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象拔蚌,從遙遠的美洲殖民地運到歐洲的,價格堪比同重量的黃金。”侍奉女皇用餐的費伍德夫人介紹說。
哇塞!琳娜心裡不由驚歎。
“你會喜歡它的。”女皇也笑着說道。
琳娜舀起盤中的湯嚐了口,果然非常的鮮美,沒有什麼明顯的鹹味,看來廚師爲了凸顯出象拔蚌的鮮美只放了很少的作料。
她忍不住又接連舀了好幾勺,吃得心花怒放。
“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黑森公主搖着摺扇在彼得耳邊輕聲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入琳娜的耳朵裡。
琳娜纔不管她呢,有好吃的最重要。
“你們在說什麼?”白女皇突然問道。
黑森公主臉色一緊,她左右看了看,順勢偷偷的捏了下彼得。
彼得愣了下,接着結結巴巴的回答:“陛下……公主殿下說……說布斯特小姐最近常去圖書館呢……”
“圖書館?”白女皇搖晃起摺扇,“很好啊,我買那麼多書就是希望你們多讀書,能長進點。”
黑森公主瞪了一眼話只說了一半的彼得,脫口說道:“聽說她成天和尼爾費伍德在圖書館,一待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都做些什麼。”說完她故意用扇子遮擋住自己的嘴,眼睛的弧度明確告訴大家她在竊笑。
女皇睜大了眼睛,轉過頭衝琳娜問道:“那你能向我們說說你和尼爾都在做什麼嗎?”
琳娜百忙之中擡起頭,衝白女皇燦爛的一笑,回答說:“我在和他學習俄語,‘尊敬的女皇陛下’。”最後一句尊敬的女皇陛下她是用標準的俄語發音說出來的,這讓笑容突然在白女皇臉上綻放開來。
“你做的很對。”白女皇讚許的說,“既然來了這裡,就要儘快跟上這裡的節奏,彼得,我說了多少遍了,你也該學習俄語了。”
可憐的彼得撓撓頭,擡起眼想說什麼,但終究是沒敢說。
白女皇側過臉,對身邊的費伍德夫人笑着說道:“沒想到你的兒子還如此能幹,小小年紀都當教師了?”
費伍德太太靦腆的笑着回答:“多虧女皇陛下您的垂顧。”
“既然如此,還是同齡人有說服力,從明天開始,彼得你就和琳娜一起跟着費伍德太太的兒子學習俄語吧。”
白女皇的一席話說的彼得臉都青了。
頭盤送上來了,是銀魚肉,幾百條銀魚裹上經過調味的麪粉炸脆,放在調味沙拉上端上桌,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
侍從侍女們端着菜盤川流不息,雖然只是四個人的小型宴席,但大廚起碼準備了二十多道菜,經常有的菜剛端上來,白女皇瞥了眼就揮揮手讓撤下去。小型凹室餐廳內繁花似錦,間或傳出白女皇的笑聲,和琳娜的甜言蜜語,黑森公主陪着笑臉,心中如同吃了黃連一般。見鬼的,原本想暗示那個普魯士丫頭和別人私下幽會,沒想到搬了石頭砸自己腳,她望着旁邊聽說要學俄語後就一副苦瓜臉的彼得,懊悔的腸子都青了。
費伍德伯爵夫人跟隨着白女皇回到了樓上的臥室,今天女皇很開心,午宴時那個普魯士女孩很討她喜歡,說的話總是恰到好處,她對藝術品的見解也非常令女皇欣賞。這種好心情伴隨了女皇整整一天,下午的廷臣覲見因此也非常順利,西金大人和伊凡大人都獲得了滿意的批覆。
費伍德夫人帶着侍女們卸除了白女皇的假髮,伺候着她淨身沐浴完畢,最後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白女皇大笑道:“那就趕緊的讓那個可愛的傢伙進來吧。”
費伍德夫人對身後的侍女做了個手勢,侍女出去傳喚了,她帶着其他的人爲白女皇整頓了好了牀鋪和備用的熱水,最後拎着裙襬後退着出了女皇寢室。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費伍德夫人隨意的摘下假髮拋在長榻上,踢掉了高跟鞋,揉着腳踝歪歪倒倒的躺在沙發上。
尼爾從裡間走了出來,就看到母親疲倦的半閉着眼睛、一副慵懶的姿態。
費伍德夫人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立刻睜開眼睛坐直身體。
“你……難得過來啊。”她發現生澀的語言從嗓子眼裡迸出來,說出的話卻像是趕他走似的。
於是她連忙補充道:“今天就在這裡過夜吧。”
“你沒帶男人回來?”尼爾靠着牆,嘴脣譏嘲的勾起。
“這是兒子對母親說的話嗎?”費伍德夫人不由怒了。
“我還是回我的閣樓,起碼那裡清淨。”尼爾說完就要走。
費伍德夫人站起來,光着腳奔過去一把拽住兒子。
“我們能不能不吵架?我今天很累了……”她把頭擱在兒子的肩膀上,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衣襟。
尼爾僵直了一會,最後長嘆一聲:“媽媽,帶我回波蘭吧。”
“我們不談這個好麼?”費伍德夫人回答。
尼爾猛的轉過身,抓着母親的肩膀吼道:“你就這麼捨不得富裕的生活嗎?我們回波蘭乾乾淨淨的過日子不行嗎?”
費伍德夫人凝望着兒子,眼中逐漸出現了水光,她嬌柔的面容彷彿強忍心中的悲痛,眼淚終於順着她的臉頰滾落下來。
“你沒吃過那種苦,你不懂的,你不知道貧窮的滋味。我是爲你好,聽話,別再跟我吵了行嗎?”
“爲了我好?”尼爾額頭上的青筋直冒,“和不同的男人上牀?低三下四的在女皇面前扮演一條狗,你竟然還說這是爲了我好?”
“我有我的難處啊……”費伍德夫人滿含熱淚的望着他。
尼爾一口氣梗在胸腔裡,漲的胸口幾乎要炸裂了。他仰頭閉上眼睛,強忍了半天心中的滔天巨浪。
瞬間他又恢復成了那個冷漠的少年,他甩開費伍德夫人的手,譏諷的說道:“留着你的楚楚可憐給你那些男人看吧,別搞錯了,我是你兒子。”
說完他掉頭摔門飛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