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如含玉怒氣衝衝地去質問蕭琳的時候，正巧凌芸外出紫宸宮到西街裡坊的暗莊接收密探遠從欒國送來的消息。名義上是四下裡逛逛，何況皇上太妃也應允了去，自然不會有人阻攔，只不過身後多幾條尾巴罷了。
可惜對凌芸這個出身雲國暗門，打小就經歷過稱得上世間最殘酷嚴苛訓練的殺手而言，這些小伎倆完全不在話下。隨便用了點招數就把原本牢牢跟在身後的小老鼠們，統統甩了開去。
陳菀託付給徐離柏嚴的事情，雖然不打好辦，但那是對平常人來說的。由雲國堂堂大司空出手，要權是權，要財是財，哪裡有辦不成的事？分別只不過是早晚問題罷了。
“確定這消息，是真的？”聽完前來接應密探所報的消息，凌芸心口猛地一跳，詫異得又忍不住再回問一次。
“是。影部已經派出三組人馬，確實消息所出非假。”
暗門乃是雲國中最大以且最爲神秘的組織，勢力有多大，又有多少人馬，無人能夠給出一個確切的說法。任憑好事之人如何探查，也僅僅知道暗門分三部五堂：影，日，月三部爲首，清風www.Qingfo.Cc，烈火，寒水，赤金，沉土五堂次之。雖然號稱無所不能，但是暗門的探秘清查最爲厲害，幾乎可以達到無孔不入，無所不知的地步。影部便專司探查，裡頭各個皆爲暗門精英。現在爲了一個消息居然連連派出三組前去確定，既看得出徐離柏嚴是當真希望靠這事來拉近於自家外孫女兒的關係。同時此事地真實性與重要程度也應該無可厚非了。
凌芸沉吟片刻，漸漸穩定了心緒果斷地說道：“事關重大，我立即回宮告訴小姐。”才轉了個身，腳步一頓卻又回過身來。猶豫了半響，方開口：“哥，小姐她現在過得很好。”
穿着一襲樸素白衣的俊挺男子身量微微一抖，默然不語。待到凌芸走到門口時才憑藉過人的耳力。聽到一句若有似無的輕嘆，裡面七分欣慰二分遺憾尚有一分莫名的苦澀：“這樣。就已很好了…”
紫宸宮碧嫿閣
“主…”
愚兒推門進來纔要叫喚，卻見到福桂食指貼在脣間比了個噤聲的模樣。福桂扯了扯愚兒的衣袖邊，指着裡室用口型說道：“莫吵，主子在睡呢。”
兩人一同走到屋外，小心合攏了木門，愚兒早奈不住疑惑問道：“福桂姐，現在才亥時剛過呢。主子怎地這般早就睡下啦？會不會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搖了搖腦袋，福桂也是一臉不解：“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晚膳前還好好地。再說前些日子方太醫纔來看過診，說主子今日調養得不錯，雖然心氣有些鬱結，但不大礙事的。就是用了晚膳後，徐離小姐來了趟，臉色頗有些慌張。主子又不讓人在裡頭伺候。待徐離小姐回屋，主子便一個人想了許久直到方纔你進來纔剛剛靠着軟榻給睡着了。”
“這樣啊，那我先回裡屋去了。福桂姐，今晚就辛苦你陪夜了。”
“恩，你下去吧。”
回到房裡福桂正想燃上薰香，卻發現裡頭睡着地人已然醒了。連忙快步走了上去擺好布墊子扶陳菀靠好。
“福桂，不用忙了，你過來。”撐着手半靠在布墊上，陳菀開口喚道：“我有些事要問你。”
“主子，您問。”
“你雖然長在天朝，但世族怎麼都算是欒國的皇親貴胄。那麼我問你，欒國是以麒麟爲尊，對否？”
“主子，此話非虛。麒麟在欒國從來都是權勢的代表，上至九五之尊。下至九品小官。而尋常百姓。就算是家有大財富，只要沒有官銜在身是絕對不許擅用麒麟的。否則。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那麼，你且說說又如何區分皇帝和平常大臣。”
“回主子，麒麟依照顏色分三六九等，堂下副五品到九品只能用藍色或石青，而堂中副三品至正五品可用翠綠或蔥青，堂上正一品及下許用藕荷或絳紫。若到王爺皇脈許用榴紅以及大紅。至於可達用的自然就是明黃了。”
“可是我還曾經聽說，有人可以用瑩白色的麒麟？”
陳菀語氣淡淡，卻驚得福桂立即跪了下來：“主子明鑑，奴婢並非有意隱瞞，只因爲這瑩白麒麟用得極少所以奴婢才忽略了過去。”
“起來吧，我不曾怪罪於你。那麼這瑩白麒麟到底代表什麼？”
“這也是隻有欒國可達才能使用地，但其寓意暗位，所以常人只知明黃而不知瑩白。就算普通欒國百姓見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福桂再不敢有半點隱瞞，說了個通透：“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方纔凌芸來說了個有趣的消息，兩江沿岸各個州郡糧米鹽面紛紛告急，在大司空的暗中調動下從雲國充入大量‘私糧’，‘私鹽’，算是緩解了災情。而那些被壓空價格的貪官污吏們可是急得跳了腳。”
“主子，這不是好事麼？”福桂依舊不解。
“我只說了其一。其二，蕭威私自囤積的災糧已經被人，悄悄地轉手賣了出去十之。據查證，幾乎全數被欒國的商人給吞了下去。”
“欒國？中書大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把糧食賣到敵國，這罪名要是查了出來可不小啊。幸好只是通過零散商人脫手，否則後果…”
陳菀聽到這兒禁不住勾起嘴角：“零散商戶？呵呵，福桂呀，聽說那些零散商戶的衣袖邊上，無一例外都刺上了瑩白麒麟呢。”
賣給商人可以藉口是爲民爲財，賣給敵國地皇帝，可就相當於幫他人養兵了。
福桂這下再也冷靜不了，瞠大雙目望着一臉寧靜平和的陳菀，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話：“主子，這事您可是打算告訴皇上？”
“不需要。”琥珀色的星眸中掠過幾層陰霾：“我都能知道的消息，只怕皇上現在已經得到風聲了，何必撞到刀口上。不過這樣看來，蕭威這老狐狸樹的敵人不少，偏偏又養了這麼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嫡子…但究竟是誰呢，蕭琪霖再傻都知道事關重大，能說得動他地人必是於蕭家關係極好，甚至很得蕭威的信任，起碼錶面上看是如此。究竟是誰，既與蕭家脣齒相依，又恨不得蕭家全滅？”
“福桂，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就要有好戲看了。”
陳菀笑得既殘酷又燦爛，宛如地獄河中盛開的般若蓮。蕭威呀蕭威，也該到你嚐嚐我受過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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