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揚道人氣得半死,卻也咬咬牙,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翻身起來,就是將那個壯漢一推,不偏不倚正好推在了那個壯漢腰間的傷口上,壯漢一時不查,痛得呲牙咧嘴,向後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玄揚道人伸手探向自己的脖子,細細的摸了摸,手指尖上沾着紅紅的血痕,這道傷疤讓玄揚道人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於是他氣呼呼的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
“混蛋,王八蛋!”玄揚道人沒頭沒腦地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誰,他的腦袋東張西望了一番,便轉身向着門外走去,就在門口的桌子上,他看見了自己的那把拂塵,靜靜的擱在桌上,白色的拂塵絲隨意的散在桌面上,就像老人的頭髮。
看起來它一直就這麼在那裡,靜靜的等待着自己的主人醒來,玄揚道人走過去,一把抓住自己的拂塵,接着下一刻,他擡起了腳,“哐”的一聲,無辜的木頭門被踹開。
此刻的客棧,依舊燈火輝煌,縣令與衆鄉老坐在大圓桌旁,桌上菜色豐富,整雞整鴨還有大肘子,還有一條完整的蒸魚,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看來,這是感恩宴?
酒菜無比的豐盛,桌子上首坐的人,除了鳳歌、金璜之外,還有一個一頭綠髮的怪人,在一干人中,就屬他最扎眼,三個人各居上首,單單留出了正西方向的位子空着,看樣子,縣令也不打算坐在那裡,不知道是留給誰的。最爲顯眼的不是桌上的好酒好菜,而是一塊石頭,黝黑髮亮,被白色的絲緞襯着,看起來分外的動人,那是許多人惦記很久的鎮水石。
沒有人有心情吃飯,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白色絲緞之上的那塊鎮水石,沒有人開口。
寂靜,如死一般的寂靜,讓這本該熱熱鬧鬧的慶功宴,顯得無比的尷尬。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大廳旁立着的幾根粗如手臂的大蜡燭都被燒的矮下去了半截,也沒有人說話,直到燈芯忽然爆開,發出了一點響聲,打破了大廳中的寂靜。
“咳……”縣令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出聲詢問:“呃,那個,所以,各位大俠,女俠,大仙?那個,這個,鎮水石就在這裡擱着,到底歸誰所有,不如,請各位大師一會兒單獨聊,我等凡人小民,就不跟着摻合了。”
一陣巨大的木頭門被踹開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下來,在場所有人齊刷刷的擡起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玄揚道人手中拂塵猛地一揮,瞪着下面的一桌人,隨後,那個壯漢也揉着屁股從房裡出來,站在玄揚道人的身後,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離,顯然,他對玄揚道人的火暴脾氣和實力有所忌憚。
“喲,你醒啦。”金璜衝着樓上揮了揮手,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玄揚道人看着她,氣勢洶洶的瞪大了眼睛,忽然身子一飄,越過了欄杆,他根本就沒打算老老實實的走樓梯……只見他從二樓一躍而下,手中拂塵白絲飛舞,就向那綠頭髮的醜八怪揮過去,那個綠頭髮的人倒也不是一個廢物,面對着從天空直撲下來的玄揚道人,也不慌不忙,只是反手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一把砍刀,捏在手中。
銀光閃閃的砍刀讓玄揚道人一愣,綠頭髮的醜八怪立刻縱身向上躍去,用手中的大砍刀,接住了半空中飛舞的拂塵,硬生生的將他頂在了一旁,壓住,讓他動彈不得。
幾根拂塵絲被砍刀削斷,飄飄搖搖的落在地上。
“放開我!”玄揚道人咬牙切實想要從綠頭髮怪人的身下出來,卻發現那個人力氣大的驚人,他也只是能微微顫動一下身子,根本就無法將綠頭髮怪人從自己的身上推開:“放手,放手,我不是來找你的,我要把那兩個混蛋丫頭片子給打死!”
聽起來……好像是在說我們倆?鳳歌與金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彷彿明白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明白。
縣令身爲做東的,當然不能眼看着一場內訌發生,趕緊站起身,勸說着玄揚道人先把拂塵放下,綠頭髮的怪人再把玄揚道人鬆開,大家都是人類,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但是玄揚道人卻是氣急敗壞的模樣,指着鳳歌和金璜,氣乎乎的說,當時都是自己一個人憑着力量把一洞的妖怪都給收拾了,不料卻被這兩個小丫頭片子設計給暗害了,要不是自己命大,幾乎就要被坑死在洞裡。
“你們好大的膽子!聖上見了我都要客客氣氣的。”玄揚道人衝着金璜和鳳歌的方向大喊大叫,說明了自己超然的身份地位:“你們敢謀害我,懂不懂規矩!要是我死了,整個玄雲觀都會爲我報仇,你們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玄雲觀,得罪了玄雲觀,得罪了玄雲觀,就是得罪了朝廷,得罪了朝廷就是得罪了皇上,得罪了皇上,皇上就會龍顏大怒,到時候把你們滿門抄斬不說,邀請你們的休寧城上上下下也都被牽連!!你們幹了這麼大的錯事,心裡就一點數也沒有嗎?”
縣令聽他這麼一通瞎捏捏,不知他的來路,心中也是十分緊張,當下腿就是一軟,跌坐在椅子上,緊張的看着金璜和鳳歌,心底直躥涼氣。
聽他罵了這麼一大串,坐在一旁的鳳歌總算是聽明白他到底爲什麼發這麼大的火了,估計這個玄揚道人打敗了幾隻小蜘蛛以後,就以爲自己已經成爲除妖大師,結果緊接着就被默默路過的金璜和鳳歌兩人給坑了,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那個手裡會噴蜘蛛絲的怪人手法非常快,說不定這個玄揚道人中招被掛在半空當風乾臘肉都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事情,就暈了過雲,看來,他連之後出現的白羽和月神的事情都不知道,所以,現在玄揚道人張口閉口就是金璜和鳳歌背後捅刀子暗算他,其出發點也是有道理的。
只不過,玄揚道人現在已經越罵越難聽,一面擡高着自己,一面罵着金璜和鳳歌兩個小姑娘的祖宗十八代,沒教養什麼的,實在是難得的不行,完全不像是一個出家人嘴裡應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