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徹辰同娜塔莉一同進宮覲見國王,所以黑森子爵並沒有見到他,這讓子爵有些失望。不過這些許的失望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因爲皮德羅告訴他,他將重新被收錄如傭兵團,並任職副團長侍從。
雖然不是原來的黑森僱傭兵的統領職務,但此時的黑森子爵是容易滿足的。或者說,他已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力了。
捧起皮德羅的一隻手,黑森子爵親了又親。
“感謝您,皮德羅副團長。我一定盡忠竭智的爲您效勞。”
“不用你竭智,只要你盡忠就行了。”皮德羅說道,“況且,你也並不是在我的麾下效力。”
黑森子爵驚訝地擡起了頭。
不是在皮德羅的麾下,那麼就是在巴希特的麾下了。因爲傭兵團只有這兩個副團長。
黑森子爵感到爲難了。
“副團長,您知道的,我和巴希特副團長不對付。”黑森子爵爲難地說道。說着,他還將兩個拳頭舉在胸前互相擰巴了下。
“也不是巴希特。我就和你實話實說吧,我的侄子徹辰的妻子娜塔莉馬上就要來傭兵團擔任副團長了。我把你安排到她的麾下幫助她熟悉傭兵團的事物。你知道的,這也是老人家對於年輕人的一種照顧。”
聯繫皮德羅剛纔的話,黑森子爵馬上明白了皮德羅的用意。不過他也是個明白人,看透而不說透。
“請您放心,皮德羅副團長。我一定好好爲娜塔莉副團長效力。”
聽了黑森子爵這話,又看到他那一切瞭然於胸的表情,皮德羅笑了起來。他正待誇獎黑森子爵幾句,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激昂的口號聲。
“維護黃金自由!”
“波蘭是貴族的波蘭。”
“打倒貴族中的敗類xxx。”
皮德羅走到窗口掀開了窗簾,只見在樓下的大街上,數百名身穿各色服裝的貴族高舉着旗幟和馬刀,喊着口號走過。
而他們的目標,顯然是華沙城的政治中心——揚·卡奇米日宮。
“發生了什麼事情?”皮德羅奇怪地問道。
他和徹辰都是剛回到華沙不久,對於城中的一些事情並不瞭解。
黑森子爵見皮德羅問自己,也走到了窗門口。
對於在華沙城住了數月的子爵來說,樓下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了。
“副團長,這是貴族同盟在遊行示威反對揚·卡奇米日國王給予泥腿子權力呢。”
接着,黑森子爵進一步解釋了事情的起因。
原來,當年爲了抗擊強大的瑞典王國對共和國的入侵,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揚·卡奇米日國王在利沃夫重新登基並求情護國女神賜福於共和國的時候,在向參加儀式的全體黎庶莊嚴的承諾:“與此同時,我們也向黎民百姓敞開爲共和國效勞的廣闊天地,我們根據本同盟的章程向每個庶民展示和提供一個建功立業,贏得聲譽、特權和福利的大好時機。對此,貴族等級也當爲之感到欣慰……”,也就是說,當黎民百姓載抗擊瑞典侵略者的戰爭中立下功績,那麼他們將得到厚賜。
這時,皮德羅插話了:“怎麼?難道我們仁慈的國王陛下又準備毀約了?”
皮德羅以爲是揚·卡奇米日國王再次的言而無信,從而遭到了“武裝討薪”。
可沒想到的是,黑森子爵告訴皮德羅,揚·卡奇米日國王這次出奇的守信,而樓下的那些人也並不是來討要什麼,他們是來反對國王給予黎民百姓貴族權。
“樓下這些人本就是貴族,他們擔心一旦那些農民和小市民得到了貴族權,那麼他們就會和自己平起平坐了。這是他們的的貴族尊嚴所難以忍受的。”
“他們?”
皮德羅再次掀開了窗簾,他看向樓下,對開始走遠的示威人羣們嗤之以鼻。
皮德羅雖然現在也是這個佔共和國10%-15%的龐大貴族階級的一員,可他並不覺得自己和下面這些人是一樣的。
瞧瞧樓下這些傢伙,他們穿的和泥腿子有什麼區別?他們中的很多,是真正的除了一個出身以外,一無是處,毫無價值和意義的人。
難道這個國家少了一羣和他們一樣除了一個出身以外,一無是處,毫無價值和意義的小貴族,他們就活的更好嗎?
皮德羅戲謔地說道:“黑森,我真的不能理解他們。你說像我和徹辰這樣的大貴族鬧鬧事也就算了。這些個窮酸鬧騰什麼?難道他們他們就不是窮酸,而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皮德羅說這話其實也沒想黑森子爵說出什麼獨到的見解,他只是有感而發。可沒想到黑森子爵卻說出一番讓皮德羅醍醐灌頂的話來。
“副團長,你以爲他們愚蠢,可是其實他們精明的很。這些個小貴族在這個國家數量龐大,而且來路各不相同,經常造假出身,素質混亂不清,一些窮的甚至連結婚的酒都置備不起,可是卻有一點,那就是他們享受着和大貴族們幾乎一樣的政治特權。嗨!一個控制了一個富裕的重要的總督轄區的大貴族代表有一票否決權,而一個偏遠小村落的小貴族也有。所以當大貴族要在議會通過一項決議的時候,他們就要用錢和其他福利買通小貴族們。可現在,那些平日裡低他們一等的泥腿子們也有貴族權了,也是貴族了,那麼大貴族用來收買他們的錢分攤到每個人的不是就少了?還有啊,只要你是貴族,你向猶太人借貸,猶太人是不能在你無法償還的情況下把你的東西拿去做抵押。可這些個放貸的猶太人,他們有幾個不是大貴族的白手套,如果農民們成了貴族,對於他們來說還不是災難?他們以後就不能靠債務搶奪農民的土地了。所以你別看只下面這些人鬧得歡,其實他們身後都是有大貴族的影子的。”
黑森子爵的一席話真是令皮德羅耳目一新。此時,皮德羅真是自感自己的政治敏感性還不如一個落魄的黑森子爵了。
“黑森,我們去喝一杯。好好聊聊。”皮德羅親熱地摟住了黑森子爵的肩膀。
他又回憶起了當年,黑森子爵同樣發出過同樣的高論。
遠處,一隊龍騎兵正從大開的卡奇米日宮的宮門列陣而出,撲向迎面而來的示威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