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樣?月霖銳,是我啊。”夙雲心不知道他會變成這樣,如果早一點知道,她就是死,都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邊。
可說來也納悶,剛剛還一副要嚥氣模樣的月霖銳突然睜開眼睛,身體還是枯瘦如柴的,可眼睛卻是晶晶亮:“放心吧,我沒事。”
“你……”夙雲心懵了,他這樣也算沒事?這不是迴光返照吧?
“別胡思亂想的,我真的沒事。”他低頭看了一眼那孩子,心裡有點糾結,夙雲心一看他的視線不對,急忙把孩子攬入懷中:“這是我的孩子,這是馮國皇后的孩子。”
夙雲心強調着,月霖銳隨着一笑,沒有多問,其實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孩子。
“歐陽漠呢?”月霖銳問的是司馬玉烈。
司馬玉烈還是不敢相信月霖銳起死回生,緩緩的跪倒在地:“在宰相府裡。”
“不,”夙雲心打斷他的話:“歐陽漠已經走了,這件事我不能瞞你。”
月霖銳只是眉頭一皺,君主的臉上很難看出太多情感,這就是君主。
“羅剎,率領衆人包圍皇宮,捉拿司馬常赫。”月霖銳吩咐一聲,羅剎從暗處出來,領命:“是!”
一時間,從皇宮各處竄出來無數義軍,代替皇上誅殺亂臣賊子,司馬常赫很快就落入法網,他還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其實他的每一步都在月霖銳的掌握之中,唯獨這個情蠱,確實是讓月霖銳受盡折磨。
所以他就將計就計,司馬常赫爲人謹慎,若不是看到月霖銳真的快死了,一定不會露出馬腳。
他是兩朝權臣,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要扳倒他堵住悠悠之口也太難。
正好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今晚死的人已經夠過了,月霖銳沒有讓殺戮繼續,羅剎研究了一種能讓人忘記前事的藥,效果極強,真的是一吃就忘,而且絕對不會像夙雲心這樣,半路又想起來。
月霖銳恩賜司馬常赫和司馬玉萱一人一粒,用藥過後,兩人忘記以前的事,便可繞過一死。
司馬玉烈在最後關頭大義滅親,護駕有功,月霖銳留下了他大將軍一職,恩准他帶着家人去邊疆度日,爲國鎮守邊疆,將功贖罪。
司馬玉烈一口就答應了,這對他司馬家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澤,可有一點,他請求和辛明雪解除婚姻,讓辛明雪可以留在都城。
辛明雪得知這消息後一巴掌打得司馬玉烈吐血:“夫妻恩情是那麼容易說斷就斷的?我因爲你已經沒有親人了,那還要把我送到哪去?”
司馬玉烈當即清醒,能得妻如此,死而無憾,於是這些人當晚就啓程,天明之時已在都城之外。
所有因爲司馬常赫聚集起來的惡勢力全部煙消雲散,月霖銳需要好好整頓一下,賞善罰惡。
恆王,念在太后的面子上,給了他王爺的體面,辦了喪失,慧嬪也照妃子的身份給了大葬,算是對得起她太子生母的身份了。
其餘像羅剎,商薔等人都給了封賞,從此在馮國爲官,就連樊銘宇和樊銘澈都一樣
封賞,有了很好的官位。
馮國的朝堂一夜之間耳目一新,大部分都換成了月霖銳的親信。
只可惜歐陽漠沒有看到這一天的來臨。
事後,歐陽漠被火化,樊凝塵親自跑了大漠一趟,替皇上,也替歐陽漠接歐陽大將軍回朝。
歐陽將軍喜悲參半,對於能否回朝一事已經不在意了,這些年他在邊疆倒是過的快活,不想再回到都城。
兒子和女兒都沒了,好在有個好外孫,能在夙雲心的調教下茁壯成長,他也算沒有遺憾了。
月霖銳沒有勉強,正好他在也能看着司馬常赫,以免這老傢伙衝破了藥效,賊心不改。
太后自願離開宮中修行,不願呆在那個傷心之處,她爲了兒子拼了大半輩子,最後卻被兒子打入冷宮,她還有什麼臉面留在宮裡?
月霖銳準了,並許她太后之位不變,她可以隨時回宮。
太后走的時候笑得很燦爛,但之後聽回報的宮人說,半路經過一條半結冰的河流時,太后墜入河中身亡,屍體都不知道被衝到哪去了。
一時間,後宮冷清的令人難受。
月霖銳不再招納秀女,所有的秀女和不願留在宮裡的宮人全部遣散出宮。
好不容易,他以爲自己給夙雲心重新準備了一塊清靜之地,再找夙雲心,她已經走了。
樊銘宇交給月霖銳一封信,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孩子她代爲撫養,等到孩子十歲之後,送回宮中。
月霖銳終究還是沒有留下她,宮裡的這些桃花也不必再種上了。
一年後,仙都沉沒,好在大橋已經完工,仙都上的人們大多帶有富裕的礦產和海產來到了馮國,過着富裕的生活,從而也加強了馮國的經濟發展。
夙雲心最後離開的仙都,她親自將那棟她努力得來的大橋炸燬,因爲那日後必將成爲馮國的漏洞,容易被人從海上進攻。
在都城千里之外的一處山脈中,樊銘宇爲夙雲心她們尋了一塊和仙都地形差不多的地方,夙雲心別出心裁,在這裡開起了學院。
一個好的國家,人才要從孩子抓起,比如恆王,比如司馬玉烈,這都是鮮明的例子。
月霖銳很贊同這個提議,從國庫撥款爲她建造一處如仙境般的學院,名爲仙都。
樊銘宇,羅剎,商薔,以及樊凝塵和辛玉珏,都陪着夙雲心辦起了學院。
歐陽老將軍隨後也來湊熱鬧,論起兵法和戰鬥經驗,沒人能敵得過他。
令夙雲心驚訝的是,太后也來,那次跳河她沒有死,在一處尼姑庵裡修行了兩年,清苦的日子她又過不下去,就找到了夙雲心門上。
要知道男子的學習重要,女子也同樣重要。
太后歷經兩朝,最明白權臣之後那點枕邊風的重要性,所以以她以身作則,用自己的作爲負面例子,教那些小姑娘們,如何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好妻子。
五年後,馮國上下一片祥和,這是人們樂見其成的,夙雲心也高興。
那孩子她一直沒有起名字,只告訴他,他就是馮國的太子,從小就培養他吃苦耐愛
,兵法劍術,如何勤政愛民。
還沒到十歲,這孩子就沉不住氣,總想着往皇宮裡跑。
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皇帝,夙雲心還是比較放心,終還是放行了,讓歐陽將軍代爲走一趟,送回了宮中。
這麼多年一直有個孩子在身邊,怎麼都是好的,現在他走了,夙雲心感覺生活都沒有了重心。
學院裡不缺孩子,馮國的人們都知道,仙都這所學院教課的老師都是曾經馮國的大人物,能把孩子送到這裡來學習,是他們的榮耀。
小到三四歲,大到已經入朝爲官,都會時不時的來院學習。
比起那些文縐縐的大人,夙雲心更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玩。
歡笑嬉戲中,樊銘宇的出現打斷了她的尋樂:“你從來沒有過問他的事,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夙雲心打發了孩子自己去玩,坐到了樊銘宇身邊,其實她還是好奇的。
“月霖銳沒有喝過忘情丹,他是讓羅剎冒險打開頭顱取出的蠱蟲。”樊銘宇平淡的說着,好像那就是過家家一樣的事。
“什麼!”夙雲心怎麼都沒想到,是這樣的危險:“他不要命了?”
“他覺得不能忘記你,但又不能丟下你一個人死掉,這是唯一能兩全其美的辦法,以前你生死一線,他不能陪在你身邊,現在他該……”
“行了別說了。”夙雲心已經好久沒有哭過了,那一年,她得眼淚幾乎都要掉光了:“我還有事呢。”
說完,她起身跑向那些孩子們,繼續和他們玩投壺。
也許是心思亂,不管她怎麼投,都是輸。
“院長不能耍賴皮,你要自罰。”孩子們不依不饒,夙雲心笑得比哭都難看,樊銘宇就在旁邊坐着,笑得雲淡風輕。
夙雲心負氣的背過身去,拉着孩子們說:“我給你們唱個歌吧?”
“好。”孩子們倒是好糊弄,夙雲心想了想,腦海中反覆穿梭都只是那樣一些簡單的歌詞。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個季節,要等到月亮變全,你纔會回到我身邊,要不要再見面,沒辦法還是想念,突然想看你的臉,熟悉的感覺,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好,愛一生,戀一世,我也會等你到老,只想讓你知道,放不下也忘不掉,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溫暖的依靠。”
“院長你怎麼哭了?”孩子們安慰着她,她卻不顧一切的淚流滿面。
不去想他,不去見他,真的就不能忘記,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不管他在什麼地方……
背後,有腳步聲接近,夙雲心不知道是誰來了,急忙擦拭着眼淚。
“孩子們,院長的老朋友來了,你們乖,和老師去別得地方玩好嗎?”樊銘宇招呼着孩子們離開,夙雲心恍然一心,擦拭眼淚的動作也變得緩慢下來。
“我終於可以留在你身邊了。”時間沒有讓月霖銳顯得蒼老,反而讓他變得更加精壯,出類拔萃,夙雲心喜極而泣,回過身,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裡:“那就先入院學習五十年吧,我給你辦手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