站起來不到兩釐米,就被母親牢牢按住肩膀壓了回去。
“我把你生下來不是讓你受委屈的。”林淡一邊說話一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她知道攝像機在拍,甚至大屏幕上還放映着她的側臉。但是有什麼關係?她的女兒不高興了,她便要找回場子。
電話接通了,一道再恭敬不過的聲音傳來:“林姨,您找我有什麼事?”
“能幫我把頒獎臺上的人趕下去嗎?”林淡徐徐說道。
那人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麼,連忙滿口答應:“好的,我馬上去辦。”
電話掛斷了,會場內的所有攝像機都在拍攝林淡和白芷蘭的反應。白竹站在臺上再次宣佈了得獎者,然後邀請白芷蘭上臺,見她不動還露出了委屈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另外幾名候選人紛紛伸長脖子去看白芷蘭的反應,臉上全是不認同的神色。坐在後排的一名歌手還戳了戳白芷蘭的背,讓她別任性。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或是竊竊私語。
得了獎卻不去領,這種作態只會讓白芷蘭顯得更難堪。無論怎樣,她走上去說幾句話也是好的,哪怕罵幾句。
但是這些人完全沒想到,得獎者不領獎不是最難堪的場面,更難堪的是頒獎嘉賓被兩名禮儀小姐禮貌又不失強硬地請下了臺。她們緊緊擒住白竹的兩隻胳膊,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她帶入幕後。她的話筒沒關,所有人都聽見了她驚慌失措的質問:“你們幹什麼?你們放開我,我是……”話筒被導播關掉了,她尖銳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一變故嚇呆了所有人,包括主/席臺上的幾位主辦者。現場一片死寂,看熱鬧的人、幸災樂禍的人,這下徹底笑不出來了。劉曼妮猛然站起來想發難,卻先行被幾名保安扭送了出去。
林淡這才放開壓制女兒的手,又遞給她一條純白的帕子,輕描淡寫地說道:“待會兒領獎的時候記得用手帕把獎盃擦一擦。”
安朗和安子石悻悻然地放下手機,中斷了與屬下的談話。有林淡在,遇見任何麻煩似乎都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