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凝塵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有那麼一刻的錯覺,竟也覺得這樣也挺好。
她真的累了,疲倦於永遠都要保持清醒,永遠要守護別人,她一直都希望能有個人來守護她,無論誰都好,哪怕只一天都好。
她真的好累。
雙手不自覺的擡起,抱住了歐陽漠,那顆柔軟的心,在此時打開,平靜依然。
歐陽漠帶着她輕輕的落地,大手勾着她的纖腰,不捨得放手。
四目相對,兩人的心情都平靜下來。
“喝一杯吧。”歐陽漠淡然一笑,邀請她共飲。
樊凝塵紅着臉頰,冷着臉,本來還覺得尷尬,可說起喝酒,她便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坐到石桌旁,歐陽漠拎起一壺酒,仰頭就是一口,樊凝塵也拎起酒壺,歐陽漠放下自己的酒壺,按住她,給她把酒倒在碗裡。
樊凝塵看了一眼,沒有反駁,頭一次選擇了順從。
歐陽漠知道,她一定是累了,識時務者爲俊傑。
反正不會是因爲他的個人魅力,樊凝塵還不是那種會爲帥哥傾倒的人。
“在這等我。”歐陽漠上了臺階,回到屋裡拿了藥箱,小心翼翼的給她把傷口重新包紮,又看她掌心滿滿都是細小的裂痕,也不多說,就直接一起包上。
看着他體貼入微的舉動,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樊凝塵有點不太適應,尷尬的找酒喝。
“傷的這麼厲害就不要喝酒了。”歐陽漠按住她的手,將她碗裡的酒喝掉。
這回樊凝塵有點不願意了:“你管的真多!”她把碗搶回來,放到了自己面前。
“哼,也許是吧。”歐陽漠笑了一下,臉上滿布着哀傷,把藥箱收好,放到了一邊。
拎起酒壺,他狠狠的又是一口,而後望了一眼樊凝塵,鬱悶的說道:“其實咱們倆的命運一樣,都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你胡說什麼?”樊凝塵有點惱火,剛要起身,歐陽漠按住她,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你比我還要好一點,我喜歡上了君主的女人,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我,對她來說,我就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從來不是她的朋友。”
樊凝塵倒吸一口涼氣,她不知道歐陽漠說的人是誰,不過通過猜想來說,她認爲是慧嬪。
“你不想看見他就能不看了,可我還要每天都看着她,看着他們兩個親親愛愛,相擁而笑,同牀共枕,我就只能在門外守着,替他們打點一切,有時候我覺得看着她開心,也就足夠了,可
有時候心裡不舒服,還是會埋怨,她爲什麼就不能喜歡上我?可悲嗎?”
歐陽漠有點醉了,眼神朦朧的看了樊凝塵一眼。
樊凝塵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舉起碗,與他對飲。
“還好,這世上還有你,如果你沒有別處可以去,就留在我身邊吧,咱們心裡都住着另外一個人,咱們能明白彼此的心,有時候煩悶了,有個人陪着,總比沒人陪,自己喝悶酒的好。”歐陽漠重重的嘆了口氣,想着遠在天邊的那個人,心裡一陣空虛,眼淚瞬時就掉了下來。
樊凝塵沒想到他會哭,下意識的就握緊了他的手。
同是天涯淪落人,有這一點在,兩人的心便能靠的更緊。
歐陽漠哭着,喝着,醉得一塌糊塗,他抱着樊凝塵的腰,求她不要走,求她不要再冷漠相待。
樊凝塵終於有點高興,覺得上天還是憐憫她的,至少給了她一個能相依相伴的人。
“這一世,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咱們就將就着,相伴到老吧,我不過問你心裡的人,你也不要再提起那個人了。”樊凝塵抿嘴一笑,笑容難得的舒心。
歐陽漠卻在這時睡着了,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這段話。
月光從竹林上空灑下來,照亮着他們兩的臉,好像明天會變得更好一些,他們心裡都又暖了起來。
同樣面對着月光未眠的還有一個人。
邊疆大漠上,夙雲心。
她不是沒睡,是嚇醒了,又一次的從噩夢中醒來。
她夢見了很多人追她,她用盡了全力也不能抵抗,她好像還懷着孩子,一路都在流血,孩子肯定是要保不住了。
她的心裡只有絕望,她好恨,好怨,那些追她的人們蒙着臉,一個個舉着鋒利刀刃,大喊着:“太子有令,殺無赦。”
太子,那時候馮國的太子不就是月霖銳嗎?
夢裡的畫面還在繼續,她巧笑嫣然,勸說月霖銳將老王的女兒引到恆王面前,讓他動心,把人帶走,再勸說那姑娘失了貞潔不如早死,以免讓父母蒙羞。
是她一手毀掉了那個花季的生命,是她口口聲聲告訴月霖銳,王者,必須要獨斷絕情。
登基之後,不利於他的人,一定要除掉,以免除後患。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在他心裡,對他最大威脅的人是自己,他竟然會派人來殺她。
月色清幽,帶着令人無眠的美色,她心寒不已,緊緊的裹着被子,也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這是夢境嗎?還是真實存在的回
憶,如果是真的,那她可真是太可悲了,爲了這個男人算計一生,就不知道他心裡處處在算計着自己。
“月霖銳,你的心到底是什麼樣的?”夙雲心第一次對月霖銳的感情產生懷疑,可怎麼想,都覺得他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還記得在鳳藻宮前,他極力相救,身中暗器,若那暗器不是麻醉劑而是別的毒藥,他可就死了啊。
除非……
夙雲心越發的感覺冷了。
可能嗎?他可能有那麼深的心機,要在她和樊銘宇面前演一齣戲?
那些刺客怎麼查都查不到,他推說是司馬常赫的手下,可辛明雪調查過,司馬常赫派來的人身上並未帶着類似的暗器。
“月霖銳,我還能相信你嗎?”她擡手放在肚子上,她感覺到裡面正有一個小生命微弱的成長,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多之前,她懷着身孕,等候新皇登基後來接她,結果就等到了一羣殺手。
她要這個答案,她要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不能再等了。
她起身,沒有點燈,藉着月光寫下一封信,讓樊銘宇盡全力幫她調查當年之事,那些追殺她的人,那些殺了她孩子又毀了樊銘宇一雙腿的人,到底是誰。
寫完後,她打開房門,鴿籠就在後院,她記得辛明雪說過。
她試着往後院尋找,路過老將軍房門前附近時,她看到有一個黑影正在廊中,鬼鬼祟祟的對着老將軍的房門,不知道在做什麼。
那人沒有發現她,她急忙退後兩步,藏在樹後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人。
只見他拿出一支長長的竹管,又掏出一個小瓶子,夙雲心立刻想到了毒,即刻動用仙力,將旁邊的一棵大樹連根拔起,朝着那人丟了過去。
“咣!”
“什麼人!”房門被大樹撞破,那人也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樹撞到了屋裡,老將軍聞聲起來,正好看見那黑衣人。
“咣咣!”屋裡傳出了刀劍相撞的聲音,夙雲心擔心老將軍會出事,連忙跑過去幫忙。
剛好她走到門邊,那黑衣人也竄了出來,月光之下,兩人對視一眼。
夙雲心不禁瞪大了眼睛,想到了夢中的凶神惡煞之人,下意識的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將軍也衝了出來,舉着一把大刀,看夙雲心魂不守舍的坐在地上,還以爲受了傷,也不追那人了,跑到夙雲心身邊:“怎麼樣娘娘?受傷了嗎?”
夙雲心搖搖頭,伸手指着那人的身影:“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抓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