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司馬玉烈走出了那間屋子,歐陽漠在門外站着,兩人對視一眼,司馬玉烈低着頭,大步離開。
歐陽漠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怪,還以爲是辛明雪出了什麼事,趕緊跑進屋裡。
辛明雪換了一套乾淨的男裝,衣服有些大,讓她看上去有點滑稽,不過這樣舒服,至少沒有那麼多的血跡。
牀榻上的血跡還沒有清理,用被子蓋住,隱隱約約透出一些來,還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歐陽莫不是沒有見過血,跟着月霖銳身邊出生入死那是隨時準備,他驚的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竟在這樣大量失血中,挺了過來。
他上前,拉起辛明雪的手腕,辛明雪剛一掙扎,就看他是要把脈,故而放鬆下來。
“氣息還算平穩,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療傷之法?再好的創傷藥也不可能有這麼神奇的效果。”歐陽漠狐疑的看着她。
先前他衝進來的時候,正好司馬常赫剛進屋,這老傢伙爲人謹慎,不把馬車拆了肯定不罷休。
他立馬翻找馬車,先一步找到了機關,辛明雪躺在暗格中,一身的血。
傷口很深,一動就會流血,好在沒有傷在要害上,她是用衣服不停的擦拭,把血吸起來,纔沒有落在地面上,引人懷疑。
她的機靈和膽魄,臨危不亂令歐陽漠刮目相看,可是她的兒女情長,又讓人頗感擔憂。
“我有寶貝。”辛明雪紙一般慘白的小臉上還能擠出一個笑容,實屬不易。
纖細白皙的指尖捏着一個小瓶子,裡面已經是空的了,但香味還在,淡淡的清新寧人。
“凝血丸,止血,生血,可救人一命。”辛明雪炫耀似得說道,將瓶子放到了歐陽漠手上:“還好沒有都被娘娘拿走,我留了一顆,保命,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你怎麼會落在他的手裡?”歐陽漠端詳着那個瓶子一會兒,又把視線轉移到她的臉上。
“在皇城外被人堵了,我讓凝塵和添翼先走。”辛明雪輕描淡寫的回答:“我最後掉進了護城河裡,再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他手上了,還好,他沒有把我叫出去。”
“那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好人。”歐陽漠把話題轉到正軌:“你憑什麼信他?”
“不憑什麼,我就是要信他,不完全出於私心,你放心,我還沒到被兒女情長衝昏了頭的時候,剛剛你也聽見了,他們要造反,皇上和娘娘正在危機中,我不能讓他們趁虛而入,我要跟着他去邊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辛明
雪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偉大的事。
事實上這件事確實很偉大,只是這樣的事由她來做,合適嗎?
“你別亂來,你的娘娘不會允許……”
“我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就算和你在一起,我們都被通緝,你也保不了我,倒不如我跟着他走,你去找凝塵和添翼,他們還在危險中,可能還沒出城呢。”
話雖這樣說沒錯,歐陽漠還是放心不下,可辛明雪態度堅定,誰都看得出,這不只是因爲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還有她的私心。
今晚,歐陽漠沒有回城,現在回城太危險,容易被人識破。
轉天早上,他趁着人多的時候入城,直奔皇宮。
三個人找到了一個,他可以回去和月霖銳交代一聲了。
順便也把司馬常赫和司馬玉烈的事告訴他,令歐陽漠沒想到的是,月霖銳早就知道。
“來看看這個吧。”月霖銳走到書架旁,拿下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封封的信件,全部都是手抄板,但和司馬常赫的筆跡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上面的字體都是很古怪的,好像是暗號。
“這是他和南國人來往的證據,他以爲就他知道往朕的身邊放人,朕就不知道往他身邊留人嗎?”月霖銳眼中精光一現,這場仗他還沒有輸呢。
歐陽漠想了一下,想起了昨晚的那個人,他拿着劍刺入馬車,好的劍客,劍刺入人體肯定有感覺,可他卻沒有聲張,歐陽漠本來還在想,那人怎麼會這麼遲鈍呢,原來是自己人。
“皇上英明。”歐陽漠笑起來,這段時間這是他第一次笑。
“問題還沒完全解決,如果明雪要去,就讓她去吧,走的時候你去送一下,告訴她,朕給她的玉佩能在任何時候保她一命,關鍵時刻再用。“
聽月霖銳的意思,想必是軍中也有他留下的人馬,只是一旦曝光,那些人就失去了價值,所以一定要慎用。
歐陽漠點點頭,謹慎的記下:“是,臣會轉告給她。”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你不用擔心明雪的處境,她是跟在雲心身邊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學不到七分,總有三分的,她也該長大了。”月霖銳意味深長的說道。
歐陽漠尷尬的看了他一眼,有點心虛的迴應:“我,我知道啊,你和我說這個幹嘛?”
“怕你動心啊。”月霖銳拍拍他的肩膀,繞到了案前:“凝塵和添翼還沒消息,雲心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太后的暗衛都
在鳳藻宮周圍呆着,朕想接近,一點機會都沒有。”
“找人的事臣會加緊行動,其實他們三個裡面武功最差的就是明雪,如果她都沒事,想必別人也都沒事,至於娘娘那邊,可能真的要等到你大婚之後……”
“你錯了,明雪爲什麼要一個人留下掩護他們,這說明他們兩人有一個或者兩個人都受了傷。”月霖銳雙手交疊,有些不安。
“添翼的實力朕比較放心。”言下之意,受傷的人是樊凝塵。
歐陽漠猛地擡起了頭,眼神中掩蓋不住擔憂:“那臣現在就去……”
“別忙,你去樊銘宇那一趟,問問他有沒有什麼地方,曾經透露給凝塵過。”全城的人都在找,如果找不到,那就是有人把他們藏起來了。
歐陽漠毫不猶豫的衝到了殿外,都忘了行禮。
這麼緊張?難道他猜錯了,這傢伙喜歡的不是明雪?
“皇上……”議政殿外,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月霖銳倒吸一口涼氣,低頭假裝忙碌。
慧嬪走進來,後面跟着一個宮女,手裡端着一個食籃。
“皇上,臣妾做了些點心……”
“嗯,放着吧。”月霖銳頭也不擡,話也不讓慧嬪說完。
慧嬪的眼神黯淡下去,將籃子放到了案邊,剛要打開,月霖銳擺擺手:“別忙了,朕還不餓,你先出去,以後不許送來議政殿,這裡不許後宮妃嬪進入。”
“是,臣妾以後不會送來了。”慧嬪往外走,步伐緩慢。
“皇上。”她忍不住回過頭來,盯着月霖銳。
月霖銳擡起頭,衝着她擠出一個笑容。
“皇上晚上來臣妾這邊吃飯吧,臣妾做了皇上喜歡吃的……”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月霖銳再度低下了頭。
慧嬪的笑容凝住,她轉身,往外走,一身翠色的衣衫消失在門外。
剛出了議政殿,她的臉色就變了,衝着身邊的小宮女說:“交代下去,今天中午不許給鳳藻宮送飯。”
月霖銳不吃,夙雲心就也不能吃,她心裡這口氣,總要有地方撒才行。
鳳藻宮中,夙雲心穿着簡單的衣裙,坐在長廊中,肚子餓了一早上,太陽這麼熱,看來是到中午了。
“映月……”她呼喚一聲,映月從後殿跑過來,手裡端着一碗稀粥。
“娘娘。”她遲疑着,不敢把稀粥遞上去。
“午膳沒來?”夙雲心抱着一絲希望,緊閉的雙眼看不到門庭冷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