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牢之後,杜書彥急匆匆的趕回靈樓,此時天還未亮,但是已經有不少人影幢幢,路旁邊的商鋪小販們已經在通火,準備做早飯,早起的大人們趕着上朝,此時已經起身了,做大官,也免不得了要起早貪黑的起牀,杜書彥由於官品低微,倒是可以省了這檔子事。只不過靈樓此時也是多事之秋,他還是得早點趕回去。
而京城的大門之外,已經有許多人,他們都是急等着開城門的人。
不少人身上都帶着兵器,身形健碩,都是本次大比之年參加武科的人選,今日值守在京城門口的守衛,都是五城兵馬司專門派出來的精英,這麼多能打能鬧的人突然出現這麼多在京城裡,自然是大意馬虎不得的。
每個人都要把祖宗十八代給登記清楚,包括着官府給的路引憑信,也是細細的查證之後,纔會給放進去。
原本那些武舉之人,多的是肌肉量大於腦容量,擠在一起少不得有口舌之爭,還得五城兵馬司的守衛出言恐嚇:“再吵鬧,你們誰都不準進去。”這方纔好些了。只有一個穿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傢伙,一直不在意別人是否搶在他前面插隊,一直就安安靜靜的排着,一直等到人幾乎散了,輪到自己,才悠悠然的上前。
守衛的手裡拿着紙筆,擡頭掃了他一眼:“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幹什麼的?”
那人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從身上取出了路引:“大人辛苦了,在下是從朱雀之地而來,名叫沙通。”
就在這個時候,大雲寺裡每日的封建迷信活動照常進行,今天,也是一個天氣很好的日子,在小小的竹籤上,出現了很應景的兩個大字:
大凶。
林子裡的樹枝們在風中輕輕的搖晃,一搖一擺的,隨着風,發出嘩嘩的響動,那樣激盪的聲音,就好像很容易就被折斷了,有一塊大石頭,根部還有着層層的苔蘚包裹,到了頂上,就只有光禿禿的顏色,在山風的勁拂之下,許多東西,都註定留不住,在這樣一個濃翠花香的季節,在林子裡卻莫名的只留下了陰鬱,或者說是陰森。
那青面怪人走起山路來相當的熟練,領着鳳歌等人在山林小徑之間穿行,在這一路上,書奇忍不住一直很好奇的東張西望,那原本聽起來好像就在隔壁的津河,居然走了這麼久還是那麼不遠不近的在耳邊發出嘩嘩聲,但就是看不見其真容,原來都是因爲這裡的山地被人布了一個很有出息的陣法。
這個陣法說起來,許多高人都用過,其中最爲衆人所知曉的,那就是三國的時候蜀國軍師諸葛孔明佈下的——五行八卦陣。
按理說,像書奇這種能在祀星族擔任藏書閣侍衛的人,以他的能力,想要走出這個五行八卦陣,並不是特別難,就連鳳歌,以她在皇宮中學到的那些東西,只要仔細想想,走出來也不是很費事。
只不過,就連最機智的金璜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問題,就是因爲這個五行八卦陣實在是布的太大了,走進陣的人,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已經落入陣中,看起來亂七八糟,東一個西一個,隨意冒出來的山丘,其實都是按着五行八卦陣的方位立起來的,準確的將所有在這片深山裡行動的人都卡住。
事實上,這整個片地區的山林,就是陣法本身,如果不是深諳其中門道的人,又怎麼會發現呢。
但是書奇也看出來了,那些石山的位置實在不像是天然生成,哪能生得這麼擠呢,肯定是人給堆出來的,但是,這樣多的山,而且每一個都挺高,那得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需得幾年的功夫,才能把這些事情給擺平。
愚公移山最後能成,還是得了天神的相助,否則真不知道要耗費子孫多少代人的功夫才能做到。
如果不是因爲青面怪人與鳳歌他們在秀水鎮有些交情,可能他們就真的會永遠也走不出雲,最後被困死在這片深山之中,朱雀氏人雖然生性蠻橫,不開化,但是也是性格簡單的人,他們對敵人如冬天般的殘酷無情,對朋友又如同春天般的溫暖,有着最熱情好客的一面,那青面怪人一路上也沒有停過,雖然他已經不太記得在秀水城裡一向沉默寡言的鳳歌和關林森,不過,這也不影響他和鳳歌愉快的溝通,一直在跟鳳歌說着分開之後他幹了些什麼,又遇到了什麼,又問鳳歌她們的經歷什麼的。
兩個人談笑風生一問一答,聊得好像特別投機,說的一直都是朱雀的土話。金璜聽不大懂,只是悠閒的坐在一邊,拿着紙筆,研究着自己的不同版本工作日記應該怎麼寫纔好,柳葉一直好像很怕那個青面怪人的樣子,所以一直低着頭,手裡捏着他的柳葉枝,一向都是嘰嘰喳喳個不停的瑤光,竟然也是難得的安靜,老老實實的坐在小金虎的背上,不知道一路在出神想着什麼。
唯一覺得很不舒服的是書奇,他的嘴就根本停不下來,但是他每次上前想要跟青面怪人和鳳歌一起進行愉快的交談,但是那個青面怪人都會住口不說話,然後死死的盯着他看,鳳歌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也跟着停下來,然後還暗示書奇還是別自討沒趣了。
“哎,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真是的。”書奇看着前面走着的人影,自己頗爲無趣的踢着腳下的石子,時而驚着林子裡的小兔子,時而驚着水邊的青蛙,總之就是一個很無聊的樣子,單純是給自己找點事做。
“魔域桃源。”剛剛一直騎在小金虎身上一言不發的瑤光忽然開口說話了。
書奇一愣,腳下飛快的走到瑤光身邊,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問:“祭司大人,你你什麼時候會說朱雀話的?”
“他們都聊了這麼久了,我又不傻,那些詞語的規律隨便聽聽也就能理解個十之八九吧,雖然不是能完全聽懂,不過聽個大概意思還是沒有問題的。”瑤光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