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秋沅帶路,沈雲卿帶着許令安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明禾院子大門,期間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車旁站着一道黑影,看見他出來,伸手拉開身後的車門,“陛,姜小姐呢?”
“在掃尾。”
無覺點點頭,看向沈雲卿懷裡,“還在睡着?”
“嗯,應該是醉了。我把人放車上,你給她把脈看看。”
“好。”
到了車上,,無覺拉起小姑娘細弱的手腕把脈,藉着頂棚的燈,視線落到了小姑娘臉上。
有些疏淡的眉毛微不可見地挑了挑。
沈雲卿等他鬆開手,“如何?”
“沒什麼問題,應該是不小心喝了濃度較高的酒,睡一覺就好了。”
“你在車上看着她吧。”沈雲卿說着又轉頭下車,看向靜靜站在外頭沒有離開的林秋沅,“今天的事我希望除了當事人之外,不會有其他人拿到任何不利的錄音影像等信息。”
林秋沅早有準備,利落地伸手遞上一枚刻着‘明禾’二字的優盤,“這是方纔那處院子今晚所有公共區域的監控,備份完成後原始監控已經全部刪除,請沈先生放心,明禾院子也絕對不會希望失去您這樣的貴客。”
沈雲卿接過U盤,“有勞。”
“很樂意爲您服務!”
*
走廊上。
目送那道令他們恐懼不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三個人這纔敢稍稍挪動下身體。
林嬋抖着手順了順早已經凌亂不堪的頭髮,眼前沒了髮絲的阻擋,就對上了兩雙泛着血絲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睛,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我,我先回去了。”說着就要掙扎着起身要逃。
“啊!”
快要站起的小腿猛地被一隻手給抓住,又使勁往後一拽,林嬋尖叫一聲又跌坐回去,扭頭就見李非表情兇狠牙齒森白,“你幹嘛啊?”
李非一隻手抓着林嬋的小腿防止她逃跑,另一隻手還捂住胸口,忍着胸口處傳來的劇烈疼痛一點點從坐姿挪動成半跪支撐,“跑什麼跑,我還沒來得及跟你算賬呢。要不是你,我挨不了這一腳,也不用被逼着拍那麼個視頻。你害得我這麼慘,就想一跑了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男女生的體力差異明顯,哪怕李非受着傷,林嬋掙扎了幾下依舊沒能掙扎開,只好哭着辯解道:“我也被逼着拍了視頻啊,我花了三千多塊剛買的手機也沒了。再說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對許令安也有意思,今天偷偷看了她好幾回,我那是成全你好不好,誰能想到會半路殺出來兩個程咬金!”
李非抓着林嬋小腿的手一緊,下意識看向一旁異常沉默的韓野。
然而也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麼,這會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心裡鬆口氣,朝林嬋冷哧一聲:“你胡說八道,誰看那小書呆子了!”
“那你剛纔怎麼捱了一腳,”林嬋乾脆破罐子破摔,冷笑道,“你要是在房間什麼都沒做,會被踹?”
“我喝了酒,把小書呆子認成我女神了不行啊?”
林嬋正要繼續反脣相譏,旁邊傳來一聲低吼,“都給我住嘴!”
韓野看着眼前已經開始狗咬狗的兩人,頭疼欲裂地站起身,居高臨下道:“滾!”
他從沒覺得眼前這兩個人會這麼礙眼,再看着他們倆吵下去,他就要壓制不了心頭的暴虐了。
李非還想說什麼,但看着韓野這會的表情還是住了嘴,狠狠瞪了林嬋一眼後,“帶我去醫院,我要看傷。”
林嬋不情願,她有種預感,到了醫院李非會讓她付醫藥費。
她現在連手機都沒了,哪有錢付醫藥費。
“有這麼嚴重?”
李非乾脆撩起襯衫下襬,林嬋正要偏頭避開,眼角餘光還是掃到了一點,頓時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許令安那個姐姐看着瘦瘦的,她本來以爲李非挨那一腳後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是因爲處在醉酒狀態。
但現在看着李非胸口上那一記已經變成青紫色的完整腳印,她不那麼確定了。
李非把襯衫放下去,起身後就把手按在林嬋肩膀上當做支撐,輕吸一口氣,“拜你所賜,我肋骨可能骨折了。你不光得付醫藥費,在我出院之前,你都得乖乖留在醫院照顧我。”
不過他的氣可不是那麼好消的,今天不光便宜沒佔成,還負了傷,林嬋在醫院照顧他期間,就等着被他折騰吧。
不出了這口氣不算完!
韓野站在原地看着李非和林嬋消失在自己視線裡,又猶豫了片刻,還是撥了個電話給大伯,“大伯,你知道明禾院子有一位叫沈先生的VIP客人嗎?”
“沈先生?沒印象。你們班的聚餐結束了?”
“嗯,明天我回去就把會員卡還給您。您再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嗎?對了,接待那位沈先生的工作人員工牌上印的是高級接待,林秋沅。”
“高級,姓林,是不是穿着一身旗袍,三十歲左右?”
聽着話筒裡傳出來的聲音語速快了不少,韓野心下一沉,“沒錯。”
“能勞煩這位林女士接待的客人,應該是明禾院子的初始會員,聽說總共不超過十個,而且是不用交會費,是明禾院子的幕後老闆親手送的。你在那碰見那位沈先生了?沒有衝撞了對方吧?”
“沒有,”韓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鬆一些,“只是偶然看見了,有點好奇。”
“那你比你大伯我幸運,我去了那麼多次,還沒碰見過明禾院子的初始會員呢。”
“不早了,大伯您早點睡。”
掛斷電話,韓野看了看眼前空蕩蕩的院子,深吸一口氣快步離開。
今天,他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在陪着他經歷這一切的還有李非,林嬋,還有林嬋那個叫林雪霏的堂姐。
這三個人,一個趁人之危,一個淺薄又愚蠢,一個惡毒。
現在李非和林嬋受到教訓了,但那個林雪霏還沒有。
韓野莫名有種預感,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好在他並沒有真正對許令安做什麼,這是如今唯一讓他覺得慶幸的了。
但那兩雙好像一眼就把他給看透了的眼睛,估計會成爲他這段時間的夢魘!